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记之江蓠》西施风荷

22、最后一餐

　　在那天之后，韩宁远又给乔虹芍发了两次消息，可是乔虹芍没有任何回复，包括给她打语音信息。
　　正当韩宁远失望的时候，乔虹芍却突然给他发了消息，“明晚六点，小灯笼酒馆见，乔小姐定位。”说完还发来了地址。
　　“那我来接你。”
　　“嗯。”韩宁远回完消息高兴得快跳起来了。
　　自从那天分别之后，韩宁远一直处于时刻盯紧手机的状态，生怕错过来自乔虹芍的任何一个信息，尤其是他那天见她上了林月朗的车以后，他又多了很多疑问。
　　第二天，大清早起来他先是无所事事地等了一阵，觉得时间很慢，又去健身房锻炼了一阵，中午吃了个饭，还是觉得时间很慢，恨不得拿个锤子把太阳马上锤下山，不得已，又去健身房转了一圈。
　　回来又是洗澡又是打扮，好不容易熬到四点半，他觉得提前去接乔虹芍再两人慢慢走去那个小酒馆也不是不可以。
　　他照了一圈镜子，又喷了点儿古龙水，一改平常颓丧的模样，来到了乔虹芍门前。
　　眼前这个门他今天都不知道期待了多少次了，简直要迫不及待地敲下去，然而要敲下去之前，他停了手，再次小心地整了整衣领，最后全身检查了一下，确认无误后，又整理了下自己的状态，最后终于轻轻地敲了上前。
　　“来了。”里面传来乔虹芍熟悉的声音，一阵哒哒哒的声音之后，门“吱呀”地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打扮十分入时的美少女，再加上精致的妆容，更是比平常美上了几分。
　　而门外的韩宁远也是十分配合地做出惊讶的眼神，这真不是装的，他每天见到的乔虹芍虽然没有精心打扮但是已经有那种清水出芙蓉的惊艳感了，没想到她真的打扮起来，更是让人惊为天人。
　　面对这样的乔虹芍，韩宁远结结巴巴地说，“走，走了。”
　　乔虹芍伸出一只手示意他怜惜一下她这位美女，他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才忙不迭地接过来，然后安放在自己的臂弯里。
　　在乔虹芍安放好她的手后，韩宁远的腰都挺得笔直，走这楼梯硬是走出红毯的感觉，只觉得全世界都在羡慕着他，有了这种高光时刻，就算让他马上去死，他也愿意。
　　他还时不时地偷偷用余光瞄身边的乔虹芍，心里不停地想，这样的人间绝色真的有人能配得上吗？
　　他不敢开口，就怕开口之后这尘世的声音会惊醒他，让他明白什么是自惭形秽。所以他一路无言，也不敢正面看她，默默地享受此刻美人在侧。
　　乔虹芍也没有说话，只是到了出租车上以后，轻轻地依偎在他的胳膊上，仿佛有些累。韩宁远一动不敢动，怕惊扰了这妙人儿，他只敢微微地转过头，看看身侧的佳人，结果发现美人却闭着眼，好像真的睡着了。
　　就这样，快到了的时候，乔虹芍还没有睁开眼的意思，韩宁远只好轻声对司机说道，“师傅，你再往前开一会儿，我不叫你停你就别停。我朋友睡着了，让她休息一会儿。”
　　司机听了这话，一边咧着嘴，一边说道，“小伙子，你对女朋友真是贴心。”
　　没想到一直闭着眼的乔虹芍此时却说话了，“不用了，师傅，就按照原计划停就行了。”说完缓缓睁开她那漂亮的眼。
　　“你醒了？虹芍。”
　　“我本来就没睡。只是闭目养神一会儿罢了。”乔虹芍对这次见面也准备了许久，她怎能随随便便破坏掉这次期待许久的约会呢？说起来，这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约会了，她要打起精神来，要尽量给他留下一个完美的印象。“我刚刚只是闭目养神了一会儿而已。走吧，下车。”
　　韩宁远急忙把车钱付了，然后大步追上前面慢慢走的乔虹芍。
　　这是个规模不大的酒馆，有隔板，简约安静优雅，属于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两人入座后便有服务员上前告诉他们，“这桌上可以自主下单。”说完就匆匆离去。
　　乔虹芍拿出手机说道，“今晚我请，你想吃什么？”
　　“不不不，同美女出来吃饭哪能美女请，说出去我要被人笑话的。还是我请吧。”说完韩宁远拿出手机来同样要扫码。
　　乔虹芍笑笑，收起手机淡淡地说，“照道理，今天是我结束工作了，应该我是主，你是客，所以该是我请的，不过既然你提出来了，那就你请吧。算是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
　　韩宁远把手机递给乔虹芍说，“你看看你想吃什么，今天以你为主。”
　　乔虹芍接过手机认真地选了起来，韩宁远继续说，“这饭于情于理都该我请，于情你是女生，我没有让女生买单的习惯；于理，你帮了我这么多，今天也是你工作快要结束的日子，要好好庆祝庆祝。你放开点，不要客气。”
　　乔虹芍笑而不语，三下两下就选好了菜，选好了以后再递还给韩宁远。韩宁远粗粗地看了一遍菜单，然后按下下单的按钮，说道，“真是巧了，咱俩口味都差不多嘛。几乎都是我喜欢的菜，看来咱俩挺有缘。”
　　乔虹芍大概不擅长演戏，“哦，是嘛？这么巧，那还真是有缘。”这台词衬得她演技拙劣。
　　“你为什么会和林月朗在一起？”乔虹芍还没从自己演技差的懊悔中出来，对面韩宁远就直球地问了一句，他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和立场来问这个问题，也知道可能得到很扎心的结果，只是他仍然忍不住想要问。
　　“没什么，我只是需要他帮忙。”乔虹芍变了变脸色，然后故作轻松地回答。
　　韩宁远设想了很多种可能，也备好了从好到坏的可能性回答，独独没想到是这种，脑子里快速地过了一遍，她乔虹芍这么特立独行的人会需要林月朗帮什么样的忙呢？
　　“你不会是因为我吧？”停顿了一会儿，韩宁远终于抛出一种可能，试探性地问道，其实他怕听到回答，无论是肯定还是否定。
　　“是也不是。”乔虹芍的这种回答又有一些出乎韩宁远的意料。
　　“什么是，是，也不是？我听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忙，需要你这样屈尊降膝贵地迎合林月朗？还是……”后半句“你看上了他的地位和金钱”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还是什么？”乔虹芍似笑非笑，“看上他的金钱？还有，地位？”她再次轻轻停顿，“如果我说都有呢。”
　　韩宁远心里突然一阵绞痛，他有些怪自己，怪自己不是林月朗，或者说他出身太平凡了，没有这样的金钱和地位，所以连真话都不敢听，更别提有什么勇气去勇敢爱一回。他只好变了变脸色，深吸一口气，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演戏，表情尽量自然，说道，“那就希望虹芍妹妹得偿所愿。我在这里祝福你。我以水代酒，先敬你一杯。”
　　韩宁远仰头，今天这水不知道为什么，充满苦涩。他要忍住，拼命忍住不让它们从眼睛里跑出来。
　　乔虹芍也郑重地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小口，“谢谢，也希望远哥哥前程似锦，以后不要忘记我。”
　　这时菜刚好端上来了，韩宁远为了不让乔虹芍看见自己失意的窘态，拿起筷子说一声“请”然后自顾自夹了一筷子，低头吃了起来。幸好第一道菜是辣的，所以他趁着这些辣椒在他嘴里肆意翻滚的时候，不小心让几滴眼泪悄悄地流了出来。
　　对面的乔虹芍看得真切，她轻轻地问韩宁远，“远哥哥，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辣椒太辣了，”韩宁远不敢看她，回头，“服务员，帮我再拿杯水来，不，帮我拿些酒来，今天开心。”
　　说着，那眼泪从他通红的眼睛里继续滚落，抬头再望向乔虹芍，强颜欢笑，“虹芍，你喝吗？不喝我自己喝了。”
　　乔虹芍看在眼里没有说破，只是不停地给他递纸巾。
　　“远哥哥，以后，我可能不能再见到你了。但是我会记住你的，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这话乔虹芍几经张口，但是终究没有说出口。
　　那天最终以韩宁远喝得烂醉结束。
　　这也不是韩宁远想要的结果，他本想更体面的，可是他再努力，都不能演出他想要的结果，他承认自己的演技还是太稚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