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都是变态》Roger需要猫

5、阴霾渐至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有点变态了？”
　　求证一般，管悠向着对面的人看去，微微前倾着身体，眼里满是渴求，希望能够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对面的人穿着温柔，很符合秋天的色调。内里搭了一件卡其色毛衣背心，用白衬衣做打底，风衣则是蜜糖色的，能看到他衣服上点缀着颜料一样的几笔，给他整个人添了一丝活泼的味道。
　　“褚时，是吗？”
　　银框双杠的眼睛在褚时的眼里发着光，褚时从上到下仔细扫了管悠一眼，欲言又止，想要说什么，却根本不知道应该从何开始说起。
　　话头在嘴里翻炒了几遍，眼看气氛焦灼起来，管悠也明白了他的潜台词。
　　微微向后一靠，管悠看起来很是无力。
　　“管悠，柏凌不是什么好人，他处心积虑靠近你、讨好你，给你设下了感情圈套，就是为了让你报复，让你变成一个……”
　　褚时不忍看着好友无法从那样的漩涡和陷阱中走出来，着急了起来。
　　“他靠近你的时候都没有一丝丝真心，他根本就不在乎你。你为什么还这么上赶着？”
　　上赶着……
　　管悠被这个字眼刺到了耳朵，局促地抱起双手，抿着嘴唇，想要说的话有很多，却明显不知道要怎么开始说。
　　“他……不是那样的。”
　　“什么不是那样的？”
　　褚时要被气死了，他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无法保持悠闲的模样。
　　向前倾倒身体，褚时仔细盯着管悠。
　　“管悠，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管悠了。”
　　多年好友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仿佛把管悠的心都丢进了冰窟里。
　　“你是不是被PUA了？诶，我怎么看不出来那个柏凌有什么好的呢？柏凌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吗？他活儿很好吗？”
　　褚时的手指指着桌子，因为情绪激动，连杯子里的咖啡都在摇晃着。
　　“是，他长得有点姿色，衣品也还行，照片的审美也凑合。可他骗你啊！”
　　“他到头来一句实话都没有，他把你当做什么了？当一个发泄点，当一个报复对象！”
　　褚时碎碎念说了一堆，管悠的视线低垂着，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为柏凌说一句好话。
　　因为褚时说的都是真的，他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他把自己的心路历程都看在眼里。
　　管悠原本还想争辩两句的神情渐渐被茫然所取代，接着连眼里的光也黯淡了三分。
　　“哎呦……”
　　褚时头疼起来，修长的手指轻轻点着自己的太阳穴，还能在他的指尖隐约看到颜料的痕迹。
　　“管悠，我可是亲眼看着你怎么被他勾搭，怎么耐不住性子，他搬进来三个月，你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跟他告白，想要跟他谈恋爱，结果被他一句话打入地狱的！”
　　“他不值得，你的选择也很不值得！”
　　搬进管悠的家里三个月，柏凌开朗的微笑和温柔的性格，每次自己工作到深夜都会为自己准备的夜宵，都让管悠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暧昧陷阱，最终，无法按捺住这份心，管悠选择告白。
　　结果，却被他冷冷地揭穿了真相。
　　“他就是个无能的人，他弟弟是自杀，没有凶手，他不能报复凶手，所以来报复你！”
　　褚时深吸了一口气，这样的话他已经说了无数遍了，可管悠明显一次都没有听进去，否则怎么会到现在都陷进去出不来呢？
　　“可是……如果他有别的方法，也不会费这么大劲儿，抓着我这最后一根稻草吧。”
　　褚时怀疑这个世界已经疯了，这个世界的每个人都是他大爷的疯子！
　　“不是，我说了半天白说了是吗？”
　　“我……”
　　褚时开始恨自己整天就知道画画没多看书，不然自己怎么会到现在会这么词穷，让自己变得这么尴尬！！
　　“他……”
　　“他也很不容易了，父母离异之后，只管弟弟不管他，他一个人长大，过得也不好，能到现在这个地步，其实也已经拼尽全力了。”
　　“他不容易，你就容易了？”
　　哪儿来的圣母？？
　　“管悠，他弟弟的死跟他父母有关系，跟老师有关系，跟那群坏同学有关系，唯独跟你没关系啊。”
　　《听风奏响》这本书是管悠的出道作，也是柏凌的弟弟柏晨在自杀时，怀里紧紧抱着的书。
　　为此，风头正盛的管悠突然成为了众矢之的，被群起而攻之，而他自己也在那件事之后六年，迟迟没有创作出新书来。
　　这些年管悠的日子有多不好受，褚时是知道的。
　　他不仅知道，而且非常痛心于好友的遭遇。
　　“他……”
　　“你这是在自虐！你这是完全变态的行为！”
　　两个人的对话戛然而止，管悠再也不能回答一句话。
　　“……我就是想请你帮我画一下新书的插画，新书还在定稿阶段，我可以把已经确定的部分先给你，你只管画就好，跟之前一样。”
　　管悠说到这里，从包里拿出U盘，递给了褚时。
　　银色的U盘很小，褚时也并不陌生，他眉头轻蹙，欲言又止，视线缓缓落在了U盘上，又看向了管悠。
　　最终，管悠的抵抗态度，只换来了褚时一声叹息。
　　沉重而绵长。
　　褚时拿起U盘，站起身，拉了一下风衣，腰带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着。
　　不知道为什么，管悠不敢抬头看褚时，轻轻吞咽了一下口中的分泌物，他怯生生的注视着已经平静下的咖啡，连睫毛都在轻轻颤抖。
　　“你就是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其实你比谁都清楚，你不仅没有错误，而且还在这件事情中，是最无辜的那个。”
　　褚时将手揣进了口袋里，咬着下唇，恨铁不成钢和心疼的情绪同时出现，让他觉得纠结又不安。
　　“否则你也不会找心理医生，还找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能治好自己的心病。”
　　褚时踩着皮鞋离开了咖啡店，管悠松了一口气，摩挲着手掌，终于能喘一口气，连后背的肌肉都放松了不少。
　　错了，褚时，你大错特错。
　　我好像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心理医生了。
　　虽然还有些无法克制的颤抖，但管悠监督处把咖啡送到了自己的嘴边。
　　咖啡因的摄入让他冷静了下来。
　　他终于有闲心能看向外面匆匆行走的人们。
　　悠扬的音乐夹杂着一声突兀的短信提示音。
　　一封彩信，管悠眉头轻皱，担心是诈骗短信，可看到电话号码的所属地，脸色紧张起来。
　　他终于选择查看了这封短信。
　　那是一封自己家所在单元楼的外观照。
　　管悠睁大了眼睛，满是难以置信和紧张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