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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四章 ...

  •   突然出现的妖仙拾起还扔在桌边的被褥,以目力不及之速夺过玉华手中的心,将云翳裹进被褥里,而后迅速的消失在了弘缨与玉华眼前。

      这一切,不过是刹那之间发生的事而已,以至于记忆中的二人尚未反应,那妖仙便早已不知去向。

      围绕在四周若有似无的红色雾气渐渐散去,夜魉依然端坐在喧闹的酒馆之中,他还举着粗糙的陶碗,满面泪痕,怔怔的望着对面空无一人的座位。

      愤怒如同燎原之火,在他心中疯狂蔓延,手中的陶碗被捏成了碎片,他咆哮着吼道“弘缨!!”

      只是那枚火红的身影早已不知消失在何处了,血腥之气在心中狂涌而出,弘缨是逃了,可这罪魁祸首,不是还若无其事的在客栈里?

      他只恨自己为何瞎了眼,竟然相信玉华,将云翳托给了这狼心狗肺之人,云翳死后竟还指望着他能与自己一同为云翳讨个公道,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恐怕这正是他所谓的“装作全然不知,找他两年也便结了。”

      枉自己自认为精通骗术,比起这八面玲珑,活了千年的狐狸,逊色了不知多少!

      原本嘈杂的酒客们不约而同的察觉到一丝凉意,回首看向大堂的一角,那里却没有任何人的踪影。

      与赤炼一同将云翳送回了房,玉华才算松了口气。还寻思着再去找间客栈,以免又遇上胡搅蛮缠的古灵峰,却见怒发冲冠的夜魉正站在不远处瞪视着自己,看着他气得煞白的脸,玉华总觉得有些不妥。

      “天一?怎么了?”

      夜魉却未答话,突然便袭了过来,玉华急忙躲开,好在反应及时,用术法护住了胸前,才幸免于难“天一?!”

      夜魉回身,他的眼里满是愤怒的火焰“你对他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心猛的一沉,看他的反应,怕是弘缨将三年前的事儿告诉了夜魉。玉华自然知道云翳在夜魉心中的地位,才一直未对他言明那一切,如今应是弘缨气极,才胡乱将这事情告诉了他“你听我说,那是个误会……”

      夜魉哪里还愿静下心来与他相谈,回身便刺,却被不知何时出现在玉华身前的云翳给拦了下来“砍了他的手脚挖了他的心,好大的误会!”

      再度浮出记忆的腥红让玉华的心一阵抽疼,余光看向了突然出现的云翳,他面色平静,不为所动,只是脸上的泪痕依然清晰可见。

      “紫珊……”担心夜魉误伤了他,玉华开口欲劝他回房,唤了他的名字,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说才合适。

      夜魉看了看挡在玉华身前的云翳,原本愤怒的面容换上了一袭冷笑,深知他的武术虽不及自己,但若与玉华联手,眼下必定取不了玉华的性命“好,很好。今日取不了你性命,来日方长,总有一日,定叫你尝尽千刀万剐之苦!”

      微蹙了蹙眉头,云翳看着转身正欲离去的夜魉,沉声道“你不能走。”

      夜魉嘴角划上一丝弧度,并不打算理睬云翳。在他眼中,来历不明,倍受玉华瞩目的穆紫珊,早已让他看不顺眼了。

      “他明知道我杀了所有潜伏在附近的妖仙,还不断的遣人过来,那些妖仙,在他眼中只是玩物罢了。你当真以为弘缨是偶然出现在此么?他不过是要迫你离开,利用你而已。你若就此离去,除非再不管云府之事,否则,他定然不会轻易放了你。”

      云翳不露声色的撂倒了刚从他身边经过的小二,玉华才将视线投向那方,已见小二喉中深深插入了一柄银质的匕首,再无声息。而那小二手中方才聚起的些许灵气,也渐渐向四周散去。

      如今的夜魉哪里还在乎这些?他只记得玉华是如何残忍的对待云翳,该死的人,是玉华,至于将云翳带走的人,他也绝不会放过。

      见夜魉并未止步,云翳有些急了,他是有些神志失常,可他并非傻子,若任由夜魉就此离去,恐怕夜魉的性命难保。

      “夜。”

      才将怒火压下,这称呼却如同火上浇油般,让夜魉心中再度燃起了熊熊烈火,他转瞬之间便跃至了云翳身旁,藏于袖中的黑色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了他的咽喉“这名字不是你能叫的!”

      却不料云翳面色沉稳的闪身避开,夜魉心下一惊,虽然在碧瑚县城门时,他的轻功看似也不差,但绝没有这般的速度,难不成他一直掩藏着真实的实力么?

      飞身再度追上,又与他过手了十几个回合,夜魉渐渐看出些许端倪,眼前之人所使的轻功步法,竟与自己如出一辙!

      大惊失色的收回攻势,夜魉似被从头到脚泼了盆凉水,总算冷静了许多。他的轻功,并非他人所传,而是在长年的暗杀生涯中,逐渐积累总结出来的,这世上,除了他以外,只有一人会这步法……

      回想起以往的许多细节,他是越想越凉——当初穆紫珊刚进了云府,将信转交与自己时的怪异举动;碧瑚县城门外,穆紫珊暴戾的血腥气息,以及他与玉华之间莫名的对话;方才古灵峰出现在雅间时,他惊惧的神情;还有他被玉华追上时,所说的话……这许许多多的记忆,如同雪片般在脑海中飞逝而过,他才惊觉,原来云翳一直便在自己身边,他却从未察觉。

      “你!……”他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云翳之所以隐瞒至今,自然有他的理由,夜魉在夜行待了若干年,这其间的利害关系,自然比谁都清楚。

      只是他未料到,云翳既然尚记得过往之事,明知那群妖仙对他虎视眈眈,还身犯险境,回了云府,更让夜魉难以理解的,玉华如此待他,他竟还义无反顾的护着玉华……

      “你若发誓再不插手云家之事,我便让你离开,如若不然,休想离开此地半步。”论武功,他无论如何也不是夜魉的对手,但现在的他,术法造诣并非寻常人可比,要毫发无伤的拦下夜魉,是轻而易举之事,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眼见着夜魉因自己而中了那背后之人的圈套,白白送了性命。

      “我不走,杀了他,我与你一同去找君不再。”半响,夜魉才恢复了往日的冷峻模样,只是他心中已然不同以往。

      话音方落,他已纵身至玉华身前——只有玉华,他绝不能原谅,即便弘缨是刻意前来挑拨,可那事儿,他却说什么也无法容忍。

      岂料云翳反应也未落下,翻身追上,径直用双手握住了匕首。夜魉大惊,急忙松了力道——那匕首虽轻巧,却是削铁如泥之物,血肉之躯哪里承受得住?

      “紫珊!”之前一阵混乱的场面,早已看得玉华胆战心惊,就怕云翳有个闪失。还以为夜魉看上去冷静了许多,却不料又突生异变,伤了云翳。

      心急如焚的玉华忘了云翳的忌讳,用术法撬开了他还握住匕首的双手,将他护进怀中。仔细的查看着他的手,那深可见骨的伤口,竟没有渗出任何的血液……

      眼角又有几分苦涩,他却被云翳猛的推了开去,这才发现不久前还颇为正常的云翳,又变得惊慌失措了起来。

      看着他慌乱的模样,玉华的胸口再度变的沉闷,小心翼翼的向后退开了两步“我不碰你,不碰你……别急……”

      “水……水……掌柜!”他似没听着玉华的劝说般,转身便向大堂方向跑去,却被夜魉拦了下来。

      “脏了……要……要水……”抱住不断挣扎着的云翳,夜魉看着与三年前在云府中一般混乱的他,心底再度传来丝丝痛楚,对玉华的恨意如汹涌袭来的河水般,难以自抑。

      他抚着云翳的发丝,轻声安慰不知所措的云翳“没事了,我带你走,再也不用见着他了。”

      “你若带他离开,便是害了他。”在旁看了许久的赤炼这才出言阻拦夜魉。

      他虽对所谓的仙人厌恶至极,却仍对炽火渊的仙人们抱有感激之心,毕竟,当年是曲焢救了云翳“为何?”

      “妖仙们时时刻刻都盯着你与玉华,一旦你离开,他们必定要寻你的麻烦,而你也定然不是他们的对手,如若他们并未发现,他也不过是与你陪葬罢了,若是发现了,他在劫难逃,魂魄必然不保。”

      夜魉心中凉了几分,妖仙的实力,他自然是清楚的,若不沾仙术,他有万分的把握能保得住云翳,可既然是妖仙,又岂有不用仙术之理?

      看了看进退两难的玉华,夜魉咬了咬牙,难道要让云翳成日里对着那么个衣冠禽兽不成?

      见夜魉又泛出了许多杀意,赤炼蹙着眉头,将这其间要害告诉了夜魉。当年幽狐国之事,是那妖仙刻意为之,玉华亦是身受钳制,非他所为,云翳恐怕也是料到了些许,才保得一丝清明,只是于情,他始终无法接受,才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若然现在杀了玉华,云翳定然再压不住心中的魔性,走上不归之路。

      赤炼所说,夜魉不得不信,当初碧瑚县外见着的云翳,恐怕便是赤炼所说的魔了,那摸样着实可怕,他绝不希望云翳变成嗜血的怪物。

      可关于玉华身受钳制一说,夜魉却是一笑置之,他将云翳抱进了客房——既然暂时无法离开,只有尽量让云翳远离玉华才是。

      细心的为他擦洗脸上的泪痕,不厌其烦的安慰着喋喋不休的云翳,夜魉心中不住的苦笑——穆紫珊,木子三,好一个李三。

      深夜,尺方国一所偏僻的青楼之中,一名黑衣男子予了老鸨二百两银子,送了一名相貌平平的哑巴到她们馆子做伶官,让老鸨请些客人“好好”调教调教他,至寅时,黑衣男子目睹了惨遭戏谑的哑巴,只剩下半条命之后,才满意的离去,并嘱咐老鸨,日后也就这么待那哑巴便是。

      “你若敢逃,我便削了你的双腿,废了你的双手,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自离开尺方国之后,已过了月余。沿路,妖仙们全然失去了踪迹,再不出现。夜魉始终将云翳揽在身边,不让玉华靠近他半步。

      云翳的状况时好时坏,即便他下意识的掩藏着情绪,看上去十分正常,夜魉却深知,那不过是假象罢了。

      夜里,无论夜魉如何劝他,他也从不曾合上双眼,似乎是在害怕些什么,虽然从赤炼处得知,云翳现在的身体,不过是一具尸体,他是怪,不必食宿,也与常人无异,可就这么看着,心中却也总不是滋味。

      就这么一路向南,他们总算进了南玲的境内。玉华,赤炼,夜魉,自然是极熟悉南玲话,云翳亦在查得南玲蛊毒有异后,学了这南玲的文字与语言。

      虽说不论是君不再,还是妖仙里都应在南玲之内,可南玲如此开阔,他们手中亦无丝毫的线索,进了南玲,却不知该往哪里去了。

      几番犹豫之下,他们决定先去弘缨所说的田塘村瞧瞧,即便是个陷阱,也总比毫无线索要好上许多,再者,玉甄确与云翳长得颇为相似,这也是长久以来困扰着玉华与夜魉的怪事,如今能有机会查清玉甄的身世,自然是想要一探究竟,弄个明白的了。

      打听了许多时候,他们才知晓了地处南玲边境处的田塘村的位置,那里极其偏僻,是个不为人知的穷乡僻壤,连驿站,也不愿租用马车予他们前去。

      无奈之下,四人只得依照打听来的位置,一路询问,徒步而去。走在路上,他们才明白,为何驿站不肯出车至此。

      这小村子,处于深山之中,路途遥远不说,沿路均是高山峻岭,悬崖峭壁,时常要提心吊胆的走过些狭窄的附于崖壁上的栈道,溪水河流更是数不胜数,虽已至深秋,这深山中却不见丝毫秋的影子,依然被蓬勃的绿色所覆盖。这崎岖的路途,又岂是马车所能行径的?

      就这么在山岭中绕了十数日,他们才终于寻到了那隐蔽的村子。

      田塘村的住户并不算少,看着沿山壁修筑的许多竹屋,算算也有几十户人家在此落户。他们带着些警惕跨进村子,打量着这与世隔绝之地,却不想,引来了村中各自忙活着家务的女子的围观。

      她们没有任何的敌意,却仍看得他们浑身不自在。半响,一名挑着柴火进村的小伙子,与他们搭话,才总算为他们解了几分尴尬。

      “你们来田塘干嘛呢?”那是名皮肤黝黑的青年,他虽比玉华一行要矮上不少,却要健壮许多。操着一口方言,他有些欣喜的问着这几名远道而来的客人——甚少有人会到田塘村,对于质朴的村人们而言,热情的迎接客人,是当仁不让的事儿。

      还不待他们回答,一群人便在青年的带领下,将他们簇拥进了一所尚算宽敞的竹屋。屋子的中央燃着盆火,让四周的空气带上了许多的暖意。屋内的墙面上,挂着许多或大或小的兽皮,看样子,这儿的人,是靠狩猎为生的。

      方才坐定,赤炼便与那青年攀谈了起来,这才得知,他名叫阿桐,只是村里一个普通的猎户。说了些客套话,赤炼才说明来意,打听起玉甄的身世来。

      “两年前弄丢的女婴?这我可不大清楚了。”阿桐向仍旧围在家中的那些女子投去询问的目光,这些事儿,还是她们比较清楚。

      七嘴八舌的讨论了好一会,一名年纪稍大的妇人才告诉他们,田塘村两年前并没有听说哪家姑娘生了娃的,他们怕是寻错地方了。

      这让他们有些郁郁寡欢,走了十几日,竟是竹篮打水。看这些村人的样,也压根与妖仙们扯不上干系,细想之下,恐怕是弘缨为了戏耍玉华,才胡乱告诉了他一处极偏僻的地方。

      看着他们极为失落的模样,阿桐连忙劝道“找不着可以再找,也别着急。明天是田塘的山神祭,可热闹了,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一旁的妇人们也如炸开了锅一般,为他们介绍这祭典如何热闹,山神又是如何的威风凛凛,让他们一定要留下。

      架不住这热情似火的邀请,再者在山中行了十数日,他们也需好好歇息一番,才答应留下。

      第二日,田塘村几十户人家的门前,都挂上了大红布条,他们在阿桐的带领下,站在了地势较高的地方观看村中广场上的一切——据说这是专为他们置的好位置。

      “一会巫师和村长便将活祭送出来了。”阿桐指着广场旁一处幽黑的洞穴说道“然后顺着那条山道敲锣打鼓的送上山去,给山神大人享用。”

      玉华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如同田塘如此偏僻的村子里,以牲畜祭神是常有的事儿,倒也不稀罕,只是他并不喜欢这样无谓的做法,既损了无辜的性命,又无任何的益处可寻。

      可当他看到被关在牢笼中,缓缓推出洞穴的活祭时,却再也笑不出来了——那分明是个活生生的人,他们竟用活人祭神!

      当那人完全处于视线之中时,他们四人惊讶得连以人祭神的事儿都抛之脑后了,那坐于牢笼中的人,眉目如画,唇若丹朱,幽黑的青丝随意的系在身后,一脸的落寞。

      那不是云翳,又是何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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