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是我人生中最大的错》enjoyyin

5、第4章 这是我欠他的

　　我去看了那片红色的海，他们说那里是生命的起源，像是婴儿原来是生活在羊水中一样，人们能够在那片海洋呼吸，可是谁也没有见过有人从那片大海中走来。
　　山的那边是海，海的那边没有尽头。
　　我站在海滩上，浪花轻吻着我的肌肤，抚平我留下大地上的痕迹。
　　人类的祖先，原来是生活在海里。
　　我突然好奇，自己能不能也在海里呼吸，这是一种很蠢的想法，但是行动总比脑子要快，等我反应过来时，我才发现海水已经浸没我的身体，逐渐地侵占我的呼吸。
　　“沈清，你到底在做什么？”我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看清那个将我打捞起来的人。
　　是周一维，那个让我念念不忘的人。
　　我适应不了一时的冲击，眼泪情不自禁的从眼睛流了出来。
　　我想象过见到周一维的任何情景，我以为我是会愤怒、怨恨或者是难受，没想到等我再次见到他时，我的内心是猛烈的狂喜。
　　“你去哪里了？我很想你。”我不断地用手擦拭自己眼角的泪，但是就是无法克制住自己此刻的情绪。
　　失去的人活了过来，实在是一件庆幸的事情，暗喜这劫后余生的幸运。
　　周一维笑了，笑得天真无邪，不是从前邪气妖冶的模样，他好似变得温和了，像是变了另一个人。
　　“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他也小心翼翼地抹去我眼角的泪，说话的语气既温柔又小心，像是试探我的态度。“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你要替我的那份好好的活下去。”周一维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碎片般消散在我的面前。
　　他那边传来的体温暖暖的，照亮了我的周围。
　　“无论如何，你都要活下去。”
　　“周一维，你别走。”我不断地追逐着那个消失的身影，挽留他正在消失的踪迹。
　　已经死去的人是不会回来。
　　我只能从梦中醒来。
　　那片海，是陆地与另一个世界的联系。
　　大海又重新恢复了蓝色，于是联系也就断了。
　　“大姐姐，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有一个七八岁的男孩逆光打量着我，遮住了我眼前的视线。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我也不知道。”我站起来身来拍了拍自己衣袖的沙子，衣服已经被海水打湿了。
　　男孩注意到了我的衣服，将手里的毛巾递给了我，“擦一擦吧，大姐姐。”我只好道谢接过。
　　我抬头，这里的大海是红色的。
　　我低头去看男孩，总觉得他的模样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大姐姐，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男孩微眯着眼睛，有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精明，他似乎在打量着我，思考自己下一步的行动。
　　我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只是老实的摇了摇头回答，“我什么都不知道。”
　　“也许，你上辈子是我的一把剑。”他突然开起玩笑来，“就像是故事书写的那样。”
　　我只能苦涩的点了点头，迎合他的童趣。
　　“我叫周一维，是从一维开始的一维。大姐姐，你呢？”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以示友好。
　　是很熟悉的名字，但是我忘记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沈清。”我蹲下来耐心的在沙滩上写着自己的名字，然后用干净的右手握住他的手。“你好，周一维。”
　　“握手，是人类建立联系的方式。”他自顾自的说起自己的话，手上的力气不自觉的用力。“你好，沈清。”
　　我没有将毛巾还给他，总觉得脏的毛巾还给别人不太好，犹豫自己要不要还给他。
　　“没关系的，沈清，你不用还给我。”
　　“快跟我来，不然就感冒了。”
　　周一维主动的走上前牵着我，我被迫跟着他走。
　　小脚在大地上留下了足迹，大脚踩着小脚的步伐，一步一步往前。
　　我回头看了一眼夕阳，是红色的。
　　世界变成了红色，像是要燃烧起来。
　　等我换上干净的衣服，发现尺寸刚刚好。
　　屋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他已经将饭菜准备好了。
　　“你的父母呢？”我说出了自己心底的疑惑。
　　“他们要明天才回来。”他表现得一点也不在乎。“我们吃饭吧。”他递给我碗筷，眼睛亮的惊人。“快尝一尝，你喜不喜欢？”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答案。
　　“你手艺真好。”桌上都是我喜欢的菜式，我自然也是不吝啬的夸赞。
　　他也松了口气，好似解决了一个很大的难题。
　　“你喜欢就多吃点。”他又夹了菜放在我碗里，笑得更加开心了。
　　“沈清。”周一维又喊了我的名字。
　　我抬头去看他，发现他其实什么都没说。
　　“你能来看我，我也很高兴。”周一维又说起了话来。“你是第一个发现我的人，在这里你会永远的活下去，没有痛苦，没有悲伤，你可以做任何自己喜欢的事情。”说到这，他的眼神变得悲伤起来。
　　“你应该长命百岁的。”他放下手中的碗筷，走到我的身边用力的抱住了我。
　　我能感觉到我的肩上湿了，他正在流着泪。
　　其实，从我遇见他的那一刻，我就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很诡异，说不出的疑惑，但是我并不害怕，我认为这个人并不会伤害我。
　　因此，我选择相信他，跟着他。
　　我只好放下手中的碗筷，两只手回抱着他。
　　“没事的。”我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以示安抚，“我们都会长命百岁的。”
　　周一维哭得更凶了，现在的他本来就是一个小孩子。
　　太阳下山了，大海又变成了蓝色。
　　他突然挣开了我，“你不能留在这里，快走。”用稚嫩的双手用力的推着我向后倒，使尽全力要送我离开。
　　我再一次看见他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我才想起来，他就是我一直要找的周一维。
　　“你不能留在这里，快走。”他的声音传递到了我这边。
　　“周一维。”我用力抓着他的手，带他远离那片黑暗。
　　“松手。”他的模样又恢复到了我熟悉的艳丽，全力的挣开我握住他的手。
　　是我认识的周一维，那个惊艳的青年。
　　“不松，和我走。”我当然是不会放手的。
　　“沈清，我不是这个身体很久了，我回不到原来的世界了。”周一维无奈的看着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眼神是悲伤的温柔。
　　在我的印象中，周一维一直是那个放荡不羁的人，没有任何人可以束缚住他。
　　可是，就是这样从前像风一样抓不住的人，被死亡困住了身体。
　　“你没死，不是吗？”我大声的质问着他。“所以，你要和我一起走。”
　　“别傻了，沈清。你会一直活下去，但我不是。”周一维挣开了我的束缚，冷眼看着我下坠。
　　“你救不了我的，沈清，放弃吧。”
　　这就是周一维给我的答案。
　　所以说，我最讨厌他了，总是自以为是的给别人做决定。
　　“你会后悔的，沈清。”我又想起了他最后一次和我说的话。
　　是的，我后悔了，我想把他带回来。
　　我才记得，他是为我而死的。
　　他不应该遇见我的，否则就不会有后来的苦难。
　　他不人不鬼的模样已经很久了。
　　周一维是躲在黑暗中的胆小鬼。
　　沈清已经在原来的世界中不在了，因为意外。
　　所以，他才会把我送回到另一个世界中。
　　我从始至终，都是沈清。
　　我曾以为这个男人是我生命中最大的不幸，现在的我才知道他为我做了很多。
　　“周一维，你怎么不和我说呢？”我流着眼泪，在无人处质问着他。
　　但是，不会再有人回答我了。
　　“最讨厌的人就是你了。”周一维果然是一个麻烦的怪人，但是也是我欠着他的。
　　我又重新回到了现实。
　　所以，一切都是我的梦吗？
　　等我睁开眼，身边没有周一维，是淮真。
　　“喂，几日不见，怎么哭得像是个泪人一样。”眼前的人提醒我手上的动作，好笑的调笑我现在的窘态。
　　我的手正在抓着淮真的衣袖，最后只好放手。
　　“你怎么来了？”我小心的擦着自己脸上残余的泪水，避免再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
　　“看看你是否还好好的活着。”淮真说这话时不像是玩笑话，面上的玩味收了收。
　　“你死了，我也会变得很麻烦。”他又补充了一句，暗示我要珍惜好自己的命。
　　“你的目的是什么？”我大胆的直视他的眼睛。
　　从一开始，他就在帮我，我并不认为他没有别的心思。
　　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过是各取所需。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淮真反问我一句，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会找到周一维，然后离开这里。”我没有避讳自己的心思，直接告诉他。
　　“我知道。”淮真在听见我的回答后眼神变了，但是也只是一闪而过的小心思。“我一直都知道。”他小声的说着吃味的话。
　　“什么？”他说这话的声音太小声以至于我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什么。
　　“算了，只是看看你过得好不好而已。”
　　淮真再一次的消失在我的面前。
　　真是一个麻烦的怪人。我早已习惯于他的无常，对于他的消失也不意外。
　　无论如何，我都要带周一维离开，这是我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