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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真相 ...

  •   约莫过了几分钟,王德海突然一拍大腿,吓了夏沫海一哆嗦,手中烟卷悬点儿掉在地上,偷眼一看,只见王德海脸上的肉直突突,两眼通红,直勾勾瞪着自己,好不吓人。

      夏沫海心说,这是要咬人啊?

      王德海却一把拉住夏沫海的胳膊,斩钉截铁地说道:“夏爷,只要能破了案抓住凶手给我儿报仇雪恨,这三千大洋我掏了!就是倾家荡产,我也认了!”

      王德海这话一说,夏沫海把心放下了,一挑大拇哥赞道:“王老爷,您真是这份的!您了放心,有唐先生在,这案子指定能破!”

      王德海强忍胸中激动之意,连连作揖道:“夏爷,千难万难,就都拜托您了。”

      夏沫海把胸脯一挺,场面话是张嘴就来:“您就擎好吧,咱爷们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您了是不知道哇,这些日子为了求唐先生出山,我是天么天的往唐公馆跑啊,苦口婆心好容易才请唐先生出山。不说别的,就我这鞋都跑废了多少双,也没工夫买新的,您了瞅瞅,我这就捡两只能穿的,先对付着。”

      夏沫海说着提溜起裤子,故意让王德海看到自己脚上穿的是一只棉鞋,一只黑布鞋。

      王德海见状,着实过意不去,连连道着辛苦,赶忙从怀里掏出几块大洋,硬生生塞到夏沫海手里,嘴里劝道:“没别的,夏爷,您了多费心吧,这点钱您了买几双鞋穿。”

      夏沫海假模假式地推让了几下,便勉为其难地把大洋揣进了兜里。一旁的何玉玺看的是瞠目结舌。

      却说夏沫海一番话,不仅让王德海认下三千大洋的事,还主动奉上好处。何玉玺看在眼里,心里是不住地赞叹,到底是夏爷,嘴上能说不提了,看人家这脑子,转轴真快啊,明明是自己忙中出错穿乱了鞋,张嘴就是给人跑前跑后忙乎的。这几块大洋到手,这回算是过了个肥年。看来等会我得找个由头,亲自送这王老爷回去,路上抽空也要俩跑腿钱。

      不说何玉玺心底如何算计,却说夏沫海这一顿吹嘘,是真信了唐若白能够破案吗?

      信个鬼啊,夏沫海心里也没底。可他不这么说又能怎么说?不拿话拍住王德海,保不齐这年都过不好。

      说句不好听的,王德海现在已经是绝户了,不给儿子报仇,是誓不罢休。先前就三天两头来警察厅闹,也没短了花钱买记者写文章给警察厅上眼药。这眼瞅着过年了,指不定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一个处理不好,上头追问下来,首先倒霉的就得是夏沫海。

      故此,夏沫海才故意拿唐若白稳住王德海,让他心里有个念想。到时候破了案自然是皆大欢喜,真破不了,一来也不给姓唐的一分钱,二来也拖一拖时间,至少把这年过了,到时候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王德海哪里知晓夏沫海的心思,但若是说他全信了,也不尽然。只是被夏沫海这一番话,说的心里有了盼头,认定这次是遇上了高人,儿子的命案总算是有了眉目,这正应了那句话,“当局者迷,关心则乱。”

      这天底下,最难做的便是为人父母。为母当娘的,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鬼门前走一遭,才生下这娇儿爱女,自此便如同背上了债,眼里头都是孩子,孩子小时候怕磕着、拍碰上、怕拐小孩的拍去,孩子大了,又担心在外面吃不好、睡不着、受了旁人欺负。真真是“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儿在家里万般好,儿行千里母担忧。再说为父当爹的,也是种种不易。都说父爱如山,这山是什么?是靠山!寻常时候这当爹的都是绷着脸,跟孩子少有个笑模样。可等遇上了事,您再看,哪个当爹的不是豁出命的护着孩子?要不怎么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呢。

      正是“生汝父母喜,死汝父母伤。”,王德海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伤在心头,只恨自己不能替儿子一死,恨不得把凶手碎尸万段,也难消这心头之怨。只要能查明真相给儿子报仇,漫说三千大洋,便是要他的命,他也当时给了。

      闲言少叙。

      王德海听说唐先生正在殓尸房验尸,当即便要掏钱喊一桌上等酒席来。

      夏沫海坚辞不受,只说唐先生是无功不受禄,等破了案,再摆酒席不迟。王德海只好作罢。

      此时天色已晚,夏沫海便吩咐何玉玺送王德海回去。

      何玉玺自是满心欢喜不提,却说夏沫海回到殓尸房。

      徐小楼、赵春梅和王岩之的尸首都已然掀开,看样子唐若白是都查看过了。

      唐若白见夏沫海回来,便让他说一说赵春梅和王岩之的情况。

      夏沫海说起徐小楼之妻赵春梅平时不太出门,只同左近几家邻居太太串个门子,打打麻将,家中亲戚多在南方,平素少有往来。

      王岩之自幼生于富贵之家,在洋学堂念的中学,毕业后浪荡了几年光景,不过是糟蹋了些钱财,倒也没染上什么不良嗜好。

      同徐雅玲成亲之后也就收了心,同媳妇一道接手了父亲的买卖“德长兴”,平时往来应酬的多是生意人,其中大半是王德海的关系。
      再加上“德长兴”主做戏班子的大小行头买卖,鲜有竞争对手,真遇到了麻烦,也是王德海亲自出面,得罪人的事轮不到王岩之。

      唐若白又问了几个问题,夏沫海一一作答,也听不出有什么可疑之处。

      唐若白来到最靠里面的一具尸体旁,夏沫海掀开白布单,躺在木板上的就是徐小楼的独生女儿徐雅玲了。

      只见她脸上依旧保持着惊恐万分的表情,瞪着眼睛,嘴巴张的极大,成了一个“O”型,可以看出临死前的一刻,她定是痛苦极了。

      唐若白仔细查看起来,发现徐雅玲的身子上几乎都有刀伤,特别是下身□□,更是被凶手残忍地捅了十几下,留下了触目惊心的伤痕。

      唐若白俯下身子,对徐雅玲□□的伤痕做了更为细致的查看。夏沫海看在眼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暗自是连连摇头,心说这唐先生许是还未结婚,怎么老盯着人家姑娘□□不放,怕不是假借办案找便宜呢吧?真是够下作的。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唐若白直起身子,点手召唤夏沫海,嘴里问道:“夏探长,你也来仔细看一看这些伤口,你能看出有什么问题吗?”

      夏沫海闻言干笑了一声,心说这有什么好看的,人都死了,还能看出花来啊。

      夏沫海心里胡思乱想,草草看了一眼,便开始回道:“能看出来凶器有点像是杀猪刀,别的就看不出来嘛了。”

      唐若白见状继续问道:“那你们又是如何判断这个案子的呢,是不是入室抢劫不成,行凶连伤四命?”

      夏沫海点头道:“没错。”

      唐若白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只怕真相不是这样的。”

      夏沫海一听,来了精神,赶忙追问道:“为嘛呢?”

      唐若白摘下白手套,扔到一旁,而后看向夏沫海说道:“若凶手是入室抢劫不成,被人发现,一般多是伤人后夺路逃走。即便是穷凶极恶之人,把人杀了便是,又何必对徐雅玲下如此毒手?更是在其□□连伤十几刀,这样的虐杀,恐怕不仅仅是入室抢劫这般简单了。”

      夏沫海迟疑地问道:“唐先生,我带着弟兄们查了现场,发现徐宅府上的金银首饰确实丢了不少。”

      唐若白摇了摇头,说道:“可徐宅最值钱的不是这些金银之物,而是徐小楼的字画,为什么一张都没有丢?有的甚至被凶手毁坏了呢?”

      “这个……保不齐那凶手不识货呢?”夏沫海想了想,疑惑地问道。

      听到夏沫海的疑问后,唐若白只略微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有这个可能。我们暂且假设凶手的目的就是为了图财,也不清楚徐小楼的画作价值几何,可他为什么偏偏挑四口人俱在家中时作案呢?他又为什么单单虐杀徐雅玲一人呢?为什么徐小楼、赵春梅,还有王岩之为什么都是一刀毙命,偏偏这个徐雅玲死的如此惨烈呢?”

      夏沫海皱起眉头,显然也发觉有些不大对劲。

      “我再问一个问题。”唐若白目光炯炯,继续问道:“你们搜查现场时是不是发现徐雅玲死亡的位置距离门口最近?”

      夏沫海点了点头。

      “……但是她的鞋子却在床边,而王岩之则是死在了床上。这说明案发时,徐雅玲同王岩之是在一起的。王岩之同凶手搏斗,徐小楼闻声赶来,结果二人先后毙命,徐雅玲则赤脚跑出卧室,向去外面喊人求救。结果被凶手追上,在其身上连捅数刀,倒在了门口。赵春梅闻声赶来,被凶手胁迫,为了活命,便带着凶手去徐小楼的书房取金银首饰,结果也被凶手残害。凶手又返回厅堂,见徐雅玲还有一息尚存,便向其□□连捅十数刀,手段可谓残忍至极。”唐若白重重叹了口气,摇头道,“这徐雅玲分明是凶手故意留到最后,才虐杀致死的。这也是为什么徐宅的邻居说听到过女人尖叫的声音,那是徐雅玲跑到厅堂后被捅伤时发出的喊声……”

      唐若白仿佛沉浸其中,低沉的声音分析着案情,夏沫海听着听着,感到一股子寒意从后背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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