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我手里不能有be

3、冬引篇 死皮赖脸的男人

　　上火车后，林枫座位上坐着一个大妈，大妈正在和对面的老婆婆聊得火热，看见林枫：“呦，这不是小枫，大妈碰见个熟人，你和大妈换换座位，我座得不远，就在前面的车厢，回去给你送点橘子”
　　林枫没说什么，就当日行一善了吧，他也不可能要这大妈的橘子，而且你让他拒绝他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在林枫眼里多说一句话可比绕着村子旁边山脚跑一圈累多了，林枫穿过车厢坐到了大妈的位置上，打算闭眼休息。
　　“真他妈的...啊不对，好巧”
　　林枫睁开眼看着面前的男人，这时候不是回家旺季，面前的男人一个人占了快两个座位，身形确实庞大，能看出来锻练得很好了。
　　再看看林枫，天天跑步，也只是骨瘦如柴，有些事还真是天生的，但有一个问题就是：林枫绝对不认识他，而且他嘴怎么这么脏？
　　“我不认识你”
　　林枫对一些事情有着绝对的把握，例如他从来不认识多余的人，对他来说，只要是人几乎就是多余的。
　　“呃...见过，可能不记得了而已”
　　在林枫的目光下王野越来越心虚，刚才一坐在座位上就想着刚才看见的男人，有种说不上的感觉，没想到一抬头，男人就坐在这里了，王野嘴上一直没个把门的，要不然也不会吓走班上对她表白的几个姑娘，这下好了，王野抽了自己的嘴两下势必要改一改一愣神就啥话都说的毛病。
　　王野只能赶紧调转话头：“怎么坐这里了，刚才看你没上这个车厢”
　　“和别人换了个座位”林枫现在甚至有些开始怀疑自己了，自己往常说完话别人就应该闭口不言了，王野似乎并没有这个眼力见，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林枫甚至有些绝望了，他默默下定决心，下次买卧铺，贵一些就贵一些，比碎嘴子强。
　　王野老家的地方很偏，是一个叫联盟村的地方，要坐火车到一个中转站，到了之后还要坐客车，也就是大巴，随后两三个小时才能到，要是错过了，就等下一天吧，或者也可以碰碰运气，有没有回村的老乡开着拖拉机或者摩的驮你一程。
　　一想到这里，王野又来话了“诶你住哪的来着？”
　　“联盟...”林枫看王野的表情放光意识到事情不对又急忙接上“村旁边的部落村”林枫思绪明确，能让面前的壮汉少说话是最好的，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和陌生人聊的这么滔滔不绝，骗人什么的只能无所谓了，自己又没说自己是一个刚正不阿，出淤泥而不染的翩翩君子，开心就好。
　　王野似乎放弃了搭话的念头，再怎么热情活泼也看出来了，面前的男人不想搭理别人，奇怪的男人。
　　王野像一只受伤的小狗，还剩几个小时就到家了，王野蜷成一团坐在座位靠里边，试图把自己缩成一团，好像失败了，但还是倔强的把自己但还是倔强的把自己缩成一团安慰自己，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睡梦中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哈士奇，别人给他投喂骨头，他开开心心的吃了，尾巴摇摇晃晃十分激动，就好像这骨头是什么宝物，然后他中毒了，主人回来一直摇晃着他的头，他伸着舌头想动也动不了。然后被吓醒了。
　　“醒醒，联盟的，再不醒坐过站就去当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了。”
　　王野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自己旁边，自己抱着自己的小包睡得像条狗一样张着嘴巴，再一看，到站了，急忙大包小包都收拾收拾，准备下车，还对又座回对面的男人说了声谢谢，林枫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只是林枫坐在那里看着王野的时候，突然就想到王野叽叽喳喳的样子和被自己打击到蜷缩睡觉的样子，又发挥了一下想象力，如果坐过站面前的男人只能坐在大街上求路人收留...果然双鱼座的幻想是可怕的。
　　到站了，最后一站，车里本来就没什么人，大家都大包小包下了火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野刚才下车的时候时不时护了自己一下？
　　冬天很冷，北方的冬天的更冷，东北靠近边境的地方更是冷的无以言表，林枫下车的时候身子颤了一下，冷，但随即像没什么事情一样，慢慢走出车站，他一向不喜欢大包小包，这次出去只是办些事，所以他只背了一个单肩包。
　　跟在他身后的王野大包小包似乎粘上他了，跟着他一直走，林枫装作没看见，不过最后走到客运站的时候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有什么尾随的毛病吗？”
　　王野：“没有啊？我只是来客运站买票回家，顺……顺路而已。”王野确实有意无意跟着林枫，可是看林枫想去客运站，自己也想去，尾随就变得理所应当了，至于为什么想这么做？王野也不知道，就像曾经学完的知识，从脑子里一闪而过，他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就跟着了。
　　两人买了票，由于王野一路尾随，两人买的票又是一个地方的，两人恰好在客车上又遇见了。………
　　王野：“你不是说你在部落吗！！！！”王野语气似乎有一些质问，看来受伤小狗真的要受伤了。
　　林枫：“记错了，我的错。”
　　看着还想要问什么的王野，林枫从兜里掏出一块糖，那是路边看见顺手买的，想着低血糖的话可以急用，现在吃的就剩下一块了。在王野再次张嘴质问时，把糖剥开塞进了他嘴里林枫：“吃人嘴短，闭嘴。”
　　王野消停了，甚至开始仔细品尝起来，随后满意的笑了笑……林枫坐在靠里面，王野坐在靠外面，窗外是一颗颗过去的松树时不时甚至有傻狍子在树林里穿梭，眼尖的林枫很自然的捕捉了这些，听说冬天有人晕倒在雪地里，路过的傻狍子会用自己的体温温暖那个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林枫也没见过。
　　雪挂在树上，像是冬天的恩赐，自然而美丽，林枫望得出神，他喜欢自然，喜欢自然的一切，春夏秋冬，不论是炎热还是酷寒，他都会欣然的接受，在他心里这些比勾心斗角强太多了。
　　林枫正在回忆着什么，表情有些僵硬愤怒，却突然感觉肩膀一重，想都不用想是王野没错了，这个人没有一点分寸的吗？
　　正想着，林枫忍着扇他的冲动把他的头轻轻推回去，这是他最后的温柔了，客车一癫，好不容易扶正的头又耷拉下来靠在林枫的肩上。林枫向这个世界妥协了，他不能做什么，除了让王野靠着。
　　林枫：“下次一定买卧铺”就这么让王野靠着两个多小时，到站了，又是林枫叫醒的王野。
　　林枫：“舒服吗。”
　　王野眼睛睁了睁，吧唧吧唧嘴说到：“你小子肉没多少，硌得慌。”
　　林枫握紧了拳头有些咬牙切齿：“不用谢。”
　　王野这才反应过来，把头从林枫身上移开，重新坐正
　　王野：“咳咳……那个，谢谢了啊，我就是有些瞌睡，而已...”
　　林枫没理他，为什么要理他，少让他说一句话是林枫求之不得的，然而还是回了一句：“该下车了，收拾收拾。”
　　王野应了一声，等停车后又重新拿着大包小包，林枫看着都嫌累，索性不看，拎着自己的单肩包在车停下后直接下了车，联盟村是一个不大的村子，几乎每一家都挨着，中间交错着许多小路，四通八达，也为街坊邻居串门提供许多方便，大家也都认路，不过王野也一年多没回到这里来了，还真有些迷糊...
　　冷风吹着，吹来了家家户户的烟囱的气息，嗯，是熟悉的地方。王野的家走两步就到了，他站在家门前，父母热热闹闹的迎接，自己的大宝贝儿子回来了，自然要赶紧稀罕稀罕，天太冷王野没让两个老人家去接，但也在家门前等了好久，生的这么一个壮小子，谁不开心。
　　王野看了看远处林枫默默走着的身影，他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两人也算认识了，只是为什么他看着还是那么孤单，从灵魂深处散发的孤单。
　　林枫：“回来了”
　　林平：“回来了”
　　林平带着老花眼镜看着报纸，林枫带着从镇上新买的书递给林平，两个人都没多说什么话，从布置上能看出来，这个家少了些人情味，两室一厅小平房，父亲一间，儿子一间，客厅30平方米，一个只能座一个人的沙发，林平平时就坐在那里，一个20寸长虹彩电，也没人看。
　　冷冷清清，甚至找不到家的气息，林平不善交际，否则老婆离家出走，他也不会没有察觉到问题，儿子不善于说话，从小学开始就这样，别人问他他也不多说。两人是村子里远近闻名的交流困难户，很少有大妈大爷上他们家串门。
　　曾经隔壁王大妈不信邪，拎着一堆橘子来串门，结果走的时候连人带橘子一块走的，别人问，王大妈就说：“有些邪不能不信，这父子俩太另类”父子俩平时干些农活，村子里知道林平有文化后给林平谋了个文化协管员的职位，每月工资也能维持生计，虽说不多，但不用那么累，林平只需要忙着几亩地，和别人家的几百亩差远了，因为他还担着个文职，也算说得过去，平时有什么活动也都叫着林平父子俩，否则这俩平时都是不搭理任何人的一对冰块。
　　现在是十月了，每家的农活也都忙得差不多了，就等着卖粮坐家里数钱，所以土路上也能看见好几个大妈穿着棉裤裹着棉袄串门打探消息，每家聊一聊粮价打了多少斤粮食，估摸着能卖多少钱。每到这时候王野家的炕上就坐着一堆大爷大妈，王野的妈李芳就坐在炕头和几个大妈聊着家长里短。
　　李芳：“今年粮食卖了没有啊，别放潮了。”
　　王大妈：“早卖了，前几天看见一收粮的，聊两句就卖了，今年俺家吃穿的算是有了，前天我儿子刚给我买的鞋子，都没舍得穿”
　　王大妈丈夫死的早，留下她和王强，王强懂事，学上一半不念了，回来帮他妈种地，不然他们家吃不消，上学费用和他妈的雇人都要钱，必须要取舍，也算是可怜了王强。
　　李芳：“那你家那邻居呢？你还串门不？我刚接我大儿子去看见那家那小子了”
　　王大妈：“可别提这事，谁跟他家做邻居可遭老罪了，打招呼也不回，路上碰见说两句话好像要吃了他一样，要不是我心眼好，换别人早背后埋汰他俩了，诶你家这孩子今年上完大学了吧，可真不容易，这村子几年不出一个大学生，可别像那林枫一样蹲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