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探传奇》所罗门之哥

13、心眼

　　却说何玉玺和吕永宽离开警察厅，沿着北大街一路走去。

　　吕永宽没想明白怎么何玉玺不仅安然无事，还被委以重任去查案子。他想问问个中奥妙，可又有点抹不开面儿，毕竟起因是自己一时嘴快给何玉玺上的眼药。

　　何玉玺瞅见吕永宽想问又不好意思张嘴的样子，心中好笑，故意说道：“大个儿，是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过得夏爷关口的？”

　　吕永宽老脸一红，点头道：“老三，这事都赖我，我正在那儿数老钱呢，结果夏爷一问，我那话没过脑子就出来了，再后悔也来不及了。兄弟你多担待。”

　　何玉玺把手一摆，满不在乎地说道：“说这个就远了，一个锅里抡马勺的兄弟，这没嘛，再说我不也没事么。”

　　吕永宽闻言憨厚地笑了笑，开口问道：“那兄弟你到底跟夏爷说嘛了？”

　　“你真想知道？”

　　“真想知道啊！”

　　“那行……”何玉玺说着伸出一只手来，说道，“拿来吧。”

　　吕永宽一头雾水，道：“拿嘛？”

　　“一百老钱，买个明白。”

　　吕永宽一听，脸色不由得一僵。

　　何玉玺改口道：“五十个大子，也行。”

　　吕永宽脸色一扳，摇头道：“算了，我不问了。”

　　何玉玺本就是有意寻开心，见状也不恼怒，只是嘿嘿一笑，真就不说了。

　　吕永宽反应过来自己被戏弄了，也不好发作，只好闷声道：“那你总得说说咱这是奔哪儿去吧？”

　　何玉玺这才正了正脸色，说道：“北洋茶社。”

　　吕永宽愣道：“怎么还听戏去？”

　　何玉玺笑着刚想解释，突然看到吕永宽身上穿着的衣服，再低头看看自己穿着的警服，不由得一拍大腿，摇头道：“不行，咱可不能穿着这身衣服去。”

　　吕永宽皱眉道：“你别一惊一乍的？怎么了？”

　　何玉玺方才告诉吕永宽原委，吕永宽眨了眨眼睛，有些为难地说道：“咱现在回去换衣服也来不及了啊？”

　　何玉玺眯着眼睛四下看了看，突然眼前一亮，神秘地笑道：“得嘞，衣服有着落了。”

　　吕永宽还没明白过来，何玉玺拉着他便走。

　　“咱去哪儿啊？”

　　“你就跟我走吧！”

　　何玉玺带着吕永宽一拐弯，直奔估衣街了。

　　等到了街口，吕永宽才反应过来，说道：“老三，咱来这干嘛？现买衣裳啊？”

　　何玉玺瞥见吕永宽的样子，不屑地撇了撇嘴道：“把心揣肚子里头，又不让你花钱。”

　　吕永宽还有些不放心，问道：“怎么着？你给我买啊？”

　　何玉玺有些来气，用手拍了吕永宽后背一下，笑道：“买嘛，咱还用买么？你就擎好吧！”

　　说着，何玉玺拉着吕永宽直奔一处店铺，正是“德长兴”。

　　却说自打徐宅出了事，“德长兴”的买卖是一落千丈。

　　来布铺的主顾倒是不少，可多是凑热闹扫听事儿的。

　　王德海一开始还应承着，日子长了，便心烦意乱，加上本也无心经营，眼瞅着这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

　　店铺里的伙计走的走、散的散，唯独剩下了赵财和金宝。

　　说起来这俩伙计还算是有良心，奈何空有两颗忠心，也只是勉强守着店铺，坐吃山空。

　　今天两人趴在柜台上，正大眼瞪着小眼，真真是百无聊赖。

　　这时，棉布门帘一挑，何玉玺和吕永宽闪身走了进来。

　　金宝一瞅是二位警察老爷，顿时起身迎上前作了个揖，说道：“二位警察老爷辛苦。”

　　何玉玺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了。他眼睛四下扫了一遍，只见柜台上的绫罗绸缎都落了灰，显见着生意萧索。

　　看罢多时，何玉玺方才开口道：“王东家不在啊？”

　　“我们东家这会儿在家呢，您是找他来的？”

　　何玉玺一摇头，说道：“不是，我来转转……瞅这意思，买卖一般啊。”

　　金宝苦笑一声，随口说道：“您老都瞅见了，不瞒您说，打从进了正月，还没开过张呢。”

　　身旁的赵财一听金宝这话，暗暗拉了拉金宝的棉袄后襟。

　　金宝还未反应过来，何玉玺皮笑肉不笑地点头道：“我这不来照顾你们生意了么？”

　　金宝闻听眼前一亮，赵财则暗自皱眉，心里狐疑何玉玺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却说金宝到底是年轻，听说何玉玺要照顾生意，便讨好地问道：“那敢情好，是您老要买衣服？”

　　何玉玺依旧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你说嘛？”

　　金宝一愣，以为他是没听清，重复道：“是您老要买衣服？”

　　何玉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再次问道：“你说嘛？”

　　金宝被问懵了。赵财可明白过来了，赶忙把金宝拉到身后，笑着对何玉玺作了个揖。

　　赵财说道：“何爷，我这兄弟岁数小，不会说话，您老多担待。您能想着照顾小店生意，是我们的福气，我们孝敬您还来不及呢。”

　　何玉玺闻言，脸色方才回转。

　　“还是你小子说话上道。瞅见我们哥俩身上这身官衣了么？”何玉玺指了指自己和吕永宽的警服，继续道，“今天出来是我了访查你们少东家那个案子，可一时着急忘了换便衣了，这才想着跟你这借两身衣服。”

　　赵财闻听，频频摇头道：“那您真是辛苦，大过节的还得办差。”

　　何玉玺叹了口气道：“谁说不是呢。”

　　赵财说道：“那您二位稍候，我去后面看看成衣，挑两身缎面棉袍。”

　　“不用，不用，粗布的就行，咱不讲究这个。”何玉玺假意推脱着。

　　“您这话说的，太客气了，您稍候。”

　　赵财冲着金宝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好好招待着，他则转身快步走进里屋。

　　金宝也不知道怎么好好招待，就呆站在原地。好在何玉玺也没挑理，嘴里哼着小曲，就这么等着。吕永宽站在旁边，也不说话。

　　好在工夫不大，赵财捧着两身缎面长袍走了出来，恭敬地递给何玉玺。

　　何玉玺一瞅，笑道：“这合适嘛。”

　　赵财应承道：“这有啥不合适的，您就别客气了。”

　　“不是跟你客气，我是问这衣裳合身么？”

　　赵财刚反应过来，心里别扭，脸上还不能带出来，强笑着说道：“嗐，看我这耳朵，会意错了。您二位换换看看，不合适我再给您换。”

　　何玉玺也不客气，把其中一身长袍递给吕永宽。两个人三下五除二换好了衣服，也别说，还真是人配衣服马配鞍。二人看上去是格外精神。

　　何玉玺连连点头，说道：“还真合适。”

　　赵财心里暗骂，嘴上却说道：“何爷，您要是不方便，这两身官衣先留这儿，等晚上我们给您送到府上去？”

　　何玉玺点头道：“行啊，那就麻烦你了。对了，这个我们哥俩得拿走。”

　　说着，何玉玺把两根警棍拿过来，揣进腰间。

　　“等我们办好公事，这衣裳……”

　　何玉玺故意拉了个长音，赵财立刻会意，笑道：“您要是不嫌弃，就孝敬您二位了。”

　　“是这话？”

　　“是这话。”

　　何玉玺这才笑道：“那得嘞，我们哥俩还有事，先撤了。”

　　“您二位慢走，您二位常来。”

　　何玉玺心满意足地和吕永宽离开了德长兴。

　　估摸着二位走远了，赵财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金宝不服气地道：“哥，这叫什么事啊？”

　　赵财叹了口气，拍了拍放在柜台上的警服，说道：“谁让人家穿着这两身狗皮了呢！”

　　却说何玉玺同吕永宽穿着崭新的缎面长袍，一路赶往“北洋茶社”。

　　等到了戏园子门口，何玉玺又动了心眼，一把拉住吕永宽。

　　“大个，你先等等。我问你，你知道咱们干嘛来了么？”

　　吕永宽闻言把脸一沉，埋怨道：“我上哪知道去？刚才我问你一道儿，你也不说。”

　　何玉玺笑道：“我那是怕你沉不住气，误了夏爷交代的大事。”

　　“到底是嘛事？”

　　何玉玺故作神秘地四下看了看，低声道：“我前两天来这不是蹭戏，是受夏爷的指示，来这访查凶手来着。”

　　“嘛凶手？”

　　“你小点声！”何玉玺煞有介事，唬的吕永宽赶忙把嘴闭上。

　　何玉玺暗自偷笑，表情却十分严肃，说道：“就是徐宅灭门那案子的凶手。”

　　“嘛？这凶手是戏园子的人？是唱戏的还是后台管事的？”

　　“你别瞎猜了，我也说不清楚，得等我进去访查访查。”

　　“我跟你一块进去啊？”

　　何玉玺心说，你进去我不就露馅了嘛？

　　他笃定地摇了摇头，说道：“你啊，哪也别去，就在这门口守着。万一有了风水草动，别让人跑了就是大功一件。”

　　吕永宽一听，也有些道理，便改问道：“那凶手长嘛样？”

　　何玉玺心说，我上哪知道去啊。

　　他干咳一声，嘴里胡诌道：“个头不高不矮，身量不胖不瘦，贼眉鼠眼的，一瞅就挂相。最好是我悄悄把他引出来，你看我眼色行事。”

　　吕永宽信以为真地点了点头，竟还担心起何玉玺来，嘱咐道：“那你可得小心着点儿，有嘛事你招呼一声，我立马进去。”

　　“得，全警察厅就属你老吕够意思！这话哥哥我记着了。别的不说了，等这事成了，哥哥请你下馆子，咱得月楼搓一顿！”

　　吕永宽略一点头，像尊石碑一般杵在了戏园子门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门。

　　何玉玺偷笑一声，迈步进了戏园子。

　　这时节，园子并未唱戏，只有几个闲人散坐桌前喝茶聊天。园子伙计见有客人来，迎上前刚要说话，何玉玺一亮腰间的警棍，伙计不敢多言，躲到一旁去了。

　　何玉玺轻车熟路穿过戏园子，直接从后门出去，来到紧靠着戏园后墙的一溜平房。

　　这平房多是老百姓自己搭建的，虽说简陋无比，但好歹算是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何玉玺走到左首第三间平房的门前，听了听屋里的动静，轻轻拍了拍门。

　　门里面传来沙哑的声音：“谁啊？”

　　何玉玺一边说“是我”，一边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