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记之江蓠》西施风荷

70、借物

　　那天谈话之后，乔虹芍和韩宁远觉得可能有人要对他们不利，所以开始重新正视起找手帕的事情。
　　“我有一个办法，既然那个馆长喜欢收藏民间的，尤其是清末民国初期的东西，那我们就去帮他找一些老物件换回我的东西。”乔虹芍提议道。
　　“是个好主意，但是，我们上哪儿去找这种东西？”韩宁远表示有点难度，“这普通的东西根本就不会入他的眼，何况现在是我们有求于他。”
　　“我有个好主意，我们可以去——借。”
　　“借？问谁借？问题是借了你还是要还的？”韩宁远瞪大眼睛。
　　“这个不用还，我用别的方式还就行。”乔虹芍自信满满，“这件事得我们俩去做，今晚就去，你准备一下。”
　　“准备？去哪儿啊？要我准备什么？”韩宁远不明就里。
　　“准备做好心理建设。”乔虹芍俏皮的回答，让韩宁远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过还能怎样，他再害怕还得舍命陪君子。
　　入夜后，他和乔虹芍坐着出租车七拐八拐来到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落了车以后，那司机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们几眼，慌慌张张地开车迅速跑了。
　　出租车一走，这个地方更加恐怖了，山脚下的植物在黑暗中变得张牙舞爪，似乎随时会把他们吞噬，更可怕的是韩宁远问乔虹芍，“这里是什么地方？”，乔虹芍背着包头也不回地回答，“乱葬岗。”
　　这回答让韩宁远全身血液都凝固了，瞬间哆哆嗦嗦，变身小娇妻躲在乔虹芍的身后，路也走不动了。
　　“早知道来这个地方把莉莉也给叫上了，多一个人能多壮壮胆。”
　　“得了吧，你都吓成这样，莉莉不得吓成心脏病。”乔虹芍几乎是拽着他前进的。
　　“你知道我害怕，那你好歹天亮一点再来，现在来我命都吓得只剩半条了。”他说话的时候几乎能听见上下牙在打架。
　　“我都惧怕白天，他们不是更怕？怎么还能出来见我们呢？哎呀，来都来了，你赶紧调整一下状态。真麻烦，要不是见他们必须有你在场我就自己来了。”
　　“等等，我记得只要我在附近就行了，不一定要亲自进到乱葬岗的，是不是？”韩宁远几乎是哀求，“你看我现在腿软得也走不动，到现场也帮不上，不如就在这里等你。”
　　乔虹芍回想了一下，确实是这样的，“那你这样，反正你也害怕，你就在这里等我，乱葬岗就在前面。有事叫我一声，我先走了。”乔虹芍说完头也不回地往更深的地方走了。
　　乔虹芍这一走，韩宁远便一个人孤独地坐在黑漆漆的地方，他意识全开，开始注意起这四周，天还不算晚，但是四周安安静静的，只有冷风在他耳边呼啸而过，偶尔还从天上传来一两声奇怪的鸟叫声，着实把他吓得不轻。再看看周围那奇形怪状的轮廓，随着风一动一动，有时还会变个更加奇怪的形状，他突然醒悟，坐在这里他才更害怕。
　　韩宁远连滚带爬，努力追上前面的乔虹芍，“虹芍，虹芍，等等我，我害怕。”
　　乔虹芍听到后面韩宁远带着惊恐的声音，不得不停下来，“远哥哥，远哥哥，我在这里，你慢点儿。”
　　过了一会儿，韩宁远终于狼狈地出现在她的面前，“虹芍，我想了一下，我们还是一起走吧，没你在，我好像更害怕了。”说完紧紧地搂住了乔虹芍的胳膊，不敢松开手。
　　乔虹芍笑了笑，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好可爱。
　　走了不多会儿，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好了，就是这里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韩宁远依旧搂着她没有松手。
　　“我上次就来过这里，但是因为你没在，所以我就没成功地召唤出他们，后来我们在另一个地方找到我师弟的坟墓，所以我就没再过来。现在我需要跟他们借一些旧东西，我才想到这里还有一个没人动过的乱葬岗，我现在要召唤出在这里安眠的魂魄跟他们交换一些东西了。”乔虹芍推开韩宁远，从包里拿出黄表纸，和三炷香，顺手把包递给韩宁远。
　　韩宁远不敢出声，只是闭着眼，紧紧抱住那包，蜷缩成一团，像只可怜的小兽。
　　乔虹芍念念有词后，果然出来了不少魂魄，稀稀拉拉地开始出声，可怜的韩宁远几乎把整个人埋进了包里，耳朵也紧紧地捂住。
　　那些个魂魄几乎残缺不全，穿着快看不出颜色的衣服。乔虹芍抱歉地说，“原来是各位，抱歉，打搅到各位休息了。不过，为什么各位还不去投胎？”
　　这时候其中一个鬼魂开始说话了，“上级派我们驻守在这里，一定不能丢了阵地，我们的家人孩子们都在后方需要我们的保护呢。等等，你说让我们去投胎？难道我们都牺牲了吗？”说话间几个人面面相觑。
　　“是的，你们已经牺牲了，现在已经是一个新的国家建立了。你们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新中国？那姑娘，能告诉我们哪边赢了？”那人几乎是伸长脖子在等待乔虹芍的回答。
　　“你们赢了，你们的后人都保住了，你们的牺牲换来了孩子们的安宁。”乔虹芍没有经历过那场战争，但是依旧被眼前这几个人给打动了。
　　“真是太好了，兄弟们，我们可以放心离开了。”那些魂魄尽管肢体不全，也不妨碍他们互相拥在一起，笑出幸福的眼泪。
　　“各位英雄，我有件事需要你们的帮忙。”
　　那些魂魄转身看着乔虹芍，“什么忙，你尽管说，如果能帮我们尽量帮忙。”
　　“我现在需要你们身上随身携带，但没有腐烂的东西，你看你们也不能带着那些东西投胎，可是对我来说，我需要那些
　　东西去换取一个转世投胎的机会。”
　　那些魂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为难地说，“姑娘，不是我们不帮你，可是你也看到了，我们哥儿几个生前也没什么好东西，何况是死后。”
　　“他们日本鬼子身上倒是有些从老百姓抢来的东西，可是，我们这里好像没有日本鬼子。我最后记得的一幕就是火光一闪，后面什么都不记得了，在这里这么多年了，也没见过什么日本鬼子。只有一些穷苦老百姓，经常还有小孩子，一些小婴儿被送到我们这个地方来，几乎没有什么手头宽裕的人会被埋到这个地方。”其中一个鬼魂发话了。
　　听到这里，乔虹芍基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还是谢谢各位英雄，既然现在各位心愿已了，就赶快上路吧。”
　　那些魂魄在乔虹芍说完话就挥着手慢慢消失不见了，乱葬岗里似乎也没那么阴冷了。
　　乔虹芍拍拍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韩宁远，“走吧。”
　　韩宁远这才敢抬起头来，“他们都走了？”随后马上跳起来黏在乔虹芍身边。
　　“都走了。”乔虹芍拍拍他的手，“其实你不用这么害怕，毕竟，他们曾经奋力保护过你们。”
　　韩宁远听到这句话，手明显就松开一些，“什么？这个乱葬岗他们……”
　　“嗯，他们都是保家卫国的英雄，被人遗忘在这里。”乔虹芍语气平淡，心里还是不免感动。
　　“原来是烈士啊，那我就不怕他们了。”韩宁远语气突然变得轻松了，“那你跟他们借什么了？”
　　“没借到，不过也可以说借到了一些东西。”乔虹芍叹了一口气，“我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那他们……”
　　“改天再来祭拜他们吧。可惜他们消失得太突然，没人知道他们的名字。”
　　月亮此时出来了，这黑得不留一丝缝的地方，开始有些光亮，两人似乎也看得清眼前的路，相互依偎着慢慢走了回去。
　　“没有借到东西，你打算怎么办？”韩宁远担忧地看着乔虹芍。
　　“我暂时也没什么好办法，如果不行，只能去趁着夜色去偷了。我听说月圆之夜，所有的阵法的法力会变弱。”乔虹芍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
　　“可是再弱它也是个阵法。你的身体能吃得消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有信心，因为现在有了你的阳气加持。换做是以前的话，还真不好说。”乔虹芍似乎在安慰韩宁远。
　　“那我们只能等待下一个月圆之夜。不过，”韩宁远突然话锋一转，“在这之前，要过年了，我这段时间休息，怎么样，跟我回一趟老家？我想跟我妈得瑟一下我的女朋友有多漂亮。怎么样？你同意吗？”
　　“不行，”乔虹芍不敢看韩宁远，“你也知道我时日不多，为什么要让老人空欢喜一场？”
　　“就是因为知道这样，我才想带着你去他们面前转一圈，宣布你的存在，好让他们记住你。上一辈子我都来不及，也没这样的机会，这辈子我总算有机会了，为什么不给我这个机会，让我们留下遗憾呢？”韩宁远把乔虹芍有点发凉的手贴在他的脸上，恳求着，“我也想多陪陪你，给我们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我不想伤害……”
　　“虹芍，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离不开你，你要知道每一天我觉得这是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天，每次离开你我心里都充满了不舍，怕下次见不到你。过年这几天我要回家这么多天，若是你没在身边，我都不知道这个年过得有什么意义。”
　　乔虹芍羞涩低头，“好，听你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