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之暮》三四两

11、鹏羽大陆

　　这绝对是意外之喜。
　　慕知音还以为凤宁只是会让她试着骑一次。
　　再次坐在凤宁的后座，慕知音还是习惯性地去抓他的腰带。没想到凤宁是个腰上怕痒的，一下子躲了。
　　“呃……那个……这次路途遥远，抓我的腰带还是不太稳妥，你还是系好安全带吧。”
　　安全带？
　　慕知音超凤宁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有安全带的。
　　好你个凤午，竟然敢如此戏弄我！
　　她气鼓鼓地系好安全带，又是差点将她甩出去的速度，两人踏上了去往鹏羽大陆的航线。
　　鹏羽大陆是飞禽聚居的地方，整片大陆便没有一条公路，却有无数条航线。
　　“在鹏羽，你要是想上天，就必须得考飞行证，不考飞行证，你这辈子去哪都得靠腿儿。”
　　可能凤宁也就说起鹏羽大陆的事时是格外自信的。
　　“所以我光买车没用，还得考证？”
　　慕知音有些无奈，她在这地儿又没有家，天天住酒店得多贵啊。
　　也不知从何时起，她竟也如此抠门了。
　　这个凤宁，也不早说！
　　可是没办法，来都来了，空手回去又让人心有不甘，慕知音终于下定决心，要用最快的速度把飞行证考下来。
　　至于这期间的费用嘛……
　　既然是凤宁没提前说清楚，那就怪不得她白嫖了。
　　眼看天快黑了，他们足足飞行了12个小时。
　　橘红色的阳光照在少年的偏光白衣上，闪烁出五彩的光芒，跟他真身的颜色一样漂亮。
　　日暮渐渐低垂，少年的白衣随着逐渐暗淡的光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身几乎不反光的黑衣。
　　等慕知音看到脚下装饰灯亮起，便知道，凤午来了。
　　“天黑了，今天先找个地方休息，明天再买车吧。”慕知音扯了扯凤午的腰带。
　　“怎么，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凤午戏谑道。
　　“是啊，非常不想见到！”慕知音没好气地说道。
　　“哦……”
　　听凤午回答得阴阳怪气，慕知音就知道，她又要被这个小子捉弄了。
　　好在白天凤宁教她系好了安全带，不论凤午怎么折腾，至少不会飞出去。
　　果然，下一秒，凤午将油门踩到最大，引起发动机剧烈轰鸣，而后指尖轻轻一松，连人带车一溜烟儿飞出去，不见了踪影。
　　夜空中只听得到慕知音的惨叫。
　　由于太害怕了，慕知音本能地紧紧搂住凤午的腰，贴在他后背上不敢撒手。
　　感到后背上一阵温热柔软，凤午扯出一个邪魅的笑容，心中怎一个“爽”字了得。
　　很快，他们来到一栋高级公寓的地下车库中，凤午将车停好，才回过头去对慕知音说：“你还要抱我到什么时候？”
　　他竟然会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同她说话，慕知音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防备地看着凤午，琢磨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人都起来了还不松手，你是不是爱上我了？”凤午佯装无奈，唉声叹气地说。
　　“放***屁！老娘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的，更不会爱你！”
　　慕知音是带着怒气解了腰带往外走的。
　　“你知道去哪啊就往前走？”
　　凤午倒是不动了，倚着车头嘲讽着。
　　见慕知音怔在原地，凤午这才踱着四方步，马丁靴敲得地面咚咚响，走到慕知音身后环住她，下巴还是垫在她肩膀上，轻声在她耳边说：“姐姐，怎么不走了？”
　　眼看慕知音又要使出那招过肩摔，凤午赶紧松手道：“姐姐别生气嘛，我带你去就是了。”
　　慕知音恶狠狠地瞪了凤午一眼，双手抱在胸前，跟着走了。
　　这个地方是凤宁和凤午离开鹏羽之后第一次回来时置办的。
　　那时候从沙子里捞人的活又危险又难成功，只有凤宁和凤午可以做到，而且可以不分昼夜地做。
　　他们靠这个活计挣了不少钱，就赶紧置办了这套房产。
　　凤午总是劝凤宁把房子租出去，这样一来就又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可凤宁觉得，在这买的房子同别处不一样，这是家，是他们累了老了可以休息的港湾。
　　他没想到，之后这么多年，他们就没再回来过。
　　“没看出来，你们还挺有钱啊！”
　　公寓的门锁是虹膜指纹双重验证的。进去之后，映入眼帘的是整套轻奢高级灰的装修风格。
　　“我们也就有钱了那一次。”
　　凤午将头盔随手扔到沙发上，拿起吧台上的水壶，打开盖猛灌几口，才想起一旁的慕知音，将壶戳到她眼前，示意她喝水。
　　慕知音有洁癖，方才凤午是对壶喝的，那这一壶水她就是渴死都不会再碰了。
　　“随便你吧……”凤午将水壶放下，而后带着她熟悉房子，并且安排了房间。
　　“这里不像别的地方，晚上睡觉一定要拉好窗帘，否则后果自负哦！”说完这句，凤午贱笑着替慕知音关好门离开了。
　　原本要不是他提醒这么一句，慕知音倒是会拉紧窗帘的，可是他都这么说了，就证明不拉上窗帘会有“惊喜”。
　　慕知音喜欢“惊喜”。
　　她就这样躺在床上欣赏这座陌生城市的夜景，发现有些喜欢昼伏夜出的飞禽一会儿一个地从她床前经过，有些好奇心大的还会趴在窗户上“偷窥”她。
　　“原来让我拉窗帘是这个意思……”慕知音忍俊不禁。
　　在她看来，这些“人”虽然外形与人一模一样，骨子里却自然是鸟，看他们趴在窗上往里看的样子，真挺可爱的。
　　不知不觉，慕知音就睡着了。

　　梦里她去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几乎没有光亮，面前站着所有她认识的人。
　　他们都看向前方一动不动，慕知音从他们身边路过，他们也不为所动。
　　她觉得奇怪，身手去碰那些人的身体，然而，在触碰到的那一刻，他们身上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致命伤，她这才想到，这正是他们死的时候出现的场景。
　　慕知音从噩梦中惊醒，再看向窗外，已经有几十只眼睛盯着她，密密麻麻，大晚上看到还真挺吓人。
　　她终究还是拉上了窗帘。
　　第二天一早，凤宁准备好早餐等慕知音起来吃。
　　而慕知音昨晚并没有睡好，即便起得很早，却觉得头昏脑胀，很不舒服，根本没有胃口吃早餐。
　　凤宁察觉到慕知音坐在餐桌前却没吃几口，手里的勺子一直在搅动碗里那点儿粥。
　　“饭不合胃口吗？”凤宁问道。
　　“啊？”慕知音回过神来，略显窘迫答道：“哦……不是，昨晚没太睡好。”
　　“哦……”凤宁思考会影响慕知音睡觉的原因，突然惊叫道：“不会是凤午……”
　　“不是。”
　　她的回答基本是条件反射的，说完之后又觉得不太准确，于是补充道：“也不全是……呃……主要不是因为他。”
　　这回行了，越描越黑了。
　　“呃……”
　　“今天是不是要去看车，什么时候走？”
　　慕知音意识到他们的对话有往尴尬方向走的趋势，便主动转移话题。
　　“哦！你稍等我一会儿，我吃完咱们就走。”
　　经慕知音提醒，凤宁想起来这才是正事，赶紧将面前的早餐囫囵吞了，带着慕知音去选车。
　　鹏羽大陆的车市有上千个品牌在售卖，若不是有凤宁带着，慕知音要在这地方迷路不说，还会挑花了眼。
　　凤宁带她去的是他曾经常去的那家店铺。
　　这家店说不上是什么百十年的老字号，却是深受全世年轻人喜爱的品牌。
　　“我的车就是在这家店买的，他们家的技术可以算得上是全世一流，就连广莫大陆最显贵的路家都从这家店买过车……”
　　凤宁滔滔不绝地同慕知音介绍这家店，完全没有注意到慕知音并没有跟上来。
　　直到他见到店主，准备介绍慕知音的时候，才发现她不见了。
　　“你等我一会儿！”凤宁对店主喊了这么一句，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鹏羽不比其他大陆，这片大陆上的“鸟人”们有一些莫名的优越感，根本不去学习全世通用语言，并且每一种飞禽的语言都有差异，等于他们每一个种族都觉得自己的“鸟语”是全世最动听的语言。
　　因此来鹏羽买车的人要么就自学语言，要么就须得配个翻译，于是鹏羽大陆上从业者最多的行业就是飞行器相关行业及翻译。
　　慕知音命好，在极谷大陆就认识了凤宁，不用另找翻译也能在鹏羽大陆上找到最好的车行。
　　然而，一旦她离开了凤宁，就又成了“哑巴”。
　　她这一走丢，凤宁比她还着急，赶紧沿着刚才走过的路寻去，发现慕知音还站在入口处一动不动。
　　还好是一动不动。
　　见到慕知音，凤宁这才松了口气，上前拉住她的手腕边往前走边道：“你说你也不跟紧我，站这干嘛啊，我还以为你丢了呢，这给我吓得一身冷汗，门口有金子吗，还是有你看上的车了？”
　　他说了这许多，也不听慕知音回答一句，还以为这丫头在反省自己，改过自新，想回过头嘲讽两句，谁知，一回头才看到慕知音此时双目无神，被他牵着走也如行尸走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