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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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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若盈比试时，明湛真听见元观妙对她传音道：“那第子不仅剑法受过你指点，手中那柄法剑更是寒气四溢，似是以阴癸火祭炼过。你为保她取胜，殚思极虑，若是现在回心转意，也还来得及，无需顾虑为师。”
明湛真敛眉沉思了会儿，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
江若盈天资只在中游，即使明湛真常常指点她修行，她的道行在外门也不算拔尖，为此很是忧虑，担心她大比时拿不到魁首，不能向元观妙请求拜师，便做不了她的小师妹。
明湛真看她实在担忧，怕她心神不宁发挥不佳，恰好之前外出历练，得了一团阴癸火，便送给江若盈祭炼法剑。
阴癸火是天下间至阴至寒的奇火，明湛真本欲拿它淬炼一番自己的本命法剑，岂料最后拿给江若盈用了。
而她自己一时却找不到合适的宝材，又不想退而求其次，便打算暂时搁置，还是元观妙赐给她自己库中的珍宝，这才成事。
若她不曾知晓将来发生的事情，如今定在暗为江若盈欢欣鼓舞，怎么会前脚刚为她拜师之事费尽心思，后脚又轻飘飘地置她不顾？
如此判若两人之举，难怪元观妙犹疑至此。
明湛真无奈道：“师尊，第子从前是识人不清，这才错付……如今对她是真的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隔了半晌，元观妙的声音才又传过来：“既是过去的事情，就不要为此烦恼了。”
明湛真微微苦笑。
她呵护数十年的师妹，陪伴十数年的道侣，最后也是取她性命的元凶，这样的事情让她如何不觉烦恼，她心中的感受，又岂止是烦恼二字可以形容的。
明湛真一想到这事情，便失去了说话的心情。
元观妙也不再说话，拿起酒杯，慢慢地饮尽了。
“胜负已有分晓。外门第子江若盈得本届太清宗外门大比魁首。”
果不其然，江若盈如前世一般拿得了魁首。
听见外门管事唱名，明湛真心中一紧。
唱名过后，便是第子拜师了。
依照惯例，大比前三都有向出席长老请求拜师的机会，若胜出的第子有心仪的老师，便可以当场向长老提出。
本来长老就为收授第子而来，有名列前茅的第子主动拜师，多半便欣然应下了。
是以历届大比，还没有出现过第子拜师遭拒的情况。
倘若江若盈当着全外门第子的面被元观妙拒绝，该如何自处？
想到江若盈或许会为此受同门讥嘲，明湛真感觉心被紧紧揪成一团。
真是自甘下贱。
明明为她所害，却还要担心她被人轻慢。
明湛真心里痛斥自己，不与江若盈恩断义绝，难道还要让她再走到身边最亲近的位置，让自己再承受一次抽骨之痛吗？
况且江若盈对她都能够下此毒手，更不用说对元观妙了。
元观妙固然道行高深，可她对第子怎会设防。有心算无心，便是元观妙有通天之能，也难保她不被暗害。
念及元观妙安危，明湛真心下一凛，生出的不忍之意顿时消散无踪。
唱名唱毕后，外门管事道：“此次排行前三的第子，均有资格向长老请求拜师。若有心仪的长老，便趁此机会投师门下吧！”她看向台上站立的三人，面带欣慰，眼中充满着鼓励的神色。
另外两名第子对视一眼，齐齐向江若盈拱手道：“江师妹先请吧。”
江若盈昂首微笑着道：“那就先谢过二位师姊承让了。”
明湛真远远地瞧着她脸上的笑容，她当时只以为江若盈是为她们能做一对至亲至爱的师姊妹而笑，笑容中是纯粹的喜悦之情。
可这明明和前世别无二致的笑容，明湛真如今看来，却觉得满是得意，野心勃勃。
为何她那时就看不见呢。
江若盈那笑，分明就是为她自己的光明前途啊。
明湛真眼中浮起一丝讥嘲，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攥住下裳，指节泛起森白，根根青筋绽开在她白净的手背上，交织成一幅可怖的画面。
江若盈上前一步，长揖到地，恭恭敬敬地朗声说道：“外门第子江若盈，愿拜于灵玄道尊门下。望道尊不弃第子愚钝，第子必定苦心修炼，不负师尊教诲！”
“灵玄道尊”四字一出，论道场上登时爆发出一阵惊呼。第子们甚而忘记了云台之上高坐的一众长老，交头接耳地说起话来。
一名男第子忿忿道：“听我在内门的长姊说，内门有无数天资卓绝的第子去抱神峰想要拜师，灵玄道尊连门都没开过！她当自己是谁啊这么敢？”口气轻蔑十足。
另一名第子对他不屑道：“你竟不知江师妹是谁——她可是由和光道君领进外门，甚至还与和光道君互称师姊妹呢！有这层关系在，灵玄道尊怎会拒绝她入门。何况江师妹的天资并不算差，还得了大比魁首呢！”
“可和光道君是灵玄道尊的第子啊，收徒之事，不应该看灵玄道尊的意思么？”有第子疑惑道。
旁边的第子语气很是无奈：“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和光道君是灵玄道尊亲手养大的第子，比一般的亲传第子还亲厚几分，她若是想要江若盈做她师妹，道尊肯定会考虑的。这不，道尊若是没有收徒的意思，怎么会屈尊来这区区外门大比。”
众第子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在议论江若盈与明湛真的关系，羡慕江若盈的运道。江若盈拜入元观妙门下，在她们口中，似乎已成了言之凿凿的事情。
甚至江若盈自己也是这样以为。
江若盈低垂着首，维持着躬身的姿势不变。表面上她依然是一副恭顺谨小的模样，内心却相当轻松适然，一双眼睛笼罩在睫毛的阴影中，尽透着信心。
大比末轮前，迟迟未见明湛真身影，几乎令江若盈陷入了绝望，可明湛真终于还是来了，带着她的师尊元观妙一起。
江若盈见到元观妙的那一刻，就知道此局她赢定了。
明湛真必是先说服了她师尊，元观妙才会亲临大比。
很快，明湛真的师尊，也将成为她的师尊。
而她，将从一个籍籍无名的普通外门第子，一跃成为洞天大能的亲传第子。
便是那些目下无尘的内门第子见了她，也得老老实实地行礼，叫她一声江真传。
仿佛已经见到那样的场面，江若盈嘴角浮现出畅快的笑意。
“本尊无意收徒，且专修水法，于你剑道无益，你另寻她师吧。”
淡漠的、高高在上的话语，轻飘飘地粉碎了江若盈全部的希望。脸上的笑容僵住，江若盈脑中空白了一阵，直到第子们窃窃的私语传入耳中，才勉强回过神。
“哈，方才是谁和我说灵玄道尊会收下她来着？”先前说话的男第子难掩幸灾乐祸之心。
“灵玄道尊不肯收下江师妹也很正常吧，毕竟不是谁都像和光道君一样，可以自行领悟剑道。”
刚刚还艳羡不已的第子们，又装模作样地叹息起来。江若盈推己及人地认为这些第子是在嘲笑她不自量力，一股恨意直涌上来，不仅是对这些笑话她的第子，更是对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必是元观妙眼高于顶，看不上她做她的第子。
那便不来大比就是了，何必专门过来折辱于她！
江若盈面上不敢泄漏半分，内心却已恨得咬牙切齿。
终有一日，她会将所有轻侮她的人全部踩在脚下！
忽地一张面孔浮现在江若盈脑海里，她眼前一亮，心中又燃起另一种希望。
对！她还有翻身的机会！
江若盈快速抬头，深深望了一眼元观妙的方向，随即双膝一屈，干脆利落地跪倒，额头重重碰地，高声道：“道尊既然无意，第子不敢勉强。只是，第子尚有一请，望灵玄道尊成全。”
明湛真顿时心里咯噔一沉，隐隐地有种不祥的预感，可是还未来得及张口，元观妙的声音已经再度响起。
“但说无妨。”
江若盈以请求的口吻说道：“第子，请拜和光道君为师。”脸上已带着一种胜券在握的表情。
向来待她都极好的明湛真，从没有拒绝过她任何要求的明湛真，这一次又怎么可能会拒绝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