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创飞全世界》大橘通宝

22、创二十二下

　　“喵~”

　　黑猫懒洋洋地甩着尾巴，眯起眼睛一派闲适。

　　杂物室里安静得只有慕笙翻动画册的声音。闲置的移动置物架在他的协助下，被池小枸改装成了简易的猫爬架。看得出黑猫十分满意，木质的平板上铺满了柔软的棉布，它时不时地用爪子挠一下缠绕在金属支架上的麻绳。

　　它在猫爬架的最上层窝成一团，黑色的深渊抬起头，绿色的眼睛泛着通透的水光，看了慕笙一眼，与他达成了井水不犯河水的默契。

　　慕笙将手中的画册放回书架，又重新拿起了一本，翻看起来。奇怪了，他上次明明就夹在这几本画册里，怎么现在找不到了。

　　池渊带着池小枸出去散步了，他连可以询问的人都没有。

　　但他也不着急，慢慢地找着自己想要的那本。

　　猫咪翻了个身，露出柔软的肚皮。

　　慕笙的视线飘了过去，蹙起眉头像是在犹豫。片刻后他合起画册，将它放在桌子上，走到猫咪的身边，伸出手轻轻地抚过它柔软的毛发。

　　摸起来跟狗是完全不一样的手感，顺畅丝滑。不像池渊，摸起来总有些扎手。

　　黑猫十分配合地发出了咕噜声，宛如一台动力充沛的小马达。慕笙得寸进尺地揉了一把它的肚子。黑猫顿时警觉地睁开眼睛，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他的手指，又舔了几下。

　　舌苔上的尖刺让慕笙觉得有点痒，于是他收回了手，对黑猫说：“别告诉他们。”

　　黑猫装模作样地轻轻“咪”了一声，算作回应，同时听见了一人一狗回来的声音。从猫窝里站起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原来在这里。”他在猫窝里看见了今天想找的东西——一支史明克的红色颜料。它被用到只剩下薄薄的一小管，被猫压在身下也没有任何感觉。

　　猫咪绿色的眼睛无辜地打量着他，慕笙忽而手痒，忍不住上前搓了一把它的脑袋，“你是从哪里角落里捡到的？”还偷偷藏了起来。

　　“喵呜~”

　　都说猫能帮人找到失物，慕笙决定给它一点儿报酬，“晚上多加一根猫条。”

　　黑猫像是听懂了似的，从他的脚边擦过，在杂物室的门口停了下来。

　　池渊一回来就看见慕笙和猫咪在一起，顿时警觉了起来，等慕笙出来便凑到他的身边闻了又闻。

　　“它帮我找到了这个。”慕笙摊开手，解释道，“这是用胭脂虫做成的颜料，现在已经停产了。”

　　池渊狐疑地看着他，但慕笙坦然的样子又让它觉得自己多心了。就连慕笙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拥有一种类似于直觉的特质，仿佛天生就能轻易地获得小动物们的好感。这让池渊时不时地产生一些说不清的危机感。

　　池小枸丝毫没有察觉到慕笙和池渊间的暗流涌动，开心地跑到黑猫的面前，与它“喵”“嗷”“喵”“嗷”地交流起来。

　　真是猫同狗讲，还能说通。

　　慕笙已经见怪不怪了。“我打算把它用在那幅画上。”

　　池渊知道慕笙指的是那幅自己的肖像画，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慕笙会用到红色。它全身上下几乎没有红色的色块。

　　慕笙这次没有继续说明，只是回到画室，看着画架上的半成品。池渊那张英俊而深邃的脸已经出现在画布上，明亮的眼睛仿佛在与慕笙对视着。他没有办法告诉池渊，有时候池渊在他的眼中是一团燃烧着的火焰。

　　他有一种预感，如果这幅画完成的话，会成为他最满意的杰作。

　　慕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他听见了一阵门铃声，便回过神起身从画室里走了出来。

　　电子猫眼里出现了一位妆容精致的女士，看起来约三十岁左右，亚麻色的头发微卷，穿着干练，脖子上戴着一串珍珠项链。慕笙的记忆里没有见过她，与池渊对视一眼后，便开了门。

　　对方也没想到开门后先见到的是一条大狗，吓得后退了半步，稳了稳心神后对看起来更温和的慕笙道：“我是这里的住户，联系了物业后找到您的，请问您是捡到一只黑猫吗？”她拿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是慕笙发布在救援基地账号上的寻猫启事。

　　“是的。”慕笙边站到池渊的身前将它与女士隔开，边问道：“你是猫咪的主人吗？”

　　“我不知道，”她迟疑道，“我的猫没有走丢。”

　　慕笙更迷惑了，他认真看了几眼，分不清对方是不是在开玩笑，“这位女士，希望你说明来意。”

　　“荀雅，。”她自我介绍道，“我没有骗你，可它真的很像我的猫。”接着翻动手机相册，将自己拍过的照片展示给慕笙。她有一整个相册，全是黑猫从小到大的照片。

　　“喵呜……”猫咪的叫声从工作室里传来。

　　荀雅脸色一变，焦急道：“声音也很像，不，简直是一模一样。”她的目光越过慕笙，喊了一声，“红糖！”

　　黑猫的叫声更真切了，一声连一声地透着焦急。

　　慕笙见状，先让荀雅进屋。她一看到黑猫，便什么也不顾了，立刻上前将猫咪抱了起来，“居然真的是你！”

　　黑猫见到主人，在荀雅的怀里激动地舔着她的手指，在这一刻彻底暴露了自己的委屈。

　　“对不起……”

　　慕笙与站在门口的池渊对视一眼，等荀雅的心情平复后，请她坐在沙发上，又让池小枸泡了杯红茶，放在茶几上。

　　“我们是在花坛捡到它的，”慕笙说道，“它已经流浪了至少三四天了。”

　　荀雅的脸色变了变，艰难地开口，“非常感谢。”

　　慕笙一言不发，安静地看着荀雅。

　　“实在是……让我有些难以启齿，不过我大致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荀雅整理了一下头发，“红糖三个月的时候就离开它的妈妈来我身边了，我把它从小养大，这段时间我的工作太忙了，就拜托男友照顾它，正好我们又打算结婚。”

　　私事被摊开说让荀雅有些难堪，可她又找到了一个倾诉的对象，“房子是我买的，他跟我一起住，我没想到他会把红糖弄丢。”

　　“不止如此吧？”慕笙反问。

　　“是的。”荀雅顿了顿，继续说道：“他不仅把红糖弄丢了，还找了一只一模一样的猫来骗我，让我以为猫还好好的。”这话一说出口，她就感到了一阵后怕。她抱着红糖，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它的背毛，失而复得的庆幸让她提起了精神，“真亏他想得出来。”

　　荀雅的声音冷了下去，“他不该骗我的。”

　　慕笙没有问荀雅打算怎么处理，这是别人的事情。

　　“能不能麻烦你们再照顾红糖一天？”荀雅恳请道，“我有些事情得去处理。”她像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慕笙同意了。

　　“我明天就来接你回家。”荀雅对红糖说完后便离开了工作室。这下红糖倒有些闷闷不乐了，就连池小枸拿着逗猫棒都不能激起它的兴趣。

　　“你是不是在想她会怎么做？”慕笙看出了池渊的好奇。

　　“呜？”池渊心想，我的表现有这么明显吗？居然被慕笙一眼看穿了，这只能说明他们之间越来越有默契了。

　　“大概会分手吧。”慕笙说。

　　池渊将信将疑，说到底宠物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养着活玩具，有多少宠物被遗弃的理由只不过是最简单的“太麻烦了”或者“养腻了”。怎么也没法跟即将结婚的男友比吧。

　　“我不这么认为。”慕笙来了兴致，“要不要打个赌，就赌一块巧克力蛋糕？”

　　池渊别开脸，慕笙这绝对是故意的，家里的巧克力蛋糕本来就是给他准备的，除了他，还有谁能吃？

　　*
　　荀雅一打开门就见男友王立韬已经做好了饭菜，正在等着她一起吃晚饭。见她回家，男友十分高兴，说道：“先洗一下手，汤马上就好了。”

　　荀雅是拍卖师，经常工作忙到半夜。她曾经无数次为男友愿意放下身段照顾她而感动，如今只剩下了庆幸。

　　她扫了眼桌上的饭菜，有鱼有肉，男友依旧十分用心。她点点头，先去看了一眼趴在猫窝里的黑猫，真的跟她的红糖一模一样，不仔细看几乎分不出区别。

　　“别打扰它了，刚刚才睡着。” 男友一副无奈的模样。

　　荀雅抿了下嘴唇，“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男友的神情毫无破绽，荀雅的心却是一沉。她坐到餐桌前，对男友说道：“我想跟你谈谈。”

　　男友忍着疑惑，坐在她的对面。

　　荀雅不打算绕弯子，直接问道：“你为什么要瞒着我猫丢了？”

　　“红糖不是好好的……”

　　“你还在骗我。”荀雅拔高了语气，“它根本不是我的猫。”

　　男友皱了皱眉，“这种事情不重要。”

　　“哪里不重要了？这是我一直养大的猫！养了十年的猫！”荀雅的声音里难掩失望，“我跟它相处的时间甚至比你更长。”

　　“那又怎么样？”男友不可置信，“那也只是一只猫啊？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为了找到一模一样的猫跑了多少家宠物店吗？就怕你伤心。”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也理直气壮了起来。

　　“怕我伤心？”荀雅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男人，“难道从一开始不就是你把它弄丢的？”

　　男友露出了不耐烦，荀雅对这只猫比他还上心，他早就说过自己不喜欢宠物了，可她却非要养。

　　“我也有错，”荀雅叹了口气，反而彻底冷静了下来“既然都不舒服，我们还是分手吧。”

　　“你疯了？”男友站了起来，“你难道真的要为了一只猫就跟我分手？”

　　“是！”荀雅重重地点头，“多亏了它才让我看清了你。你以为它只是一只猫，丢了换一只就行了了，可我却从你的行为里看出你对我根本就没有尊重，如果你只是不小心把红糖弄丢了，你告诉我，我不会怪你，我们可以一起找，但你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欺骗我。”

　　“荀雅，你不要冲动，是我错了……”男友意识到荀雅是认真的，不得不服软。

　　荀雅深吸一口气，“再见了，王立韬，请你离开我的家。”

　　*
　　第二天，荀雅如约带着航空箱再次来到慕笙的工作室。

　　她依旧妆容精致，丝毫不见憔悴，好像这件事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影响。红糖也乖乖地被她抱着，只有池小枸显得有些失落，好不容易才有了猫，这下又要道别了。不过这毕竟是好事，荀雅也同慕笙交换了通讯，可以在朋友圈里看到红糖的近况。

　　见红糖喜欢，池小枸还让荀雅带走了猫爬架。

　　她对慕笙说道：“我分手了。”

　　“意料之中。”慕笙点头。

　　池渊用尾巴扫了下慕笙的手背。

　　慕笙解释道：“这并不是非得在男友和猫之间作出选择的矛盾，问题的本质在于他不该欺骗你。”

　　往日的柔情蜜意消退，这不是可以拿来谈判的筹码。

　　“没错，”荀雅松了肩膀，“就是这样。”

　　她虽然很难过，毕竟是交往了好几年的男友，但也不会在别人年前表现出来。

　　池渊一脸严肃地盯着荀雅的脸，搞得荀雅还以为自己哪里不对劲。慕笙只好帮大狗子翻译道：“它想问你家里的那只黑猫要怎么办？”

　　荀雅笑道：“不是说人失去什么就会得到什么，我失去了男友又得到一只猫，不是两全其美？”

　　为什么要做选择，两只猫，她全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