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忘羡』苦夏》BiscuitNeko

23、第 23 章

　　23
　　姑苏蓝氏一众门生站在楼梯下面，看向来人，淡然却又不失礼节道：“江宗主，如今含光君和纵灵君还在休息，您还是晚些时候再来吧。待含光君和纵灵君醒来之后，我们自会前去禀报。”
　　江澄带着温情、江厌离和金子轩正等在楼下，眼前是站成一排的姑苏蓝氏门生，明显是不想让他上去，见蓝家人还是这么说，江澄道：“哦？说是禀报，到最后含光君不还是会用无可奉告四个字来打发我？然后带着纵灵君离开此地？”
　　见姑苏蓝氏的门生沉默不语，对江澄这话不承认也不否认，不让出地方也不打算离去，江澄笃定魏无羡和蓝忘机就在楼上，如今客栈外面，已被云梦江氏的门生团团围住，只要蓝忘机带魏无羡偷跑，江氏的门生会立刻前来向他禀报。
　　如今迟迟没传来消息，说明这二人一定在客房还没出去。
　　知晓魏无羡平时不睡到巳时就不起来，江澄也不打算硬闯，抱着胳膊道：“行。”
　　他飞身直接跳到楼上，客房的过道被他一览无余，道，“那我就在这里等着，等到你们纵灵君出来见我为止！”
　　姑苏蓝氏的门生心中大呼头痛，其中一人对着另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刚离开没多久，就见蓝曦臣缓步走进客栈，众人立刻像是见到了救星，齐齐向蓝曦臣行礼道：“泽芜君！”
　　蓝曦臣见这群人里还有岐山的温情，心中虽已明了江澄一行人的来意，但他面上还是装作不知，道：“江宗主这是何意？”
　　江澄回过头咬牙切齿道：“那江某不知，平日最为知礼明仪的姑苏蓝氏，如今不仅藏匿我云梦江氏的人数月，还故意知情不报，遮遮掩掩，满口谎言，又是何意啊？”
　　江厌离道：“阿澄。”然后她又看向蓝曦臣，行了一个平辈礼，道，“泽芜君，我和阿澄已知道纵灵君就是阿羡了。”
　　蓝曦臣心中叹息，得，该来的迟早都要来，江澄敢在今日就这样带江厌离和温情来寻人，客栈外又有不少云梦江氏的门生眼线，想必江澄心中已有十成把握，确定了纵灵君的身份，往最坏的情况想，或许昨日魏无羡的反常，说不定就有已经同江澄碰过面的缘故。
　　他看了一眼楼上的位置，道：“我无权干涉纵灵君的决定。”
　　江澄抱着胳膊，一边扭头往里走，一连叹了三声好：“好，好，好，不愧是姑苏蓝氏！”
　　谁不知道泽芜君十分疼爱含光君这个亲弟弟，又有谁不知道无论在射日之征的战场上，还是私底下的相处，含光君都极其宠爱纵灵君？
　　更何况昨晚江澄通过听来的“墙角”，已经隐隐约约推断出，蓝忘机和魏无羡如今似是两情相悦好到了一起，不然温情何至于要提出什么双修的法子？
　　魏无羡不想见江澄不是一两天了，就算昨夜温情说过，魏无羡若要回魂复生，需要江澄的灵力，但以魏无羡的性格，肯定还是会让蓝忘机带着他躲避自己。
　　如果今日，江澄不把他二人的出路全部堵死，那他和魏无羡岂不是永远都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剖丹...乱葬岗...回魂术法....这么多重要的事情，为什么每一件都要瞒着我？！难道我就这么没能力和你一起扛吗？！

　　魏无羡是被热醒的。
　　昨日，魏无羡特意选择在鬼气最盛的七月十五，杀死了温逐流又不断地戏弄温晁，已排尽魂体上绝大多数的怨气，然后魏无羡又主动拉着蓝忘机双修欢好一夜，他摸了摸自己的丹田，突然嘿嘿嘿笑了起来。
　　腰上环上一只手，同魏无羡通体透明的手掌，一起贴在他丹田处的位置，蓝忘机道：“魏婴，醒了。”
　　魏无羡勾着蓝忘机的手指，笑笑：“蓝湛蓝湛，感受到了没，看来双修之法是真灵，昨晚我这魂体，把你的精华都吸收了个干净，一滴都没有往外流。杀温逐流的时候，又消耗了不少怨气，两相作用，”他转过身，在蓝忘机的喉结上先是轻舔了一下，然后又落了个极其轻柔，不留痕迹的吻，笑道，“如今我的丹田应该开始重聚灵力，想必不用几个月，我的魂体或许就能完全适应回魂术法了呢！”
　　想到昨夜之事，蓝忘机的耳垂又漫上几缕绯红，他抱着魏无羡，柔声道：“嗯，魏婴，回魂之事，慢慢来，不必急于求成，我会一直在。”
　　魏无羡瞧蓝忘机实在是可爱，伸手对着蓝忘机的耳垂又捏又亲，然后他道：“蓝湛，几时了？”
　　蓝忘机轻轻揉着魏无羡的腰，道：“已过巳时。”
　　魏无羡慌慌张张准备起身，并使出怨气燃毁了隔音符篆，道：“啊？！巳时了？咱家的人没有来催你的？泽芜君没有找你？他们不会就这么在下面，等着咱俩出来吧？哎呀，罪过罪过，蓝湛，从我和你一路同行到今天，可能因为我目前是魂体，不需要睡觉，所以和你一同早起什么的，完全不是问题....”
　　蓝忘机扶着魏无羡的腰，俩人缓缓从床上坐起，蓝忘机看向魏无羡，道：“魏婴，你可还好？”
　　魏无羡动了动魂体，道：“唔....腰酸，腿也有点软，蓝湛，你帮我揉揉呗？”
　　蓝忘机红着耳朵把魏无羡抱到自己怀里为他揉腰，魏无羡道：“了不得，了不得，蓝湛，没想到你长得俊俏修为高，面冷心热极可靠，就连床事做的都比我上道....诶，蓝湛，除了不善言辞，是不是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你？”
　　蓝忘机艰难道：“魏婴，你别说了。”
　　魏无羡嘻嘻道：“怎么了，我这不是在夸你嘛，你想到哪里去了，怎么就只会想到那一个词呢？”他扯过床边的抹额，道：“来，蓝湛，你帮我束发，我为你系抹额。”
　　蓝忘机勾起魏无羡后脑的一绺发丝，将抹额用作发带为魏无羡系好，然后魏无羡飘下床穿好靴子，见蓝忘机也穿好衣服，就推着蓝忘机往铜镜面前走。
　　为蓝忘机束好发冠，系好抹额，魏无羡很是爱惜地摸了一下蓝忘机的发冠，蓝忘机看出了魏无羡的心思，握着魏无羡的手道：“魏婴，昨夜我说，无论未来回魂术法成功与否，待射日之征结束，我们就回姑苏成亲。”
　　魏无羡低头同蓝忘机的脸贴在一起，道：“嗯！昨晚我答应你了！”
　　蓝忘机道：“自然，也包括你的冠礼。”
　　魏无羡讶然道：“诶？蓝湛，我刚才摸你的发冠，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单纯觉得好看，就忍不住想去摸.....”
　　蓝忘机自然也看出来，方才魏无羡在给他束发时，唇角含笑，满目欢喜，并无半点艳羡之意，道：“我知，是我想让叔父为你加冠。”
　　魏无羡侧过头在蓝忘机的脸颊上啾了一口，然后嘿嘿笑道：“先生应该会同意的吧？”
　　他瞧见蓝忘机神色有变，调笑道：“怎么了蓝湛，我之前不是说了嘛，咱们还未成婚，你不要现在就急着让我改口呀？”
　　蓝忘机轻拽了下魏无羡的抹额发带，然后去整理二人的佩剑和琴笛，魏无羡飘到房门口，道：“好嘛，好嘛，等我回云深再见到先生，就和他说改口的事情。如今还不是对外公布我身份的最好时机，所以我就还是暂时叫你兄长泽芜君吧。”

　　房中还有些许昨日二人温存缠绵过后的气息，魏无羡想着先开门下楼，看一下这家客栈的早饭如何，他刚推开门，就见江澄正神色复杂地站在门口。
　　等了这么久，终于看到魏无羡开门的江澄，刚想开口，就见魏无羡吓得一愣。
　　这谁呀这是？！啊？！！
　　魏无羡是不是昨夜被蓝忘机干得太狠了，魂体疲累，以至于今天晨起的时候眼睛发花？
　　魏无羡毫不犹豫，砰地一声把房间门关上，蓝忘机道：“魏婴，怎么了？”
　　魏无羡几步飘过去，拽着蓝忘机的袖子，脸色十分难看：“蓝湛...我刚才开门的时候，好像瞧见江澄站在门外......呃...如果我刚才没眼花，那我现在找找有没有什么传送符篆，能一次性把咱俩从夷陵传回姑苏....”
　　蓝忘机握着魏无羡的手，道：“魏婴，总要面对的。”
　　魏无羡张了张口，还是没能说出半个字，楼下突然传来江厌离的声音：“阿羡？你在楼上吗？”

　　魏无羡扶额叹息，道：“真不愧是江澄，知道用什么来拿捏我。”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符篆，对着蓝忘机晃了晃，示意让他噤声，摆了个口型道，“一会见机行事”。
　　蓝忘机没有说话，就见魏无羡又迅速将符纸在半空隐去形状，然后整了整自己的发带衣着，淡定地过去开了门，怕江澄开口说些什么难听的，立刻抢先道：“啊哈哈哈，江澄，好久不见啊。”
　　江澄瞅见魏无羡这身装束，云纹抹额发带，上缀白色云纹暗纹的黑色衣袍，这样的衣服，估计也只有姑苏蓝氏，或者是蓝忘机才能给他做得出来...
　　可无论魏无羡打扮地再怎么好看，现在的他，也只是一具透明的魂体。
　　江澄眉心一跳，红着眼睛道：“纵灵君.....魏无羡....你为什么躲着我...又为什么瞒着我？”
　　魏无羡道：“江澄，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再这样追究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啊？”
　　说完他拉着蓝忘机大步大步向前走，江澄道：“昨天晚上...我差不多都听到了....”
　　魏无羡站住了脚步，只要再上前一步，他就能走到楼梯拐角，就能看到温情和江厌离就在楼下。
　　魏无羡叹了口气，回过半边魂体，道：“回魂术法，此前并没有人做过，是否有效，并无定数，你别当真。我现在变成这样，皆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并不会后悔，姑苏蓝氏对我并无要挟，我对蓝湛也是真心的，是我自己喜欢和蓝湛在一起。”
　　蓝忘机紧紧握着魏无羡的手，魏无羡道：“蓝湛，走吧。”
　　还未等魏无羡迈步，江澄突然道：“等等！”
　　楼下众人在魏无羡开门之后，就也已听到上面的全部对话，江厌离悄悄擦了一眼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尽力使自己语气平静，道：“阿羡...你，都不来见一眼师姐吗....？”
　　魏无羡的魂体颤了一下，道：“师姐，好久不见，我总是会梦到你，只是今天实在不是见你的最佳时机，师姐...你要不要再给我一段时间？我发誓，等这段时间过去，我一定带着蓝湛一起去见你，好吗？”
　　蓝忘机揽紧魏无羡的肩膀，低声安慰着他：“魏婴，会有这么一天的。”

　　魏无羡点点头，同蓝忘机对视一眼，然后从怀中掏出传送符，刚点燃没过多久，就见蓝忘机和魏无羡同时消失不见，客栈二楼空余一道淡蓝色，和一道比避尘略微微弱的红色灵光。
　　江澄怔愣半晌，飞身而起，现出一道紫色的灵力，将二人拦在面前。
　　他本意并不是想伤害魏无羡，只想着若这次再放魏无羡离去，下次就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有见面时，更何况，江澄昨夜已经听到了回魂术法所需的全部条件，如今魏无羡已经差不多完成了两条，既然最后一条，也是最关键的一条在自己这里，那他凭什么不去帮魏无羡完成？
　　然而，魏无羡的佩剑随便，像是突然感知到主人有危险，又探明金丹的位置就在不远处，竟凭空出现，拦在了江澄和魏无羡之间。
　　隐去魂形的魏无羡喃喃道：“随便....是了...虽然你认我为主，可我的金丹，确确实实是在江澄那里的...”
　　由于魏无羡昨夜先是诛杀温晁，监察寮寻医，被江澄撞破后又情绪激动，紧接着在小木屋里，吸收当年剖丹时残余的灵力，最后回到客栈又拉着蓝忘机双修了半宿，魏无羡的体力和心力，早就无法分出太多在传送符篆上，是以，虽然江澄并没有动用紫电，也没有拔出三毒，魏无羡却维持不住隐身符篆，现出魂形，半靠在蓝忘机怀中。
　　江澄低头拦在他二人面前，道：“魏无羡，当年，我并不是因为执意要回莲花坞，取回我爹娘的遗体，才被温家人抓住的....”
　　魏无羡只觉得眼前好像泛上漫漫血色，只听江澄继续道：“在我们逃亡的那个镇上，你去买干粮的时候，有一队温家的修士追上来了。我发现得早，离开了原先坐的地方，躲在街角，没被抓住，可温家人还在街上巡逻，再过不久，就要撞上正在买干粮的你了....”
　　见魏无羡依旧没敢抬头看他，江澄红着眼睛，哑声道：“所以....我跑出来，把他们引开了。”
　　在场的所有人今日来此，都是知晓魏无羡当初是因为剖丹给江澄，尔后不幸遇上温晁和温逐流，被暴打一顿扔下乱葬岗后才殒命的，却并不知道竟是这样的因造成了今日的果。
　　魏无羡僵硬地扭过头，道：“你说什么？”
　　江澄道：“魏无羡....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说，若这世间，当真有回魂术法的存在，我情愿你知道这一切，我也希望你能活过来.....”

　　耳边的声音好像很嘈杂，魏无羡眼前一黑，又吐出几口黑血，然后在蓝忘机怀中晕了过去，就在此时，随便突然飞回剑鞘中。
　　温情立刻飞身到魏无羡身旁，不顾周围人惊讶于，她居然能直接对着魂体形态的纵灵君施针用药，她探脉片刻，抬眸看向蓝忘机，道：“含光君，放心，纵灵君的魂体情况，已比昨夜我为他看诊时好转许多，此番纵灵君只是心结稍解，因而吐出了瘀血。从长远角度看是件好事，接下来纵灵君只需休养几日，就能醒来。”
　　蓝曦臣道：“忘机，你先带着纵灵君上去休息吧。”
　　蓝忘机丝毫不顾雅正，抱着魏无羡飞回了二楼。
　　温情看着回归剑鞘，却并未跟随主人离去的随便，道：“关于纵灵君的秘密，还有一个办法，可以验证其真假，不过，还是等他醒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