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女推官》垄生

10、彘头帮（五）

　　与袁天问两个人返回客栈的路上，吴绮玲一直在思考方丈的那句偈语，一路沉默无言眉头皱个不停。
　　“快点，该到你了。”
　　路旁几个蹲在一起的小孩子吸引了吴绮玲的目光。
　　“……”
　　被催促的小胖孩在一旁盯着地上的几张纸片一动不动。
　　“快点，你已经超时了。”
　　围在小胖孩身旁的另外几个小孩你一句我一句地催促着。只是越是催促小胖孩越是抓耳挠腮。
　　吴绮玲好奇地停在几个人的身旁，稍稍倾身从缝隙看了过去。一地的小纸片散落在地上，不知道他们在玩些什么。
　　“诶？你们几个小孩儿是在玩什么呢？”
　　最外边的小孩看到有人问，回头看了一眼之后又转了回去，拿起几张一旁的纸片给自己示意看，“看，就是这样的拼字游戏。”小男孩将手中的纸片上下左右换了顺序，排列的横向纵向就能组成新的汉字。
　　好像汉字数独，每一张纸片上都写着偏旁部首。
　　吴绮玲看着那几张纵向的纸片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好聪明的小孩儿。”
　　随后便加快脚步与袁天问返回了客栈。

　　“袁大哥你看！”
　　回到客栈的吴绮玲从老板那里借到纸笔，将方丈的话分四行写了下里，然后递到了袁天问的面前。
　　“藏头诗？”
　　对齐位置之后，袁天问也一眼就看出了其中隐藏的含义。
　　“不只是头，还有尾。”
　　二人都发现了方丈想要传达的意思。
　　只是室外已经日薄西山，此刻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
　　“虽然知道了些线索，可只你我二人……”
　　吴绮玲知道袁天问想要说什么，就这两个文弱书生想要深入虎穴救人出来比登天还难，这可不是小说戏文里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便能如何如何的世界。
　　“可时不我待，若就此失了线索……”尽管知晓其中危险，也不能视若无睹。此刻吴绮玲倒是有些后悔，要是问一问那位姑娘的身份就好了，此刻也好去求个帮助。
　　“我们先去报官，然后与官兵同去如何？”
　　“这个时辰怕是来不及了，况且官兵一去我怕动静太大，打草惊蛇什么也查不到。枉费了方丈的苦心。”
　　“可……”
　　“袁大哥放心，小弟我惜命的很，不会鲁莽行事的。烦袁大哥去报官，我先去庙外盯着等你来。”
　　二人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再三叮嘱吴绮玲之后，袁天问便匆匆出门报官去了，吴绮玲也不耽搁，一路直奔天鸿寺。
　　月上枝头距离三更还有一个时辰，袁天问的援兵仍旧没有踪影。
　　“没办法了，再等下去怕什么也查不到了。”
　　笃笃笃
　　吴绮玲以一个过路人的身份扣响了庙门。开门的是一个小和尚，白天来庙里的时候就是他在打扫大门。
　　“施主？”
　　小和尚犹豫之后认出了吴绮玲，想必是白天强行见到了方丈一事已经被知晓了。
　　“啊，小师傅，不知今夜可否在此借宿一夜，我走路至此天色已晚，进城来不及了。”
　　“……”小和尚上下打量着吴绮玲思虑良久，才继续说道，“若果真如此，施主便进来吧。”说完话的小和尚朝着寺内的方向左顾右盼瞧着，然后悄声地为吴绮玲开了门。
　　“等等！”
　　似曾相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脊背也不由得一阵发凉，自己的身后什么时候跟着人来了，是被对方发现了？还是？
　　吴绮玲看了一眼眼前的小和尚，然后缓缓地转过身来，借着月光从台阶下向上走的人很快就被认了出来。
　　“是那位小姐的护卫！”
　　可是他怎么在这里？一直在跟踪我？是那位小姐的安排？他们也猜到了那句偈语的意思？
　　一连串的疑问在吴绮玲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施主，你们是两个人？”
　　“……”
　　吴绮玲还在犹豫要怎么回答才好。
　　“是的，我们是一起的，希望小师傅能行个方便，让我二人借宿一夜。”
　　凊走到了吴绮玲的身边，看了一眼对方之后，对小和尚说了出来。
　　看吴绮玲不言语就当做是默认了，小和尚将庙门缝隙开的稍微大一些，让两个人进来了。“施主，今夜风大，一会施主回房后锁好门窗，出了什么声响也切记不要出来。”
　　小和尚神色游有些不安，不连贯的表达仍旧想要提醒借宿的二人。
　　吴绮玲知道，小和尚话里有话。

　　不过，还有件令人尴尬的事，小和尚只给两个人准备了一间屋子。不过今夜吴绮玲是没有睡觉的打算的。
　　“自上次蒙公子出手相救，还没有问及姓名。”
　　起码要有个称呼在接下来的对话中也方便一些。
　　“凊”
　　“是姓氏还是……”
　　“全名。”
　　百家姓里面似乎没有这个姓的，那就只能是名字，没有姓氏的话应该是身份的问题，当然也可能只是对自己随口说的。
　　“今夜凊公子为何也半夜来到了天鸿寺，是你家小姐的安排么？还是偶然？”
　　“遵小姐的吩咐来协助吴公子。”
　　“你家小姐的身份是？她怎么知道我今夜要来？”
　　“我家小姐只是为以防万一，吩咐我再次守候，若吴公子之后返回也可照应一二；至于小姐的身份，请吴公子原谅。”凊低头委婉地道歉，长公主并没有刻意隐瞒身份的理由，只是没有主动表明身份而已，凊自然不能多说什么。
　　也算说的过去，至于那小姐的身份不知道也没啥影响，只要她不是人贩同伙就够了，最重要的是此刻有个这个得力的帮手。
　　“那就多谢啦！”
　　吴绮玲抱拳打礼，因为袁天问久久未到的不安也退去了大半。见凊只是安静地站在那，吴绮玲知道她是在等自己的指示。

　　目前只知道方丈的指示是三更地牢，可是白天在庙内找了许久什么也没有发现，当然这也是因为有些地方作为不同香客无法入内，人生地不熟没办法。
　　而袁天问迟迟未到，不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此时人少的好处就是对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得悉方便行动。
　　“凊……公子，一会可否随我去见方丈，若是仍有那个胖子在场，希望凊公子能出手解救。”
　　“好！”
　　二人不再赘言，熄了灯便出门朝今日与方丈见面的后殿走去。果不其然，这个时辰的后殿仍旧灯火通明，想必那二人都在殿内没有歇息。

　　笃笃笃
　　敲门声想起许久之后，门扇上的人影才逐渐清晰，而吴绮玲回头的时候，凊已经消失了踪影。
　　“不是说过不要来打扰方丈了吗？”
　　那胖子的声音很特别，模糊的沙哑感，他一开口吴绮玲就已经知道了。
　　“不应该啊，我日前与方丈有约，定的今夜商谈那件大事，明日便要离开了，难道方丈不记得了？”
　　“……”
　　随口说一些咋呼人的话，语气强势地看起来自己今夜是务必要见到方丈才行。
　　门扇打开一个小小的缝隙，开门的是一个瘦和尚，一脸不惑地盯着吴绮玲看了许久，才左右看了看确定门外没有其他人之后才打开了门。
　　吴绮玲记得，这是三人组中的一个，对方应该不认得自己。
　　“你是谁？”
　　“我是方丈新友，因前日疑惑来庙中参拜幸得方丈点播，今夜是早就约定好的事。”

　　“进来吧！”
　　向前走了没两步，身后的门就被挂上了栓。吴绮玲心内一惊顿感脊背发凉，深入虎穴这还是第一次。
　　“往前走吧，方丈在后面拜佛呢！”
　　“好！”
　　吴绮玲想着能不能从这瘦和尚口中得到些线索，正思虑的间隙对方先开口了，“就你一个人来庙里？”
　　“是的，入夜刚到！”
　　料定对方不会找小和尚对峙，孤身一个弱书生正好麻痹对方。
　　与白天一样过了拐角就看到了在佛像前打坐的方丈，与白天一样的那个胖和尚也在，此刻两个人正看着自己的方向，准确地说是再看着自己。
　　一旁的胖和尚看了看吴绮玲身旁的瘦子，又看了看自己，“施主，怎么又来了？”
　　吴绮玲微微一笑回道，“因明日就要离开了，离开时方丈给的偈，此时来求个明白！”
　　“难道非此时不可么？”
　　“非此时不可！”
　　胖子脸上的愠怒吴绮玲似全然看不到，倒是眼神向着角落的阴影处四下扫着。
　　“施主，不知对老衲的偈语有何理解？”
　　看到这两个人的话火药味十足，或是怕身旁的两个人气急败坏对吴公子不利，这才接话问了出来。
　　该如何回答？此时已快到三更时分了，地牢的位置还不知道。如果摊牌，凊是否能及时出手救下自己和方丈。如若周旋，又该如何说。
　　吴绮玲看向方丈脑内迅速思索着。

　　听着二人的谈话的哑谜逐渐明了，胖和尚才突然察觉事情或早已经败露，带着一脸掩饰不住的怒意朝着吴绮玲身后的瘦子使了个颜色之后，那瘦子就悄悄地退了出去。
　　咚的一声闷响，吸引了三个人的注意力。明白出了意外之后的胖子起身便要从胸前匕首，可惜只拿出了个刀柄，就被暗处窜出的阴影踢中翻倒到了一旁。
　　趁着这个时机，吴绮玲快速地站到了方丈的一旁，嘴角一扬欣慰地看着从暗处出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