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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47章 ...

  •   门外的人推门而入,景澈揉了揉眉头:“绫音也累了,何不早去休息?”

      绫音走近,柔荑自然地抚上他的额头,轻轻按揉,担忧问道:“头仍是疼得厉害?”

      “要做的事太多了,要解决的问题也太多了。”

      “再多的事情,也只有一步步来,急躁不得,我们也只能尽力而为。”她轻声安抚道:“倒是你,越是明白自己肩负的重任,越是得善待自己,可别轻易倒下了。”

      觉察他稍稍颔首,又道:“你这头疼症状是顽疾,需隔日施针治理。宇文虽忙,隔日给你看诊也应该不成问题。”

      良久,只见他怀里的小兽呼呼大睡,他也不见应声,想是已经入睡,突然又听他道:“宇文施针虽有疗效,但我这头疼之疾只怕是好不了的。”

      只见他的手抚在头盖上,缓缓道:“吾乃弑父弑君之徒,这伤就是记认,岂能有痊愈的一天。”

      绫音闻言一颤,柔荑不自觉地移到了自己覆着纱巾的面颊。怔怔地望着他的头骨,仿佛仍是当日,潺潺地淌着血的那天。

      那时她还是宫女,侍候着先皇。

      先皇本就病弱,公主出嫁以后,皇宫似是被抽走了魂魄,腐败的气息越发地浓重。

      首辅景文昕入宫觐见,与皇上闭门议政。宫女常侍本应回避,那日却似全无分寸,默默地侯在房外。

      青衣青年出现之时,房中二人觥筹交错,谈至正酣处,无需附耳至门边也可听闻。

      “妖女祸国,妖女祸国!幸得卿之计,既除妖女,又救国难,当真可喜可贺!”

      “臣不敢居功,此番皆因陛下英明果断,陛下万福!”

      此时门外那人已是怒极,一双凤眼怒瞪,狠绝的目光,仿佛要隔着墙壁将里头二人刺死。

      “朕早说过,女子祸国,岂可立于朝堂?秦灵那卑贱的血液正是惹来祸端的元凶!”

      “只怪臣当初有眼无珠,看不出来她真正身份,引荐她入伍。”

      “此女阴险狡诈,卿受蒙蔽也属正常。军中将士、朝中文臣,不少也受了她的蒙蔽。以为能扶她坐上储君之位?”先皇冷笑一声,道:“作的是千秋大梦!”

      景文昕也附和笑道:“一个小女子,能泛起多大的浪?军中之将只需认得虎符,而朝中之臣尽是见风转舵之辈,树倒弥孙散,明日问一句秦灵何许人也,只怕没几人能回答。”

      二人又是一阵笑语,声声入耳声声刺,门外众人已是咬牙切齿。

      此时先皇又问道:“秦灵毫不疑心?”

      “喝药施针,事事配合。”

      “倒不枉卿唱了好几年的红脸,否则这么个十日下来,放着谁谁不疑心?”

      又听景文昕呵呵笑语:“此番于长公主而言也非坏事。十日下来,卸下一身武艺,从此气力如同寻常弱女,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不必再混迹军营面对血肉横飞的战场。只需安心享福,等着母仪天下。”

      回想起来,绫音仍是觉得当日太过鲁莽冲动,只是亲听长公主深受最亲最信之人这般对待,脑袋就如被狠狠砸了,轰鸣不断,一股热血不受控地往上涌。

      宫中众人从前就多受秦灵的照顾,后被景澈或收买或劝服合谋刺杀先皇及景文昕的。说到刺杀,全无经验。虽然早在二人茶点中下药,但众人实在按捺不住,未及等待景澈的指示便见有人冲了进去,其后众人便一股脑儿往里冲。二人也绝非省油的灯,皇上身边一直隐藏着数名近卫,身手卓越。一旦对上了,莫说是行刺,要保命也难。

      那日,一番激斗下几乎全军覆没,景澈头骨重伤,绫音半边脸烧了个彻底。

      “诸位勇士是否太玄之人?”眼看情势极是凶险,景澈忽然对对方道:“诸位勇士若是太玄之人,当知晓太玄已是风烛残年,此二人与一众皇侯将相,如同陈年毒瘤,叫太玄无法喘气!”

      近卫似是未有听闻,动作却稍稍放慢,景澈继续道:“长公主是何人?以女子之躯征战沙场,捍卫太玄,而得此二人如何对待?用计用毒废其武功,赠予敌方!此二人将其逼上绝路,仅仅因为她是女子、身上淌的一半婢女的血!为此,他们不顾她捍卫太玄之功,更将太玄之安危置之度外!”

      最后一个宫人倒下,景澈已是孤立无援。扬起剑尖,他直指皇上与景文昕所在的位置,对着他们因中毒咳出来的血迹,不慌不忙地道:“诸位可曾见识过战场上的血肉横飞,澈曾经历。今日看来,高高在上的此二人,其血色与寻常百姓并无差别。涌出的时候鲜红,稍留些时日便要发黑发臭。高贵的血液,不外如是。那么所谓高贵在于何处?高贵便在于保着皇上端坐龙椅、保着皇亲国戚安坐其位?哼,这道理由谁说?这规则由谁定?是太玄的祖辈?还是此二人?就算这是老天爷订下的,这道理这规则澈也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诸位是否也就能接受?若是甘于一生受制于这样无理的规条,诸位立刻诛杀本人,并守此二人终老!”

      近卫的首领一直关注着景澈的话语,此刻更是一震,不由自主地问道:“若是不甘心接受呢?”

      “哼,”景澈轻哼一声,道:“若是无法接受,那便打破吧!”

      近卫的首领,便是梅天礼。

      自那日起,成为了他们最忠实的伙伴。

      尽管那时候她的伤使她痛苦非常,但犹记得景澈亲手结束他祖父以及先皇性命之时脸上冷绝的笑意。

      “祖父不曾与澈说起父母,是因为母亲的身份,澈明白其中道理。”面对拥有太玄至高权力的二人,景澈的语气平静而淡然:“自小祖父与澈不亲,祖父识澈所做所想形同无物,澈也能理解。只是祖父,澈不过是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活该接受一切白眼。而长公主呢?长公主乃国之栋梁、国之城墙,她用她的血肉守护这片土地,什么卑贱的血液也该洗清!”

      景文昕药效发作,神志清醒却是不得动弹。无法言语,只得用浑浊的双目紧紧盯视着他,恨意迸发。

      剑尖划过,轻易地结束两条生命。景澈于此事是无悔,却自觉要承担罪孽。头上正是景文昕当日所伤,伤口早已结疤,却是落下头疼之疾,每每疼痛,便自觉罪孽。

      “总觉得时间太短,要做的事情太多。”

      绫音回过神来,只见景澈怀里的小兽已经醒来,景澈逗着它,稍显闲适。

      “只得慢慢来,莫急。”

      “创造新的规则,事事烦心,最怕是新规则未曾尝试实施,待得颁布施行才觉察出大问题。此刻是步步为营。”

      “只得尝试。不能守旧,也不能全然摒弃旧制,最注重适用。”

      两人禁不住又开始议论国事,景澈怀里的小兽听了两句便觉倦意,正要睡着,却听绫音道“派出去追踪白须贺的人已经传回信息。白须贺一行人已返回国境。”

      “秦炡是否安全?”

      “据说是奉作上宾,但守卫严密无法接触。”

      发现怀里的小兽正在用爪子爪他,景澈握住它的爪子,便听绫音问道:“长公主仍是昏迷,但若清醒以后,知道自己的自由是由弟弟换来,只怕难以释怀。”

      抓住爪子的手被小兽大口大口地咬着,反正不痛,只笑笑由着它。

      “不得不承认白须贺之聪明。秦炡与苏南,这道选择题,无论如何做都是错。”

      当日议和的条件之一,秦炡与苏南,其中一人为质子。

      当时秦炡已在白须贺的手中,景澈所选择的,其实是是否以苏南换回秦炡。

      若是简单的选择题,景澈自然毫不犹豫地选苏南。只是事情岂有这般简单,秦炡是苏南最最在意的弟弟,若景澈选苏南而放弃秦炡,日后必定为苏南所怨恨,且以苏南的性子,必定不会放弃营救弟弟。那么到了最后,她还是会找上白须贺的。

      景澈并非傻瓜,这么简单的道理岂会不知?

      “她要怨恨我也是没有法子,要她再一次被这个国家牺牲?我绝无法作出这样的选择!”

      这便如同由他亲手将她卖给白离,教他如何做到。

      正说着,便听外头一阵喧哗,不多时便听见门外有人急报:“首辅大人,出事了!”

      景澈听见穆万念的声音已是白了脸,急了,直接起来开了门,便见穆万念一脸焦急地道:“苏南不见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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