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舟》江閲

5、第 5 章

　　何倾进来的时候，蒋宏正在书房写字，蒋宏未发话，何倾也就在旁边侯着。
　　“怎样？”蒋宏提起软笔，问站在桌旁的何倾。何倾看着上好宣纸上的字，鸾漂凤泊，笔力深厚，属上乘之作。
　　“堪称上乘之作。”回答简短却语气却很是恳切，蒋宏大笑，“待会儿叫人贴在蒋择的房里。”
　　“大义凛然”，看着这几个字，何倾不由地同情起蒋择来。昨天徐寅死时何倾也在场，事情的经过也都清楚，蒋择的表现也足够说明他的问题，可他不会死，他是蒋宏的儿子。
　　“蒋总，我想请教您一件事。”
　　“说。”蒋宏摆摆手做出请的姿势。
　　“既然您早就知道少爷和此事有关，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让他回来。”
　　蒋宏略做沉思状，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亲眼看到自己拼命凿出的光点被一点点堵上，”蒋宏笑笑，身体微微前倾，显得很有压迫感，笑的残忍冷血，“只有真正的绝望了，才不会想着逃。”
　　蒋择从十五岁那年被带回来，已经五年的时间，二十岁，本该是在校园里风华正茂的年岁，但他被困住了，同何倾一样，困在这人间的黑洞里，从某种角度来说，蒋择，或许更可怜些。从昨天那件事后，整个人就晕倒了过去，现在还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也出不来。门口一直站着两个体格彪悍的保镖。
　　何倾自小在这毒贩窝子里长大，他深知明哲保身的道理，尽管他想，但以他之力也不能为这个误入的可怜人做些什么。
　　“我听说和山鹰的合作中你杀了山鹰的心腹”
　　“是，但我也保全了我们的利益。”
　　“是功是过且不讲，自己捅下的篓子，要有本事解决。”
　　三天后，泰国。
　　何倾带着人来到山鹰指定的地点。
　　“我们老板说了，请何先生一人进去。”门口的两个彪形大汉拦住了何倾带来的一行人，这种场面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显然，山鹰这是要在武力气势上都先压何倾一头，何倾的人也不是好惹的，但也清楚何倾做事自有方法，双方就这么对峙在门口，最后是何倾的笑声打破了沉默，“无妨。”说着还主动将腰间的枪抽出放在大汉的手上。
　　在侍者的带领下，何倾来到了山鹰的所在，他正跪在神像面前祷告。何倾大大方方来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一直的退让不是以退为进，反而会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局面。
　　外号山鹰的泰国制毒大亨正一脸虔诚地跪在佛神面前，但无论一个人跪下时怎样虔诚，也改变不了他站起来就杀人放火的罪孽。参神拜佛本是祈求平安运和，事实是它往往成为大奸大恶之人犯下滔天罪孽之后还要奢求解脱的手段。真是讽刺，何倾想着，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会去祈求原谅，若真有神仙，越是诚心越是神仙的笑柄，何苦来呢？罪便是罪，何须过分开脱。
　　这边山鹰上完一炷香缓缓起身，刚才的掩饰烟消云散，戾气毫不掩饰地显露出来，矮胖的身材，皮肤黝黑，脸上还有好些个伤疤，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突然从何倾脑海里闪过，“不如叫黑熊”。
　　山鹰说泰语，由一旁的侍者翻译，那侍者是个女人，准确的讲，是个中国女人，并不很美，温婉大方，像是个江南女子。
　　侍者认真地听着山鹰的话，
　　“何先生，我老板问，您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特为上次事故前来赔礼道歉。”
　　“说说你们的诚意。”
　　“下一次交易中多一个利润点。”
　　“打发要饭的是吗！”山鹰突然暴怒，拍着茶几站了起来。
　　“山鹰老板何必动怒，说起来上次我替您解决了一个勾结警察的叛徒，还没向您要答谢呢。”山鹰暴怒的样子果真像喘着粗气的黑熊，然而何倾就这么不慌不乱地坐着，语调都不曾有过变化，气势上也不输半分，事实上可以说不在一个高度上。
　　山鹰听着何倾的话更加暴怒，竟怒而将腰间的手枪抵在了何倾头上，也不等女侍者翻译了，不停地输出着咒骂之语，
　　“何先生，马罕不是叛徒，他是老板最相信的人。”侍者找到间隙擅自插了一句。
　　“烦你翻译一下，”何倾无视抵在头上的枪，向女侍者彬彬有礼的说道，“一年前背叛蒋总的徐寅被抓到后审问了几个月，临在交易前一天我亲自从徐寅嘴里撬出马罕的底细。”
　　在侍者翻译完之后山鹰逐渐又镇静下来，手里的枪也收了起来，
　　“凭你红口白牙，我就相信?”
　　“自然不会听我一己之词，证据早就替您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