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与槲》七叶山葵

28、第 28 章

　　洛朗·桑德尔留着络腮胡子，毛茸茸的一直连到鬓角，黄色发白的胡须和头发带着斑驳的锈色，一双灰蓝色的眼珠藏在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就好像总也睡不醒的样子。
　　屋内充斥着烟草的雾气，白茫茫的漂浮着，久久不散。
　　他的两个得力手下凯文·盖奇和科里·弗朗斯同样是个大烟枪，三个人一起喷云吐雾，屋内就变得更加浑浊起来。
　　有人走进来，几乎被室内的空气呛迷了眼睛，他一边压抑着咳嗽的冲动，一边向居于正中的□□老大汇报。
　　“桑德尔先生，埃利摩兰到了。”
　　“让她进来。”
　　埃利摩兰·达奇是个二十几岁的女人，穿着并不性感，虽说她长得并不难看，打扮起来应该很时尚。但是作为一个在□□里混的人，偏女性化的装扮似乎并不合适。埃利摩兰留着只到耳根的短发，穿着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商务外套，要不是她手背上全是艳丽的纹身，很有可能会被认为是一个商务职员。
　　“桑德尔先生。”
　　走进来的埃利摩兰站在屋子中央，带她进来的人接到洛朗·桑德尔的示意后退出去关上了门。埃利摩兰·看了眼坐在一边的凯文和科里，略带紧张的挪动了下脚。
　　黑色的高帮战斗靴，沉重而厚实的鞋底在木制地板上敲出了很响亮的声响。
　　通常被组织里的老大叫到面前不会有什么好事，尤其是你还没获得对方信任，只干些打杂的破事时更是如此，谁也不清楚到底是哪件该死的事情没有干好，惹得老板怒火中烧。
　　埃利摩兰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思考，按理来说基多并没有做什么天怒人怨的坏事。他那点斗殴、超速、□□的行动完全就是个狗屁。
　　洛朗一直没有说话，他就这么坐在椅子中低着头出神。
　　“啪”的一声，埃利摩兰从余光中看到凯文又点起一根烟。
　　老大不说话，剩下的人也都沉默着。
　　埃利摩兰觉得，今天肯定有什么黑锅要扣在自己头上了。
　　“基多从哪里搞到的光敏酸？”洛朗终于开口了。
　　埃利摩兰轻轻歪了下头，她思索了一下，“桑德尔先生，基多并没有吸毒的习惯……”
　　的确，如果老大的独子出什么好歹，他们相关的一帮人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所以一般的纸醉金迷只要钱跟得上谁也不会阻止基多，唯独光敏酸这玩意儿，可不能让他碰。
　　“我并不是问基多吸不吸毒，我是问，他的光敏酸是从谁那里拿到的。”洛朗·桑德尔轻声解释着，虽然口气很平缓，但谁都能听得出他的怒气。
　　“维本，桑德尔先生，从撒里格诺的乌鸦维本那里得到的。”埃利摩兰解释道：“这就是一个转手行动，找人帮维本运了一次货，乌鸦给了基多一包作为酬劳。维本最近手头很紧，他没有支付OC。”
　　OC也就是Old Coin，它并不是真指实物金钱，而是货币电子化后，只流通于地下世界的电子支付方式。
　　每一个行星世界的OC都不尽相同，但它们依旧可以和通用货币进行交换，只是用不同的等价物罢了。
　　“叭”的一声，埃利摩兰看到科里也点上了一支烟。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摸着额头，显然对自己的回答感到很无奈。
　　埃利摩兰咬了咬腮帮子，她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这包光敏酸为什么给了莫拉汉？”
　　埃利摩兰听见洛朗·桑德尔又问，她心下更疑惑了，这摆明了桑德尔先生其实什么都知道。
　　“因为他出价最高，先生。”
　　“莫拉汉一直想要获得毒品的渠道。”科里说道：“基多应该不知道我们不给莫拉汉这个机会。”
　　长长的打火机在洛朗·桑德尔手指间旋转，带着锈色的胡子仿佛膨胀起来。
　　“我一直不认为莫拉汉能够成什么气候。”洛朗说道。
　　“我去把他干掉。”凯文捻灭了烟头，从沙发中直起身。
　　“带上她！”洛朗一指埃利摩兰，“还有基多，让他们在现场看清楚。”
　　虽然并不介意和别人火并，不过埃利摩兰却觉得这一件事有些小题大做。不过她根本不敢跟老桑德尔先生面前说什么不恰当的话，相对在她可以任意暴揍一顿的小桑德尔先生，这位老头儿非常令人畏惧。
　　只是有点可怜莫拉汉，这家伙莫名其妙的就把自己的命弄没了。
　　凯文带着埃利摩兰离开后，科里走上前去给洛朗·桑德尔点上一支烟。
　　“我想，对方应该能明白我们的态度。”他说着，看到洛朗抬头盯着自己，原本眯起来的眼睛此时瞪得又圆又大。
　　“她从来不会听别人的解释，她只会付诸行动！”
　　“不！她现在不会的！”科里肯定的说道：“她说过事不过三，这算是第三次，还不是最后！”
　　洛朗·桑德尔丧气的瘫坐回椅子里。
　　“这该死的小兔崽子！”他懊恼的说道。

　　基多·桑德尔除了和他老子有一样的锈色络腮胡子外，其他的都不相同。
　　他没有强壮的身体，没有锐利的眼神，也没有沉稳的性格。就像是其他人家被宠坏的小孩子，他会的只是肆意妄为。
　　女人，美酒，滑行飞车都让他厌倦了之后，基多似乎想要模仿一下老头子，只是他并不清楚，二十二年来的人生，其实没有教会他任何一样有用的能力。
　　莫拉汉就坐在他面前的一张椅子里，双手双脚都被绑住，一张脸早已经没有了平时还算英俊的模样。眉骨翻起的血肉，青肿的眼皮，甚至连鼻梁都断了，整张脸没有一个地方不在往外淌血。
　　基多听不清莫拉汉喃喃的低语是求饶还是咒骂，他只知道这个人被凯文和埃利摩兰打成了一滩肉泥。
　　和埃利摩兰不一样，凯文似乎并不在乎手指关节上的磨伤，但他的拳头并不比带着指虎的埃利摩兰更轻，一拳拳的打击声就像是金属锤着一个充满了水的布袋，回响在这个废弃的建筑当中。
　　他走回基多的面前，用也不知道是谁的外套擦着手背的血污。
　　“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成，喝酒泡妞，你爸爸的钱多到你花不完，所以基多小子你要记住，你这辈子只要享乐就够了，不要想别的。”
　　基多不敢看凯文的眼睛，虽然这个人自他小时候就在洛朗·桑德尔的身边，和父亲称兄道弟，但是谁都知道，他和科里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凯文·盖奇并不期望基多·桑德尔的回答，这个家伙从小就没有遗传洛朗的骨气，而现在，他发觉基多又尿了一地。
　　掩藏好眼中的厌恶，凯文转过身冲埃利摩兰点了点头，后者掏出手枪终于结束了莫拉汉的苦难。
　　“浇上油！把他烧了！”
　　埃利摩兰的声音在空旷的废墟里回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