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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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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羡叹息道:“如果让我选择,自然是对江澄保密。他这个人情绪非常容易大起大落,若他知我现下近况,说不定气急了会直接带人攻上不夜天城。如今云梦江氏还在重建,我又暂时不能露面帮忙,就先这样瞒着,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蓝忘机轻轻握着魏无羡的手,道:“好,依你。”
两人边说边走到兰室门前,穿过室外长廊,步入里间暗门,蓝启仁听到声响,缓缓起身,道:“忘机,魏婴,回来了。岐山一行可还顺利?”
蓝忘机颔首道:“叔父,我和魏婴已拿回佩剑,但并未来得及去寻温姑娘。”
蓝启仁微微闭目,道:“时间紧促,你二人都已尽力,我已差人向温情送去一封密信。只是如今外界战事四起,温情又得了温若寒的命令,去夷陵做了监察寮的寮主,这封信能否安然无恙地递到温情的手上,就看天意了。”
魏无羡道:“多谢先生费心,至于找温情的事,以后我和蓝湛若有机会,自然会亲自去夷陵寻她。”
见魏无羡低头去看冰棺中的身体,蓝启仁道:“我已和族中医修,共同为你的身体上过药。忘机,你此前曾和魏婴施行过一次回魂术,却并无成效。你们走后不久,我和几位医修,共同仔细研究和诊治过魏婴的身体。魏婴身体的外伤虽已治好,但灵脉受损严重,非一两次回魂术法就可治愈,医师虽能用灵药修复,但仍旧需要数月时间调养。”
说完,蓝启仁长叹一口气。
魏无羡悄悄看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的蓝忘机,道:“先生,多谢您和几位蓝家前辈费心,我既是被蓝湛在静室,问灵从乱葬岗以形神分离的状态召回,躯体伤重难治也是无奈之事。”
蓝忘机紧握着魏无羡的手,尽管他作为姑苏蓝氏的二公子,自小也修习过最基本的医术,但他并非专业医修,医师既说魏无羡的身体灵脉受损严重,治疗起来自是要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
蓝忘机轻声道:“叔父,或许这就是回魂术法失败的原因之一。”
蓝启仁看向魏无羡以及他手中的随便,道:“魏婴,你是当事人,接下来你如何打算?”
魏无羡道:“修复身体旧伤这件事,可以等我和蓝湛寻到温情,试着让她想办法,至于我魂体上的怨气,既然它不能留,我又因岐山温氏落得如此下场....”他看了蓝忘机一眼,道,“射日之征爆发,姑苏蓝氏肯定不会作壁上观,先生,请允许我和蓝湛一起同去战场,我会用怨气对付岐山温氏,以此尝试排尽魂体上的怨气。”
蓝启仁思索了好一会儿,道:“此法尚可,但怨气难控,届时你若失控,该当如何?”
魏无羡伸手将抹额发带拽到前面,道:“我会尽量让我自己保持清醒,我和蓝湛既是回魂术法都认定的天命道侣,蓝湛的灵力也能帮我压制怨气。而且,虽说蓝湛平时逢乱必出都是独自一人,现在是要领兵同温氏作战,自然不会再单独行动。我若和蓝湛同行,一来可以防止岐山温氏偷袭,二来我们可以互相照应。”
他看了眼抹额,继续道:“蓝湛赠我的抹额,还有这身黑色的卷云纹家袍,都有姑苏蓝氏的灵力和术法,若我魂体里的怨气失控,它们会给我输送灵力。如此想来,我...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太过失去理智的事情。”
蓝忘机一听这话,联想到他们御剑回来的路上,他闻到若有若无的一丝血腥气,道:“魏婴,此前在岐山....”
魏无羡心里叹了口气,换上一副笑脸,道:“没事,蓝湛,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见魏无羡有心转移话题,蓝忘机也知如今不是谈魏无羡受伤的最佳时机,只好道:“叔父,魏婴向岐山温氏寻仇天经地义。我和魏婴一同行动,会好好照顾魏婴,再找时机去夷陵寻温姑娘。”
蓝启仁深知自己侄子的倔脾气,魏无羡同样是个十分固执的人,如此他也不再反对,道:“也好,那你们二人一起行动,有个照应。还有一件事,魏婴,方才江宗主派人传来了信。”
魏无羡魂形一僵,道:“江澄他在信上说了什么?”
蓝启仁从桌案上拿起一封未拆开的信,递给魏无羡,道:“你自己看。”
魏无羡接过信,匆匆拆开后瞥了一眼,然后他把信纸收好又放回桌案上,道:“江澄说他刚才带着新收的弟子,攻上了岐山教化司,三毒已找回,但避尘和随便都不见了。所以他特意传信来问先生,蓝湛是否去过岐山将随便一起带走。若是如此,还望蓝湛把随便归还于他,云梦江氏,必有重谢。”
蓝忘机道:“魏婴,你想作何回复?”
蓝启仁也没有说话。
魏无羡没有犹豫太久,坚定地将随便拔了出来,灵剑出鞘,竟真带上了一抹淡红色的灵力。
看着这抹灵力,魏无羡道:“蓝湛,我们要不要再试一试回魂术法?”
蓝忘机道:“魏婴,你如今魂体不稳,身体的灵脉仍需调养恢复,此事不必心急。”
魏无羡道:“我知道,可如今随便找了回来,剑上也没有完全因我身体的灵脉受损而失去灵力,万一可行呢?”他看向蓝忘机担忧的目光,继续道:“蓝湛,我就试这么一次,若是失败,我会老老实实,选择目前先将我魂体上的怨气排空,再实施回魂术的方式,好吗?”
见他二人各持己见,蓝启仁抚了抚胡须,开口道:“魏婴,我见随便之灵力十分微弱,你魂体上的怨气又并未排空,贸然再度实施回魂术,恐怕效果不会很好。”
连蓝启仁都开口劝说了,魏无羡也知道,结果大概率还是失败,可是他不甘心,虽没再说话,却默默低下了头,眸中难掩失望。
蓝启仁叹息道:“你如今本就灵力不足,魂魄不稳,回魂术法实施起来需要大量灵力,若实施术法时,怨气暴动再度损伤你的身体,届时你魂体的灵脉就要再受损伤,如此,因小失大,再调养起来会非常麻烦。”
他看了蓝忘机一眼,蓝忘机握着魏无羡的手,道:“魏婴,叔父言之有理,我们慢慢来。”
自魏无羡身死至今,无论实施回魂术法,还是调养身体,都少不了蓝启仁帮忙费心,云深不知处本就需要重建,蓝启仁还要帮忙照料魏无羡,即使如今蓝启仁承认了蓝忘机和魏无羡的道侣关系,魏无羡也不太好意思,再麻烦蓝忘机的亲叔父了。
况且,魏无羡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更不愿他的身体因回魂术法的实施,而有可能沾染上魂体残存的怨气。
魏无羡看向蓝启仁,道:“先生说的是,不急于一时。”
蓝启仁点点头,道:“你的身体,我会同医师帮忙尽心养护。不过江宗主的这封信,你要如何回复?”
出乎叔侄俩的意料,魏无羡没有犹豫,立刻道:“先生,我身死,尔后被蓝湛召唤至云深不知处,秘密实施回魂术法,射日之征会上战场与蓝湛形影不离。这几件事,姑苏蓝氏,可否向云梦江氏保密?”
蓝忘机和蓝启仁对视一眼,有些意外,但又并非完全不能理解。
虽是如此,蓝启仁道:“你二人情如兄弟,若江宗主对你的事毫无察觉,我还可让姑苏蓝氏全族上下守口如瓶。但随便和避尘,今日是同时消失在岐山教化司的,江宗主定是已发现些许端倪,才传信于云深不知处。”
说到这,蓝启仁叹息一声,捧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即便今日隐瞒此事,终有一日,你与忘机,会和江宗主在战场上相遇。届时,你要如何?”
魏无羡幽幽道:“那就,真等到了那一日再说。以江澄的性子,若是知晓我所有的事,定会第一时间提着紫电杀进不夜天。当初莲花坞那么多人,只有我们三个逃过一劫。他现如今忙于招兵买马,还是不让他忧心劳神吧。至于,要怎么回复他,烦请先生以‘不知’为由,这是我的意愿,应当也不会违反姑苏蓝氏,不可打诳语的家规。”
魏无羡说话时,蓝忘机一直握着他的手,从魏无羡说话的表情,蓝忘机隐约察觉,魏无羡要叔父对江澄保密的缘由,怕是没有魏无羡表面上说的这么简单,但他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半晌,蓝启仁道:“好,既如此,我会让姑苏蓝氏所有见过你、而且要上战场的门生将你身份保密。只是,你总不可能永远不现于人面前,你既出现,应让众人如何称呼?”
总不能按之前那般,继续“魏公子”、“魏公子”的叫,这样和未曾保密没有任何区别,也迟早会传到云梦江氏的耳朵里。
魏无羡垂下头,面露一分困惑,显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从小到大,长辈都是唤魏婴其名,蓝忘机也是直呼魏婴,其余人叫的不是字,就是魏公子,无论哪个称呼,都是此世间独一无二惟指魏无羡的,让人想不看破都难。
蓝忘机心中起初也略有茫然,但很快他就看向蓝启仁,道:“叔父,不若我们为魏婴想一个号,以号唤之,如此,短时间内,旁人应不会知晓魏婴的真实身份。”
蓝启仁思索道:“言之有理,忘机,你这般提议,心中可否已有些许想法?”
蓝忘机还没说什么,魏无羡有些讶然看向蓝忘机,道:“号?”
蓝忘机道:“嗯。让族中其他门生,唤你的号,且严禁泄露你的真实身份。”
魏无羡道:“蓝湛,那你呢?你也要这么叫我吗。我怕假以时日,怨气在我神魂占据上风,你唤我别的称呼,会让我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如若我更难恢复清醒,怕是要有大麻烦。”
蓝忘机轻轻拽了拽魏无羡后脑的抹额,道:“无事,有抹额在。且抹额上还留有我些许灵力,届时我会对你的抹额输灵力,你不必忧心。若外无旁人,我会亦如从前唤你的名。若有旁人,我只会唤‘你’,绝不多言其他。”
如此,魏无羡这才稍稍放心,但又迷茫道:“蓝湛,若是给武器取名还好说,陈情听着就不错,可我从没想过给自己取号,不知道叫什么好听啊。姑苏蓝氏,有名号的名士,大多以‘君’字结尾,但我和这一字实在不搭。”
不说他性情太过活泼张扬,非外人眼中成熟稳重的类型,现在的魏无羡,是一只魂鬼,又怎配以君为称呼。
魏无羡刚说完,手就被蓝忘机稍稍使力捏了一下,他看着蓝忘机,蓝忘机也看着魏无羡,一字一句道:“你很合适。”
蓝启仁没有说什么,似是默认蓝忘机的说法。
魏无羡眼神一亮:“蓝湛,你这样说,是不是想出了什么点子?说来听听?”
蓝忘机道:“纵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