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色起意但单纯》戴月端木

17、所谓缘分（1）

　　顾颂延站在衣柜前挑挑拣拣，找不到符合自己此刻心境的衣服。她最近看了一部乡村爱情韩剧，对女主角洒脱豁达的魅力吸引，不知不觉中审美也要向她看齐。她的衣柜里独有的一条裙子也是灰色的，没有办法，她只好搭配了一条彩色石头的项链。出门时，带上攒了几天垃圾，打开了门，手上垃圾袋太多，拿了这个丢了那个，顾颂延忍着逐渐不耐烦的心情一一捡了，感觉到有人站在门口看她。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两只白嫩饱满的脚踝，顾颂延连忙转移目光，打压心中产生的异样想法，想着等那人离开了再走，于是慢慢出门，锁门，感到那人还站在原地，一回头，宋晏时先开了口，好像他是刚到此处，遇见她是恰巧一样。
　　“要出门啊?”
　　“丢垃圾。”被公司同事看到她穿着修身的裙子，顾颂延有些手脚无措。她看了太多关于女生太漂亮被害的新闻，心中早已种下了害怕的种子。不去从本质上讲谁对谁错，盛开的花能招蜂引蝶这一点是必然结果，益虫还是害虫只能听天命。她也被宋晏时的美丽吸引，不由自主，但她能克制住自己的感情和行为，谁能保证别人也能克制住呢?变成禽兽眼里的猎物，谁都不愿意如此。“宋工你先走，别让垃圾弄脏了你的衣服。”
　　宋晏时俯身，微微用了些力量，从她手里抢过一半垃圾袋，提着先下楼去了，顾颂延只好紧跟其后。宋晏时先丢了垃圾，站在原地看着她靠近。
　　“打扮这么漂亮不会就是为了丢个垃圾吧?我邀请你一起去吃饭，你意下如何?”

　　被他看着，这种感觉真不好。顾颂延低了头，把垃圾甩进垃圾桶，转身匆匆往另一个方向走，感觉到宋晏时跟过来了，她回答刚刚的问话。
　　“我不吃晚饭，减肥。”想了又想，说，“宋工，你可不可以别靠我这么近，挺让人害怕的。不是物理距离上的靠近，是……你能理解到吗?”
　　宋晏时听了这话，呆了几秒，神情显然变得冷肃了，明显是猜到了顾颂延所指的事情还要装作不理解。
　　“你是指什么?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吗?”话一出口，觉得自己太过可笑，又说，“你是不是讨厌我?在公司也不敢看我?为什么呢?我还陪你走高空栈桥了。”
　　“没有，不是讨厌。”迅速否认，看着宋晏时又变得温和的脸露出了难言之色。他确实是一靠近，她就受不了了，想要逃跑。“我哪敢啊?就是下班了还要相处挺让我感到压力大的。”
　　“是吗?你还是这样的人?我没看出来。那好吧，我以后就有点自知之明，下班之后不出现在你们面前。”

　　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真险啊，要不是宋晏时厚脸皮的开玩笑，转移话题，应该就斩断了所有可能吧。宋晏时走后，她懊恼起来，好心情消失无踪。她朝着与宋晏时相反的方向漫无目的的走着。
　　小岛并不大，人群生活的区域用散步的速度一个小时之内也能走完。顾颂延并不愿意去往人少的地方，又没有吃晚饭，只好慢慢晃着，晃着走到了那唯一的集市上，同样走到了熟悉的小吃店。老板娘还记得她，架不住热情招呼，稍微犹豫一下，就被拉着走进店里。
　　“真巧，又见面了。”
　　顾颂延只觉得一个高大的男人从她背后挤过去，那人一出声，她才反应过来又是宋晏时，心中惊喜又想到刚刚的事情有些失落，勉勉强强打了招呼，互相道别。她看着他走出店门往右边去了。
　　“今天还是老样子？”老板娘以过来人的身份审视着顾颂延和她的烦恼，暗戳戳起了掺和一脚的心思。得到顾颂延肯定的回答之后，老板娘叫店里的其他人去准备饭食，神神秘秘的坐到顾颂延对面，露出一张好奇的脸打听，“小姑娘，和你们那位宋晏时吵架了?”
　　顾颂延心中尴尬，这问话显得两人之间好像有什么明确的关系似的，怔怔的回答，“没有啊，我可没有胆子和领导吵架。”
　　只是有些奇怪罢了。感觉他明明知道，但是又表现得清清白白，她也不能多说什么。
　　“是吗?那真不好意思了，我还以为你们恋爱了呢……上次来我店里……”老板娘话说得含糊，言外之意，大家却都能领会到。她是觉得从两个人互相看对方的眼神里觉得顾颂延和那漂亮的小伙子有着相互爱慕的感情，既然当事人没有承认，那大概是还没到时候。店里生意忙，老板娘没再说什么，匆忙去照顾别的客人。

　　吃过饭后，顾颂延沿着回去的路溜达，听歌，看天边夕阳。世界如此安静，可她已经安静了二十多年，只希望生活里迎接一些有活力的东西。她又想到宋晏时，这个人对于她来说是画布上的一抹重彩，可是留下来对双方都不利。虽然美丽，但是她只能擦掉。他可以成为夕阳，偶尔看见，能够拥有一瞬的惊喜即可。
　　路边有许多附近的果农正在卖榴莲、芭蕉等水果，整条街充斥着又臭又香的味道，让人深陷其中，欲罢不能。同样遛弯的人们三三两两围在一起，谈论着买卖。顾颂延在外围听着那些人为了一块两块你来我往的议价，兴致勃勃的观望。待买家满意散去，老阿姨招待她，“姑娘要不要来点？便宜卖了。”
　　“好吧，要一个。”老阿姨打开榴莲，挖出里面饱满的果肉，装在一次性餐盒中，付过钱，刚转身差点撞上一个男人的胸膛。顾颂延浑身松懈的细胞顿时拉响警报，紧张起来。她捂着差点撞到的鼻子往后退了一步，寻找安身之处，那男人倾身下来，富有磁性的嗓音道，“阿姨，我也要一个。”
　　又是他，宋晏时。顾颂延开心打招呼，以弥补之前造成的损伤。
　　“不好意思，看到我你又害怕了吗？”

　　他这是在故意呛她?
　　顾颂延用夸张的表演把锅甩回到他身上，“宋工，我对天发誓，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
　　“是吗?”宋晏时瞥了她一眼，接过阿姨递过来的袋子，一边扫了二维码付钱，一边随意从隔壁的桶里挑了一束百合花，卖家似的，面无表情的把花递给她。
　　顾颂延以为是宋晏时把她当马仔便接过来拿着，等他付完钱拿回去，看着他又拿了一束，顾颂延自觉的去接，宋晏时防贼似的身子一扭，不明所以的看了她一眼。
　　什么啊?她才是搞不清楚状况的那个人好不好?宋晏时付完前，叫上她一起走。
　　“宋工，这……这……”顾颂延小跑着追上宋晏时的脚步，不知到底该如何开口。
　　宋晏时回眸一笑，像是忍不住自爆恶作剧似的忍着笑意解释，“送你搬家礼物这也会让你觉得难受吗?”
　　“哦……”理由实在牵强，顾颂延觉得烦恼，她不喜欢这样自以为是的强加施予，这个时候拒绝是不是又会损害上下级关系?就说不能和他走得太近吧?对他的滤镜都碎掉了。“应该是我送你吧?宋工这是在点醒我?”

　　宋晏时连忙解释，“不是，我可不是这意思。咱们公司不搞那一套，你放心。顾颂延，我发现你这人戒备心还挺重。上次团建我陪你玩了一天的刺激项目，想着应该和别人不一样了吧，难道你都忘记了?”
　　“哪能呢?”提到这个，顾颂延确实该心虚，“那我请你吃饭。”
　　宋晏时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拿出手机拍了一张路灯藏在茂密梧桐树枝间的照片，立马发给顾颂延，笑问，“是不是很有意境?有一种属于夜晚的神秘感?”
　　“宋工也喜欢拍照吗?”
　　“嗯，要不找个时间切磋切磋?”
　　“这……不需要找时间吧?”说着说着相聚的借口又多了起来，她才不要那样。
　　“怎么了?忙着陪男朋友吗?”宋晏时在手机上快速滑着，抽空看了她一眼。
　　今天宋工说话句句打她八寸上。
　　没等顾颂延想出好的回答来，宋晏时又说，“还没有确定吧?下班路上你说的是要是找不到喜欢的人就和相亲的那个人结婚，你是这么说的吧?”

　　“虽然这么说，但是大概率是会和他结婚了。”顾颂延认真纠正。她想过很多次了，自己的未来大概就是这样，不为自己的幸福，只为成全为她操劳一生的父母和姥姥姥爷的心愿。“我这人没什么意思，随随便便了。宋工究竟为什么要搬到这边来住?难道是为了加班方便?”
　　“就是这样。”宋晏时说。“人真的很奇怪，原本明明没有这么执着，只是偶然间下定了一个决心，走上那条路，就算犹犹豫豫，还是舍不得回头了。”
　　这话说得不就是她暗中对他的喜欢吗?因为他的美丽，至今为止还是能够忽略他的不好。
　　“宋工，你是在说工作的事情?宋工，我很好奇，你当初为什么选择这个机器人专业?”
　　宋晏时扭头看了她一会儿，眼里逐渐起了笑意，朝着天空叹了一口气，把那束百合和装着榴莲的袋子放在身后，“我起先是要去当医生的，后来我哥哥出事，就转而学了医疗机器人设计。”
　　是为了给哥哥一个完整的身体吗?顾颂延这么想，却没有说出来。伤心事谁也不想提。
　　“对不起，破坏你的好心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