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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时溪接住纱巾,说:“自是有事的。”
      时溪体内含神仙血脉。不知多少年前,有位神仙下凡,与人界女子诞下了后裔,这便是他的先人。时至今日早已不知过了多少代了,神族血液也已不知被稀释到多少了,而他作为神族后裔,仍旧借着这血脉的光——即使这三百年来没有灵流,他与普通人无异,他也未曾衰老。
      也因此,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口舌,或者引起不必要纠纷,他每隔几年便换个城池。

      他既然与常人无异,所以必然需要衣食住行,所以在平日感知、修炼灵流之余,他会来勾栏之地做做龟奴,挣些日常花销。不为别的,只为这个来钱还算快一些。

      女子将时溪引到一间没人的屋子,案上红烛高照,榻上香衾软枕,打眼一看便知这是何处。时溪收回视线,说:“来和你借点银钱。”
      刚才他突然想起,现在他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他早就听人说过那家酒楼的松鼠桂鱼好吃,但他从没去过。不光是因为他没钱吃不起,还因为他自己一个人吃,实在食之无味。几百年了,好不容易交个朋友,他高兴之余,便忘了那些俗事。

      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眼时溪,十分八卦的说:“呦,真是稀奇,莫非是看上哪家女子了?”

      时溪:“没有。二十两,等我挣了钱还你。”

      女子用纱巾捂着嘴笑:“时溪啊,不是我说你,你还记得上次我给你介绍那位少爷吗?他可是惦记你惦记得紧呢,你若是跟了他,别说这点银子,就是买下这座城也不成问题啊!”
      她说着从腰间荷包里取出一锭银子递给时溪,“区区二十两,不用还了。昨天他还和我打听你呢!哎呦,真是不抗念叨,哝,这人就来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时溪扭过身,看到从外走进来一位年轻公子,面容俊朗,手摇折扇,身着一身黑金锦袍。看到屋内的时溪,顿时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时溪面前,咧嘴一笑:“当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们还真是有缘。”

      女子:“石少爷,那日你站在窗边一眼就相中了楼下路过的时溪,我们时溪不常来,我都给你盯着几日了,今儿总算将人给你带到了,你可不能食言!”

      石少爷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扔给女子,伸手就向时溪搂去,却捞了个空。他扭头一看,时溪被一个与时溪长相不相上下的男人搂了过去。他搂着时溪的肩膀,正面色不善地看着自己。

      石少爷将黄耳从头看到脚,说:“长相倒是可以,可惜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本就面色不善的黄耳,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而女子难得见到两个模样、身姿都是一等一的人,顿时觉得有了生财的门路,她说:“时溪,你有这般模样的朋友怎地不早与我说,让他也来我们楼里做小倌——”

      时溪觉得身边的温度越来越低,若他再不出声阻止,他觉得黄耳甚至都要大开杀戒了。他说:“耳,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也不知为何要解释,只是下意思就说出了这样的话。

      黄耳:“那是怎样?”声音仍旧柔和。

      但不知为何,时溪就是觉得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自己若是说错一句话,这里的人就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时溪按了按眉心,难得的犯了难——他交个朋友,想请人吃顿饭,高兴的庆祝一番,但他不想让朋友知道自己连一顿酒菜钱都出不起。他知道黄耳根本不会介意他付不付得起钱,但是他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他只是想请朋友吃顿饭而已。
      他艰难地说:“我……忘带钱了,出来借点钱,等回家拿了钱就还回去。”

      “噗……”那女子好似没看到黄耳阴沉的脸色一般,仍旧不要命地说,“你家穷的叮当响,小偷路过都要绕着走,你拿什么还?我看还是卖肉的钱最好赚。”他冲着石公子扬了扬下巴,“你说是吧?石公子。”

      石公子笑了,“可不是——”

      “啊——”上一刻还在说笑的石公子,现在已经摔在了墙上,又“噗通”一声掉在了地上,昏死了过去。

      时溪一愣,他刚才甚至都没看清黄耳是如何出手的。只觉得快到了极致,那石公子身影一晃就被掼到了墙上。

      女子看了看地上趴着的石公子,又扭头见鬼一般看向黄耳。她张开嘴,胸腔中的气流冲到口腔,震的舌头都开始抖动,那声“杀人了”下一刻就要突破唇齿而出,却被人一把堵在了嘴中。
      时溪笑着说:“莺儿,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说是不是?”

      女子惊恐地看着魔鬼一般的时溪和黄耳,点了点头。时溪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一直都知道你是聪明人。”话音落,他一个手刀劈在了莺儿的脖颈上。

      莺儿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便昏死了过去。

      时溪忙走到石公子旁边,俯身要探他的鼻息,便听到黄耳说:“死不了。”

      时溪苦笑着摇了摇头,叹了一声,转身对黄耳说:“你啊……!”

      黄耳冷哼了一声:“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德性,你也是他们能觊觎的?”

      心中本有些郁结的时溪,听到这句话,顿时“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他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将他们二人这段记忆删除吧。我出去一趟。”

      黄耳挑眉:“做什么去?”

      时溪刚要回答,隔壁就传来床第之间的喘息呻·吟声。时溪有些不自在,他轻咳了一声,说:“我去酒楼把账结了。”

      黄耳:“已经结了。”

      隔壁的动静越来越大,甚至有些不甚入耳的言语传出。
      “害什么羞?莫非你还是个雏儿?”
      “嘶……这种地方你这样冰清玉洁的小倌儿可不好找了,你这身子以后可不能给别人碰,知道吗?”

      时溪虽然时不时来勾栏做龟奴,做做零工挣钱,但常常都是替这些风尘女子出去采买物件,很少听到这种对话。但是毕竟是个男人,在朋友面前总不能丢了面子,他用力咳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不足为奇道:“年轻时候对什么都好奇,等真正尝过了,也不过就那么回事。”

      说完这句话,时溪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为何他觉得这么冷?他抬眼看了黄耳一眼,为何他的脸又阴下来了?
      但是隔壁的对话、呻·吟还在继续,时溪不能再听下去了,否则谁知道还能说出何种让人血脉喷张的话。他得先出去待一会冷静冷静,他编了个理由,说:“我还有别的账没结。”话说完就一蹶子蹽了出去。

      谁知刚出了门,本该热闹非凡的勾栏之地,却是一个人影也无,他顿时觉得不对劲,重新回了屋内。可原本站在窗边的黄耳,此时也不见了踪影。

      “溪儿……”低沉浑厚的声音。

      时溪猛地回头看向门外,一愣:“爹?”

      门外走廊上,凭栏站着一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人,他眉目温润、气韵高洁,温和地看着时溪。他说:“溪儿,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时溪噎住了,他想说过得好,可……做龟奴被人使唤的日子也能算作好吗?他想说过得不好,但他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怕爹为他担忧。他张了张嘴,最后笑了,说:“好,除了打坐修炼,也没什么正经事可干,更没什么愁事。”

      男人佯怒地说:“从小你便淘气……”
      突然,男人眉头蹙起,抬手捂住胸口,痛苦的五官都纠结起来,他快速说道:“溪儿,快跑,爹替你撑着。”

      时溪这才注意到,他周围早已雾气弥漫,目力所及不过一步之遥,很快他爹便被淹没在雾气中。时溪疾步走出,走到走廊上,疾唤道:“爹,你在哪?爹。”

      话音落,雾气中密密麻麻伸出无数张手向时溪抓来,那手惨白,还有缕缕的尸臭气息向外飘散。

      时溪更加焦急:“爹……”

      “溪儿……”

      时溪扭头看向身侧,只见他爹一步拦在了那些尸手前,尸手瞬间抓住了男人。时溪倾身扑上,要将男人从尸手中拉出。

      男人却用力拉扯着尸手躲开了时溪的一扑,他怒道:“我的时间不多,还不快走?”

      时溪眼眸泛红。

      尸手用力撕扯着男人的头发、手臂、肚腹,甚至有一只手摸到了男人的眼珠,它用力一抠,又一拉,男人的眼珠带着血管从眼眶中抠出,鲜血顺着眼眶蜿蜒而下。

      时溪嘶声大吼:“爹。”

      男人咬紧牙关忍着剧痛,咬牙切齿道:“快滚。”他拼尽全力,向时溪投了一个输送术。时溪顿时被罩住,就在他要被输送走时,他抬手咬破了指尖,瞬间在地上完成一个法阵。输送术应声而破。
      男人见到自己的法术被破,心神俱震,他大怒:“你回来干什么?你这是要逼死我啊!!!”趁他大喊,又一只手趁机伸到了男人口中,拉扯着他的舌头,用力一拔……

      时溪目眦欲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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