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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 ...

  •   抚弄着他柔顺的青丝,田宇笙看着毫不理睬自己,坐在窗边发愣的云翳。为了留住他,田宇笙不惜请了南玲国中的术者,以钢针封了云翳的灵端。

      此灵端,乃各类生灵,接纳天地灵气的入口,一旦用器物封锁,则一生不可再吸纳灵气,与天地之息共周天,若强行将器物取出,即刻命丧九幽,毫无回旋之地。

      收了他的匕首,还将镣铐加重了一号,只是害怕他从自己身边逃离。他俯下身环住云翳的肩膀“吃点东西吧?”怀中的人却当他不存在般,毫无反应。

      他醒来的那天,已又睡过去了十数日,方才睁开眼,田宇笙便歇斯底里的告诉他“你是我的人了,从此世上再没有云翳这个人,你只是我府上的一名娈童,跟云翳毫无瓜葛,我不会放你走的,也别指望能用术法了,我找人封了你的灵端,安心留下吧。”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儍了眼,他不记得那日晕过去后的事情了,难道田宇笙真的……?田宇笙是怎么了?在他眼里,田宇笙一直待他是极好的,怎生毫无预兆的变了脸?

      在确实的发现自己不能再接纳灵气之后,他彻底绝望了,凉州不可能有人知道他还活着,没人会知道他在燕霞关,而且,不能用术法的他,对玉华来说,已经完全没用了。

      他再也看不了李子卿日记后面的部分了,再也不能以此为借口留在师父身边了,师父本就不想看见他,这次,到成了师父的愿了。

      他已经不敢再去见玉华了。

      “你不好好吃东西,心疾又犯得如此频繁,身子可是越来越差了……”也不管云翳愿不愿意,田宇笙舀了一勺粥,往他嘴里送,他却死活不开口,无奈只好放回了碗里。

      可他想见师父,即使没了术法,依然想见他,想留在他身边。

      “这东西不合胃口么?”田宇笙拂着他如玉的脸庞,有些怜惜的问。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几乎都是被田宇笙点了睡穴喂下去的,可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衣服已经松上一圈了。

      师父看见他会痛苦,他看见师父痛苦,心里也会难过,见?还是不见?

      “你想吃点什么?我着人去给你弄来?”用手指抬起他的下颚,迫使他看向自己的方向。

      [……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再也见不到了吧……]

      田宇笙皱了皱眉,即便如此,他也不愿看着自己,心中涌出许多的不甘“看着我。”

      “师父……”他小声的默念着,点点泪珠也顺着脸颊滑了下来,田宇笙对他而言,不过是空气。

      “师父,又是师父!”一重怒火油然而生,田宇笙将他摁在身后的墙面上,怒问道“我待你不好吗?要吃有吃,要穿有穿,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给你!你师父有什么好,有什么好?!你说啊?”

      [是啊……为什么总想着师父呢?他不是最讨厌我了么……]

      他捂住胸口,眉头微蹙,胸口又泛起一阵阵的绞痛。怒火中烧的田宇笙见他如此,也不理睬,狠狠的扼住他的手腕“别以为你身子弱我就舍不得碰你!”将嘴野蛮的压在了他的唇上,疯狂的撬开他紧闭的皓齿,另一只手也马不停蹄的摸进了他的亵裤。

      还未及享用腹地中的芬芳,一股大力将田宇笙推了开去,他踉跄着差点摔在了地上。那绝不是云翳能有的力气。

      却见门外一人,衣阙飘飘,仙风自成,柔滑光亮的白发被系在了腰间,一双眉目暗含柔媚,淡蓝色的瞳正携着隐隐约约的怒火,那不是玉华,又是何人?

      看着跨进门来的玉华,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幻觉么?是幻觉吧?师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师……父……?”他怯生生的伸出了手,却又迅速的收了回来。

      [已经不能用术法了……会被嫌弃的吧?会不要我了的吧……?而且我……]

      他转头看向一脸气愤的田宇笙,虽然他没印象了,但田宇笙不是已经……

      [师父刚才看见了吧?那种事情……会被讨厌……一定……]

      他捂住脸,也不管胸口刀绞般的疼痛,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的窜了出来,他没脸见玉华。

      抽泣间,有人将他抱进了温暖的怀里,耳边传来强有力的心跳声,让他倍感安心。玉华小心的安慰着怀里的云翳“别怕……”看起来,他被吓坏了。

      “又是你!”田宇笙指着从容的玉华,他恨极了这个人,十多年前,也是他带走了李子卿“他可是我养的娈童!”

      空荡荡的屋子里,突然想起了一句毫无声调的问话“你对他做了什么”明明已是五月的时节了,周身的空气却如结了冰般,瞬间僵冷下来。

      田宇笙的身后,不知何时,已站着一名看来二十上下的黑衣男子,他黑色的瞳孔中,不带有任何的情感,似乎并不存在于这世上一般。

      虽然男子并没有任何动作,田宇笙却有如芒刺在背,那人浑身鲜血的气息让人为之战栗,长久的战场生活,让田宇笙能迅速的分辨出敌我的差距,此人绝不是他惹得起的,极度的恐惧让他连忙解释“不!我什么都没对他做过!虽然几次想……可都因他心疾犯了作罢了!我发誓!”

      “实话?”男子依旧用毫无感情的眼神审视着他,看得田宇笙仿佛被几十把钢刀架在脖子上一般,稍有不慎,便一命呜呼。

      “千真万确!”田宇笙连忙点头,他不怕玉华,虽然玉华是散仙,可他不会杀生,眼前的男子,却是浑身戾气,不知畅饮过多少人的鲜血了。

      男子不再理会他,收起一身凛冽的寒霜,他走到了玉华身边,温柔的看着玉华怀中的人“没事了,我这就接你回家……别怕。”话语间尽是百般怜爱,与方才判若两人。

      “夜……”

      “还没吓得忘了呢”他微笑着逗弄云翳,俯下身吻了吻他的额头,而后抬头看着玉华“他不喜欢血腥味,先带他离开吧,这有副药,出去先给他煎了服下,心疾又犯了……”将药递给玉华,打发他们离开,接下来的场景,不适合他们这些做惯了善人的人观看。

      不久之后,为南玲国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大将田宇笙,在燕霞关的府宅中,被人剜去双目,割掉舌头,双手,悬梁而死。

      再度醒来时,他已在前往幽狐国的路上了。为了不让云翳暴露身份,夜魉特意选择了绕行西域的远路。

      颠簸的马车中,玉华怀里的温暖让他忍不住又往里蹭了几分,感受着师父轻柔拂过他头发的指尖,心中洋溢着一股暖意。

      [若能一直如此就好了……]

      只是,不能用术法的他仍然怀揣着恐惧,不能看书的他,玉华还会对他如此温柔么?他惴惴不安的扬起头,看着玉华略显瘦削的下颚。

      “怎么了?”仿佛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玉华低下头,温和的问着他。

      “我……”云翳咬咬牙“不能用术法了……”他撇开头,不敢直视玉华满是爱怜的淡蓝色眼睛,怕那眼神,下一刻便化作泡影。

      抚了抚他的头,他轻声说道“我知道,没关系。”

      “可是,”云翳难以置信的回过头来看着玉华,还是那般淡如温玉的眼睛。

      “不看就不看了,人没事就好了。”柔和而关切,语气间没有丝毫的变化。

      云翳再度将头埋进了他的怀里,不想让他发现自己红润的眼眶,那心疼的眼神,是看向自己的,师父,并没有讨厌自己“为什么你们会在那……”

      玉华看向一旁,一脸不满的夜魉,莞尔一笑“有人可被你气得快疯了,一路上都说着要狠狠揍你一顿呢。”

      “夜……”云翳小心翼翼的看向眉头紧锁的夜魉“对不起……”那双漆黑的眸子正怒气冲冲的瞪着他。

      “要不是我拔了三根头发,发现那头发不对劲,又想起尸身上的水草,只有燕霞关外的小镜湖才有,你便打算一直在那了么?”

      摇摇头,他的神色再次黯了下去,谁知道田宇笙竟会突然变脸,做出那种事来。

      心疼的看着他手腕上的指印,还有早已被脚镣磨了一圈粉嫩的肉的脚踝,夜魉真想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个学不乖的家伙,他根本不清楚自己有多么容易招蜂引蝶“我离开阖丘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下意识的深深躲进玉华怀里,他才慢慢叙述如何离开了阖丘,如何遇到了曹源,如何又到了燕霞关,制造了那具假象。果见夜魉神色变了又变,一脸几欲发作的模样,恨不得吞了他去。

      “你明知道他们要害你,还让我离开?万一出了什么闪失怎么办?运气稍差一点,你逃不掉?或者没遇到那个老头?或者姓田的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你告诉我怎么办?!”夜魉实在是对他的独断专行忍无可忍,什么叫不想牵连自己?这该死的小骗子。

      往玉华怀里缩了缩,他再不敢说一句话,夜魉说得不错,这其间如果稍有差池,他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现在仅仅是被封了灵端,已是万幸。

      看着夜魉本就显得有些苍白的脸,被他气得更加毫无血色,他小心翼翼的拉了拉他的袖口,一脸委屈的看着他“我不敢了……别生气……”

      无可奈何的看着眼前的小祖宗,夜魉真是怕了他了,好在还没伤着什么,拂着他越长越俊俏的脸蛋,这红颜祸水,也不知日后会招惹来什么麻烦。

      幽狐国虽然被称之为国,其实,只是一个类似村子的地方,零零散散的住户散落在山岭之间,远离人烟。这里地处于西域与桉国的交接地带,是片寻常人均不会随意踏足的深山腹地,而落户于此的人,往往都是些散仙或是他们的徒弟,连君不再,在此也有自己的宅子。

      穿着白色与鹅黄相互层叠的纱衫的云翳,迈着快活的步子行在早已熟识的小道上,碍于那副脚镣,他已经很久没能好好走上几步路了。

      原本一路上,他一直吵着要换回儒衫,可夜魉推脱路上都是小地方,没有好料子的衣服,怕他穿着不适,因而只让他穿自己从燕霞关顺出来,原本就是为他所裁的几件裙衫。

      其实夜魉只是喜欢他这么穿而已,玉华身为修道之人,自然是不好掺和,只得保持沉默,毕竟,从心里来说,玉华也颇喜欢他这身打扮。

      他熟络的穿过一条又一条的小道,在《平阳志事》中,这些路,他已经走过千百回了,只是如今亲身踏上,又是另一番感触了。

      不远处,一簇火红的身影立在路口,那是一名有着婀娜身姿的女子,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成熟的妩媚自她身上尽显无遗,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眼角与玉华一般上提,十足的狐媚。

      云翳自然认得这是何人,她是只九尾的红狐狐仙,修行已是上万年了,连玉华见着她,也要尊称一声长辈,只是,李子卿没来由的不喜欢她,云翳,也不喜欢。

      他停下脚步,待玉华走到他身边,拉住玉华纤细的手指,走在玉华身后。以他现在的身形,也只是刚过了玉华的腰小半个头而已,较之当年的李子卿,那还是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弘缨。”弘缨真人不让玉华称她长辈,所以,玉华也便称她的名了。

      “我还估摸着,你这才回来没多久,又出去做什么呢。”她水灵的眼睛落在了云翳身上“这孩子是谁?到生得十分俊俏,也是个风云之资?”

      “确是,前些日子收的徒弟,可惜近日里被人封了灵端,我这是带他过来住上几日。”并没有察觉出云翳的不悦,玉华拉了拉他,示意让他与弘缨打个招呼。

      “封了灵端?着实可惜了”她想用手指捏捏云翳粉嫩的脸蛋,却被他躲到了玉华身后“叫什么名字?”

      玉华看了看躲在身后的云翳,有些好笑,还以为这孩子是害羞了“他怕生。姓云名翳”

      “哦?倒是个好名字,不知道君不再上仙听了作何想法。”

      “倒是见过的,不知师父如何想。我们先行回去了,就不打搅您清修了。”看弘缨点点头,玉华拉着他,迈开步子,继续向自己的住所行去。

      推开紧锁的大门,两名侍从已然毕恭毕敬的候在门口了,那是一间不算大的宅子,前廊置的大堂,之后便是主卧,客卧和丹房。看《平阳志事》时,云翳总是很好奇,这些侍从都是玉华的徒弟么?客卧只有一间,平日里他们都是住哪的?

      “师父?”

      “嗯?”

      “这些人……是师兄?”云翳扬起头,眨着眼不解的问?

      却见玉华的嘴角划上一条漂亮的弧线,连阳光都被耀得暗淡了几分“不是。”手指在空中划过,其中一人便化作了纸片,落入了他的掌心“只是术法变的,方便起居。”

      看他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玉华又用宽大的手掌抚摸着他柔软的青丝[可惜了……居然被封去了灵端……]玉华抬起头,看着坐在房沿上的夜魉――这人总不喜欢走在路上,不是穿在林中的树枝上,便是飞檐走壁“我这房子客卧只有一间,你与他同住么?”

      想起之前那晚的事情,夜魉尴尬的看向别处,他绝不可以与云翳同寝,否则也不知能忍到什么时候“不了,我自己想办法。”

      “那我住丹房即可,你住客卧,他住主卧吧。”

      “丹房有榻么?”云翳有些担心的看着玉华,在他的印象当中,丹房是没有地方可以供人休息的。

      俯下头,他柔和的笑道“前些年药炼得多,时常要守着丹炉过夜,所以在丹房置了一张。”

      云翳这才点点头,与玉华一同进了屋子。

      手指拂过那四个写得极漂亮的[平阳志事],现在的云翳并非不能看了,只是,无法用术法保护自己的他,玉华是不会让他看其后的内容的,虽然他自己并不在乎。

      那之后,到底又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呢?他又想起了徘徊在边境上的尸奴,腐朽,凄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们只能默默承受着魂魄的剧痛,继续游荡在这早已不属于他们的人间。那李子卿呢……?师父面对变成那样的李子卿……该是很痛苦的吧?

      他的手不自觉的翻开了书页,却被玉华纤细的手指捉住了手腕,淡蓝色的瞳里染着凄冷的神色,摇了摇头。

      [还是不允么……]

      他垂下头,不再说话,猛然间,他似想起了什么,扬起头对上玉华的眸子“师父,减轻伤痛的术法,不是也能附着在别人身上么?”

      那些在阖丘被烧死的尸奴,便是借由云翳的术法,减轻了些许的痛苦。

      “不知道对这日志可有功用……”玉华还是一脸的担心,这日记太过诡异,稍有不慎便会伤了云翳。

      “试试不就知道了?”他已恢复了精神的紫黑色眸子中,闪烁出熠熠的神采。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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