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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相思本是无凭语 ...


  •   宋侍郎府。

      难得的休沐,时任京畿县令,已到而立之年的梅颖之提着一壶小酒,登门造访。
      他本意是来看看他这位年少成名却坎坷跌宕的旧时小友,毕竟当初进太学时,他一个乡巴佬,还是多亏宋小友的赏识和照顾,才能抵抗住压力,最终得以见天子圣颜。
      可惜天命无常,他本以为宋小友的人生将会是一片坦途,入翰林,为天子执笔,为天下畅言。可他成了皇亲,就代表他注定远离三公,此生只能闲散度日了。

      诚然,做驸马也不失为一件乐事,当初还有不少同僚表示了艳羡:做官的大多半生归来是县官,宋韫却因为有一张脸,就得了公主的垂青。就算不能做达官,也是个显贵。若是再有幸为长公主添上一儿半女,被今上封爵晋公也是迟早的事。
      并得出结论:有文才不如有家世,有家世不如有张好脸蛋。

      庸俗至极!
      梅颖之不太认同他们的观点,他始终觉得,宋小友是心有遗憾的。世人对长公主的垂怜趋之若鹜,所以才会在宋小友被休弃时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可对宋小友来说,重得自由,难道不是鱼归海底,凤回长天?

      好景不长,有传闻说宋小友不慎坠马,得了今上准许,闭门养伤三月。
      他此番前来,正是为了给小友加油鼓劲,排忧解难,重振文士之风骨,畅享未来之盛景。

      但他没想到,他的一腔慷慨,很快就吃了个闭门羹——门房告诉他,宋二公子身患奇疾,不宜见客。最后接待他的,是宋韫的兄长宋舒。
      梅颖之:啊?
      悲愤之情油然而生。是啊,宋小友毕竟还年轻,二十又一,正是苗长树发之时,如何经受得住几次三番的打击?这也是人之常情。可惜,他这样优秀的后生……唉!现如今他的心里,该是多么郁郁难平——

      宋韫张开嘴,接过了纤纤小手喂过来的石榴子。
      由不得他不吃,因为这也是长公主殿下“独宠”的一部分。

      好在玉瑟的耐性有限,很快就嫌弃石榴汁水黏手,果实一颗颗抠下来也麻烦。她看着自己粘上了浅浅粉色的手指,抱着报复的心态,点着宋韫的嘴唇道:“我的手可是为了剥石榴籽弄脏了,阿奴想想办法。”
      宋韫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思。他微微张口,浅浅含住她的指腹,卷弄两下。
      玉瑟痒得发笑,推开他的脸:“不行不行,你这个人,这种时候总是没脸没皮的,也太讨厌了!”

      嘴上是这样讲,可当宋韫的嘴唇追上来,追寻她的肌肤,她又不愿意闪躲了,抱住他喘息着,享受侍弄。
      宋韫的手指勾起她后背的带子,小蛇一般游走,被玉瑟反手握着,要往别处去。他就松开她。“天还未黑。”
      “你倒是讲究,”玉瑟抬起手,把他头上仅剩的一根簪子扯下来,青丝散落,盖住了二人的面容,“大可放心,我这里也不是陛下的凌霄宝殿,不会有史官记录,也不会有人批评我们白日宣.淫,不知廉啊哈哈……”
      她忽然被挠了一下,痒得整个人缩起来,被摸过的地方一阵阵酥麻,尝过甜头就更加心痒难耐了,抓住宋韫的领口把他揪下来:“不许吊我胃口!”

      她睁大的眼瞳黑白分明,闪动的波光甚是惹人怜爱。
      宋韫凝视着她喋喋不休的嘴唇,不禁低头去采撷,尝到了彼此口中的石榴滋味。

      于玉瑟而言,这是她第一次与人亲吻。
      男人的气息自唇齿间渡过来,灼热的鼻息烘得她晕乎乎的,半推半就,被彻底压住,加深了这一吻。
      陌生的舌搅得嘴里发痒发麻,渍渍水声淹没她的神智,模模糊糊间,她以为快喘不上气了,涎水自唇边溢出来,呜呜两声,才被轻轻放开,有了片刻的喘息。
      也只是一瞬,又被重新吃吮回去,如胶如漆,紧密相缠。

      宋韫缠人的劲儿,不止表现在亲吻上。
      玉瑟如脱了水的鱼,感觉无处不灼热,无处不被啃噬,虚得只能窝在宋韫臂弯里。
      她精神恍惚,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宋韫一点点捋顺,心道这男人真是好耐性。

      她从图里见过,男人也是要把那物件儿放到女人这里的,才叫完成云雨之戏。可宋韫却完全没有那个意思,难道做这种事,不放那东西也行?
      这件事也得问问姑母才行……
      正胡思乱想着,她脑袋一动,头皮便被扯紧了,不禁“啊”了声,惊讶道:“头发缠住了!”

      她其实没发现,不止是缠了起来,他们的头发根本是被绑在一块儿,打了个结。
      她错过了这份小心思,宋韫道:“缠得很紧,不如用剪子分开。”
      玉瑟道好主意,便裹着外衫半起身,想喊风薰进来找剪子。
      谁知宋韫比她还要熟悉这个屋子,不知从哪掏出一个针线篮,拿了铁剪,小心翼翼地将二人纠缠的发丝剪断。

      “可惜,”玉瑟握着自己的头发,十分痛心,“这就不整齐了,还要找个合适的日子才能修剪呢。”
      听玉瑟这么说,他苦涩一笑,收紧手心。
      “以后你不许把头发放下来,”玉瑟烦恼未完,就想好了应对措施,“也不许随随便便拆我的发饰。”
      宋韫便赔不是:“是我不好。”

      他认错态度良好,玉瑟也就没脾气了。只要别人愿意顺着她,她是很愿意多给好脸色的。显然,宋韫深谙这一点,才能和她相处得如此和谐。
      她也没有在意那团发结的去向,觉得身上出了汗不舒服,就摇铃喊人送水。

      这天晚上,她把宋韫留了下来。

      宋韫虽然常常在屋子里待着,身上却很结实。玉瑟很喜欢捏他的胳膊,因为觉得和自己的、和风时她们的都不一样,甚至和青沐的也不太一样。宋韫的手臂格外紧实些,捏着不算舒服,却叫人上瘾。
      而且宋韫是好脾性,随便她折腾,不会有半点不满。
      她想法多,到处都想摸摸,宋韫又不是个死人,最后只好又叫了一次水。

      玉瑟是再没有精气去折腾了,偃旗息鼓,把脚丫踩在宋韫的脚背上,半闭着眼,胳膊抱住宋韫的腰。
      “对了,”身子倦,她人却很精神,想到刚刚宋韫的右腿和其他地方反应不太一样,好奇道,“你的腿,是有顽疾,还是最近受过伤?”
      她感觉到宋韫的身体微微一顿,然后才听到他答:“是前段时间伤了。”

      不是残疾就好。玉瑟其实为这一点担过心,好好的一个美人,怎么能落下残疾呢?
      她又问:“为了什么受的伤?”
      这次宋韫停顿的时间更长了些:“为了救人,从马上摔了下来。”
      “哎呀,”玉瑟细眉一皱,“听起来就痛。”
      “那时顾不上许多,”宋韫笑道,“所幸结果尚好。”
      玉瑟便庆幸:“那就好,不然人没救回来,还害你受了伤,真是没处说理去。”
      宋韫便不说话了,玉瑟自己还有许多话要讲:“也是巧,我前些日子也从马上摔下来过。除了……嗯,除了一点小伤,好像也没大碍。”

      光她自己讲,她还会觉得没意思,让宋韫问她:“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从马上摔下来?”
      宋韫无奈:“殿下怎么会摔下来?”
      “唔,该怎么和你说,”玉瑟眨眨眼,“你应当也知道,我此前有过一位驸马。”
      宋韫:“唔,好像是这么回事。”
      “就是因为与他处不好,我与马犯了忌讳,”玉瑟道,“才会被马甩下来。你要知道,我从前很擅马术,可从没犯下这种错。这么一想,只能是他的问题!”
      宋韫:“……原来如此。”
      “所以啊,”玉瑟自觉勘破了人生真谛,“驸马我是不打算再找了,总感觉不吉利!”
      她还顺便用甜言蜜语哄了哄怀里的人:“再说了,现在有你在,来一百个驸马我也不换。”

      宋韫一时无言,启唇闭唇,哑然失笑。
      说了一堆,玉瑟自己开始犯困,没多久就昏昏沉沉,意识模糊。

      宋韫听着她的呼吸变得规律均匀,才从枕头下方拿出一枚小巧可爱的青丝结,捏在指尖端详。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当初,新婚之夜,他没去做的一件事,如今才算是补齐了遗憾。
      可她却已经毫不在意,毫不留恋,把他忘了,唯独把他忘了,忘得一干二净,彻彻底底。
      在她的口中,他已经是“有过的一位驸马”,是她不再关心的某某氏。转头,她还要找相貌过得去的男子,去填补公主府的空缺。

      但他怎么能责怪玉瑟看不懂他的心?
      那个姓谢的小子说得没错,最开始是他糟践玉瑟的一番心意,是他执迷于他可笑的自尊,太晚才认清自己。
      没能出口的解释,没来得及传递的真心,玉瑟都听不到,也不会再听。
      如今他求之不得的,却是玉瑟避之不及的。

      如果一切重来,多少次,他都盼着一切能够重来。纵使玉瑟厌恶他、辱骂他,他都欣然接受。只是有一件,她不能舍弃他,不能把目光投去别人身上,那会叫他发疯。
      什么圣贤之言,伦理纲常,通通被一把妒火烧尽。哪怕不择手段,他也想再接近她,拥有她。

      宋韫侧过脸,用嘴唇在玉瑟的额间布下细密的亲吻。玉瑟没有睡熟,觉得有些痒,还以为又被漏网之蚊咬了,一巴掌拍在他高挺的鼻梁处。却被他抓住了手,也细细吻着,好像要把每一寸都印遍。
      玉瑟“哎呀”一句,半梦半醒,意识到是有人在作乱,不满地嘟起嘴闹脾气:“做什么……烦人……”
      “殿下,”宋韫道,“我果然还是想再讨一个赏。”
      “嗯,”玉瑟困困的,应着,“嗯嗯……”

      宋韫执起她的手,十指相扣,密不可分。
      “我想与殿下白头偕老,生同衾……”
      死同穴。
      此情无绝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相思本是无凭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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