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千里迢迢寻殿下（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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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小贩的表情中读懂了不可置信、犹豫和一点点的后悔，也是，这很正常，他又不知道我会不会讹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帮了不该帮的忙，他还很年轻，他还有很多年华，还有很多滋味没有尝过，不应该为了图一时的勇敢、英雄劲，就白白浪费掉自己。
以前那个天真的我觉得，做人就是要乐于助人，曾经看电视剧的时候都会为那些不见义勇为的人感到不解，但现在我明白了，人在帮助的时候也应该考虑考虑自己。
我没有多纠缠，只是直视着他的眼睛，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说谢谢，我想开口，可是喉咙是干涩的，鼻子是酸的，只能将自己的感谢融于自己磕在地上的响头中。
小贩愣住了，或许每个少年都会回想无数遍自己英雄救美，别人给自己答谢的场景，可是似乎是第一次在现实中遇到吧。
我站起来，眼角早已湿润了，这不是挂在脸上冰凉的河水，而是我金亮的热泪。
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现在已经过了很久了，我想，我是时候踏上寻找太子殿下的旅程了，在这里呆的越久，不光自己有危险，小贩也有危险，说不定那一伙贼人精明的很，猜到我不会上报官府呢？
我突然色变，看向小贩，不顾快要废了的嗓子，快速喊了一句：“好人最近小心一点，好人一生平安。”说完就回过头，向人还算多一点的地方跑去，我在余光中看见，那小贩似乎要舀一碗糖水给我，但刚想送过来，却又收住了脚。
我在路上走着，偶尔有几个道士和我擦肩而过，不时的往我身后瞟，但我回头却没看见我背后有什么东西，只是感觉有些阴冷而已。
“请问这里是哪呀？”我随便拦了一个路人，道。
“滚一边去。”那路人扫了我一眼，翻了个大白眼，“死傻子不要在街上恶心人。”
我？死傻子？我这长相一看就不是傻子吧？不算漂亮那也算清秀吧？莫名其妙骂人干嘛？
我一直茫然，经过连续问了好几个人，回答不是死傻子就是死疯子，我不禁对自己生出一些质疑，找了最近了一个小水坑，一瞅，好家伙，我自己都认不出，这是谁：瘦骨嶙峋、面色惨白，头发有的长过肩，有的长过腰，乱糟糟的，仿佛路边一个被踩烂的树丛，眼睛是瘪下去的，空洞无神，还有一些浑浊。我简直要被震撼了，好家伙，不就是潜水几天吗？不至于变成这个样子吧！
我不死心，在仔细看了看那水坑，却突然发现了水坑里其实有两个人的倒影，这个人其实不是我，这个人旁边那张惨白、满是淤青、头发短却又乱的，女孩才是我，我顿感毛骨悚然，突然感觉自己背后有什么东西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我大气都不敢喘，僵硬又缓慢的转过头，对上一对如死尸般的眸子。
“啊啊啊啊啊啊！Oh my god！你谁呀？不要随便把人背上好不好？太吓人了啊啊啊！”我尖叫起来，瞬间如同弹簧一样跳了出去，险些躺倒在地上。
“嘿嘿嘿嘿，你是同类，你是和俺一样的同类，嘿嘿嘿。”那恐怖的怪人，流着口水，歪着头，打量着我“他们都是坏人，是坏人，而我们，我们是好人，我们是同类。”
我刚想脱口说一句，谁和你是同类了？却突然想起这怪人的身世也有可能非常可怜，那些路人，见到我就叫我傻子，肯定是把我认成她了，我俩都蓬头垢面、衣服破烂、小小一只，路人又没有仔细打量，认错也很正常，再说了，把人家傻子惹怒了，人家傻子又不是不会杀人。
“嗯嗯，嗯，我们是同类，我们是同类。”我朝他露出一个自己标志性的灿烂微笑。
“我儿子死哩啦啦，你妈妈死哩啦啦，都死啦，都死啦。”那人突然笑嘻嘻的说出了这令我汗毛倒立的话，“我们是同类，我们是同类……”
她怎么知道我的母亲死了？不可能是那伙人的其中之一，她明显已经年过古稀，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家。
她说她死了一个儿子，莫非他是张二的母亲？
我想我可以从张二的母亲嘴里得到那伙贼人的行踪，正常情况下，可以在寻找太子殿下的途中躲避他们的追捕，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拿回我母亲的遗体，好好安葬她。
“你是……张二的母亲？”我不顾她是一个疯子，脱口问道。
她一下子睁大了双眼，空洞干瘪的眼珠突然亮了起来，看着没什么力气、皮包着骨架子的手，突然用一种我没有料到的大力摁住我的肩膀，他口水不流了，我能从他的神色中看到希望和慈爱，她急切到有些口齿不清地重复道：“你见到俺儿了，你见到俺儿了，你见到俺儿了，俺的好儿子肯定还活着，对吧？活着对吧？”
我突然想到了一种病，间歇性精神病，突然受到刺激之后，短时间精神会变得非常的异常，非常的疯癫，也许他刚才那副样子，就是知道了自己儿子怎么样之后心里崩溃而造成的，现在又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希望，不能让她再受到刺激。
我还是撒一个善意的谎言吧：“我前几天在一个戏班子看到他了，但好像演的是一个受伤的将军。”
我像是在不经意提起一件小事的样子，万一说的太刻意被识破了，那就不好了，不仅损失一个自己战队的盟友，而且又伤到了他万一说成了去医馆，那万一人家妈妈已经知道了，人家头被砍掉了，去医馆肯定又会被识破，演戏万一人家问起来，还有几分可以圆谎的。
“那就好，那就好，俺就知道儿没事，就知道肯定是俺看错，好丫头，瓜（乖）丫头，俺就知道我当天看错，俺儿现在在哪？”她的眼神动作更加清明了，完全没有之前那副疯疯癫癫的样子，抓着我肩膀的手也逐渐松开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听说她现在过的挺滋润的，正打算回去找您呢，你也要过的幸幸福福，等您儿子来找啊，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问。
张二说过，张二的母亲不希望他做偷鸡摸狗的事情，希望张二有一份体面、光明正大挣钱的工作，这样子说，应该能让张二的母亲，放心，一些说他要回去找她，也表达了张二的孝顺，最后再说问题，应该能知道张二的母亲到底经历了什么。
“俺就知道儿会改邪归正，俺就知道俺上次看到的场面肯定是演的，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演出，头身分离的，但是俺就知道俺儿会有出息的，但是麻烦瓜丫头再看到俺儿的时候，告诉俺儿，俺不能和他一起过好日子了，也不能看着他娶媳妇了。”张二的母亲虽然感觉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和不相信，但是也在那么多天的疯癫中迫使自己相信了下来，他慢慢放下心来，有些不舍、却不犹豫地说。
虽然张二母亲放下心来的心情达成了我的目的，但是她的回答不是我想要的。
“张婆婆，您为什么不想再看到张叔叔呀，他多孝顺啊，这样子他会伤心的。”我装出有些不解的样子，撒谎道。
我称张二为“张叔叔”，应该能间接的表达出自己和张二关系很不错，拉近自己与张二母亲的关系。
张二的母亲抬起眼帘望向，乌云密布、仿佛下一秒就要下雨的天空，淡淡地叹了口气：“无奈之举，这几年贼人变多了，还是不要连累他了吧？”
不知为何，我记得我刚出水时，天空还是明朗的，我突然感觉后背又凉飕飕的，可回头一看，却也什么也没有，只是人有几个道士怪异的看着我，好似在疑惑我为什么要和一个疯子聊的如此投缘。
我没有在意，继续看着张二的母亲，说：“什么坏人？谁欺负您？让我降龙十二掌把他打二！”我天真烂漫似的在空中比划。
张二的母亲现在正思念着张二，思念着自己的儿子，我这番天真烂漫之举，更能激发她的母性，正好拉近关系，要知道，张二母亲的经历可能开启我寻找太子殿下之旅的安全通道啊，而且说不定可以拿回母亲的遗体呢。
张二的母亲目光突然变得柔和了，她慈祥地盯着我，轻轻的用手满是皱纹粗糙的手把我在空中比划的拳头压了下来，轻轻地说：“等你长大就懂了，有时候是没法反抗的。”
“那也不能在沉默中被人欺负啊，人家看您不反抗，越欺负越放肆！”我咬着道，愤愤道。
“孩子，你不懂，你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也要和我一样。”
她随手捡起路边一朵小花，那小花刚才就已经被一只脚踩陷进了泥土小路里，现在破破烂烂，上面还粘着泥土，她理了理小花把泥土刮掉，戴在我的头上，淡淡地抱怨着她的经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千里迢迢寻殿下（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