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少年向天行》阿兵

2、第2章 花岭情缘

　　“逍遥宫”其实是半壶在山顶搭建的猎棚，打猎时的歇脚处，村里没人知道。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半壶和苏雨跟随跟班向后山跑去。跟班貌似很熟悉路线，到达山脚停下等待，半壶上前扒开虚掩的小树，露出了一条上山的羊肠小道，爬上陡峭的山路，走进曲折的山林，阳光透过树木照在身上，驱赶着阵阵寒意。
　　姑娘显然没有走过山路，不时被枯枝杂草羁绊，当半壶伸出手时，苏雨很自然的接着，俩人就这样搀扶上山。一路两人默不作声，无暇欣赏湖光山色，专心地穿行在静谧的深山老林中。
　　大约1个半小时的穿行，终于攀上了“逍遥宫”。
　　“汪汪汪……”跟班率先跳上山顶的“逍遥宫”兴奋地叫喊。
　　所谓的“逍遥宫”就是一栋简陋的猎棚。猎棚搭建在山顶平台上，在两棵巨大的杉树中间用木棒和编织袋搭建，权可遮风挡雨，地上铺上一层干草枯叶，一条破烂的被子胡乱地放在草垫上。猎棚外面挖建了一个野炊灶台，一口小铁锅兼做菜锅和汤碗。
　　这里人迹罕至，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小苏姑娘，饿坏了吧？快坐下来吃。”
　　半壶拿出塑料袋里的“战利品”，一一摆在石桌上。
　　苏雨长时间的攀爬，又渴又累，倚着树不停地喘息。
　　“我不想吃，你快送我走好不好。”苏雨拒绝半壶的邀请，坚持要走。
　　“莫急莫急，填饱肚子再说。”半壶摆弄着美食，耐心地说。
　　“天快黑了，再不走怕来不及了。”苏雨仍然惶恐。
　　“现在送你走等于自投罗网，他们肯定派人在路口守候。”半壶抬头看着苏雨。
　　“啊，我该咋办？”苏雨一下泄气，哭丧着脸。
　　“明早送你下山，包你回家。”半壶认真地说。
　　“你可别骗我呀？”苏雨一副可怜兮兮样子。
　　“我保证！”半壶毫不犹豫。
　　苏雨长舒一口气，慌张的表情稍有缓解。虽不情愿，还是无奈地在石凳上坐下。
　　“我这逍遥宫纯天然，全空调，美景如画，犹如世外桃源。”半壶为活跃气氛，开始吹嘘。
　　“你看满山的杜鹃，拉姆河两岸的红石，美不胜收。”半壶指着山下。
　　苏雨顺着半壶的指引，被美丽的景色吸引。
　　放眼山下，是满山的杜鹃，层层叠叠，在阳光辉映下，赏心悦目。山脚下的拉姆河潺潺流淌，宽阔的河床两岸遍布大小不一的红石头，红得发亮，绵延10多公里。
　　“这是什么地方？”缓过情绪的苏雨好奇问。
　　“这是折花岭，原始森林，传说观音菩萨曾留宿过这里。”
　　“山下河边还有一眼温泉，我把它叫作响水泉，一年四季泉水长涌，我还在里面煮过鸟蛋呢。”
　　半壶顺手撕下块鸡肉递给苏雨，苏雨伸手接住，芊芊细手，无比温婉。
　　“就像人间仙境。”苏雨由衷赞叹。
　　“为了我俩的缘分，喝点酒要的不？”
　　“我不会喝。”苏雨迟疑。
　　“一醉解千愁，况且可以御寒。”半壶拧开了鹿鞭酒瓶。
　　浓密的山林有丝丝凉意。
　　“好嘛。”苏雨接过酒瓶，猛喝一口，呛得直咳嗽。
　　“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名字呢？”苏雨接着问。
　　“我叫半壶。”半壶笑笑。
　　“怎么叫这个名字？”苏雨疑惑地问。
　　“唉，不说也罢。”半壶欲言又止。
　　“讲来听听。”苏雨完全放松，好奇心上来。
　　“你敢陪我喝，我就讲给你听。”半壶要挟苏雨。
　　“你只要讲，我就喝。”苏雨侠义升起。
　　半壶经不住苏雨的央求，讲述了自己的往事。
　　据母亲讲，20年前她读大一，与城里的一个富家子弟产生情愫，男朋友的父母认为不般配，强烈反对。男友经不住压力，主动放弃。分手后，妈妈发现怀上了孩子，不忍打掉，悄悄生下，满月后发现，胎儿患有先天性癫痫。
　　听说西象村的拉姆河水长期饮用可以治愈，便瞒住家人，不辞辛苦，提着一个装有半壶牛奶的暖壶流落到西象村，村民佩服母亲的勇气，可怜母子俩的遭遇，动了恻隐之心，收留了母子俩，允许落户。
　　在半壶16岁时，母亲因病过世，自己成了孤儿。
　　据妈妈求算命先生卜卦，孩子属于半条生命、半个家庭、半生清苦。村民们由此给他取名“半壶”。
　　半壶长期饮用拉姆河的水，癫痫竟然奇迹般的痊愈了，至今没有发作过。
　　母亲在世，母子俩相依为命，日子虽然清苦平淡，但心情舒畅。母亲离世后，半壶高中没毕业就辍学，嫌弃耕作劳累，日子过得很拮据，吃了上顿没下顿，全靠乡亲接济过日子，特别是受李如兰奶奶的照顾最多。
　　半壶是外来人，现在又孤苦伶仃，难免被人冷落和鄙视，时不时被人势利之人欺负。只有猎狗跟班不离不弃地陪伴左右。
　　唯一能够引以为傲的是练就了飞镖绝技和套绳绝招，50米以内百发百中，有了这门独门技术，带着跟班常年穿行在山林，抓捕一些野味换点零用钱。
　　只有在追赶猎物的过程中，半壶才享受到自由奔跑和擒获猎物的快乐......
　　寂寥的折花岭默默地倾听这个少年的讲述。
　　说着说着，半壶长泪不止。
　　半壶说话是当地口音，酒后又口齿不清，讲到最后完全是喃喃自语，苏雨连猜带蒙，也没有听懂多少，只知道他是孤儿，以打猎为生。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暴雨突如其来。
　　看着半壶已醉意朦胧，苏雨手忙脚乱地帮助收拾东西，一起躲进猎棚避雨。
　　“别—别-别只听我说，也说说你的情况。”半壶坐在干草上，酒精作用下，有点东倒西歪，说话舌头打卷，思维含糊不清。
　　“我是学校放假被骗来的……”
　　苏雨正要述说，却看见半壶倒在枯草上，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深山的夜晚寒意逼人，暴雨的降临，气温陡降。但喝过鹿鞭酒后，酒劲上身，苏雨感觉到身体的躁热。好像受了感染，睡意随即袭来，赶紧挪到草床上，身不由己的卧在半壶身旁，沉沉入睡。
　　风声、雷声、雨声，与闪电交织，奏响汹涌激情的乐章。
　　沉醉的半壶犹如卸下重重的心理包袱，任凭电闪雷鸣，进入了梦乡。不知过了多久，梦见天上降来一个仙女，温柔地抚摸自己的脸庞，温润的身体贴着自己，肆意撩拨自己生涩的情怀。半壶欲念被陡然激发，迎合着对方撩拨，将温热拥进怀里，任由原始冲动，狂乱缠斗在一起，飘飘欲仙……
　　“汪汪汪、汪汪汪……”
　　“啊！”苏雨一声惊叫。
　　半壶被惊醒，坐起身来。
　　两人衣衫凌乱，面面相觑。
　　“对不起对不起!”半壶惶恐抓起衣服，仓皇地钻出了“逍遥宫”，抱着头蹲在地上，一时不知所措，跟班紧张地蹲在身旁。
　　半壶突然发现地上有枚漂亮的发簪，赶紧拾起用袖口擦擦泥土，揣在手里。
　　雨过天晴，早晨的阳光通过树林照射到地面，斑驳的光影，温暖如新。
　　“我再已不想呆在这里了，送我走吧？！”
　　不知什么时候，苏雨站在半壶身后，喏喏请求。
　　半壶原以为会遭受苏雨的谩骂或厮打，不成想她平静如水，忐忑的心稳定下来。
　　“我给你弄些水，你洗洗。”说话间将发簪递给苏雨。
　　半壶飞快地跑到山腰，从一个水桶舀了清水端到苏雨面前。苏雨犹豫片刻后，用手蘸水洗脸，一脸冷漠，并不理会半壶。半壶偷偷瞄了一眼苏雨的侧影，苏雨的美让他为之一动。
　　趁苏雨洗漱之际，半壶在附近摘了野生的樱桃、红桔，装在废纸盒里。
　　“跟班，出发。”
　　跟班心领神会，摇着屁股在前面带路，半壶提着纸盒扒开小道上的树枝野草，苏雨心事重重，紧随其后。
　　俩人爬坡上坎2个多小时，终于到达最后一道山坳马蹄坡，马蹄坡下面是拉姆河，过了满水桥就出村了。
　　天色尚早，不见车辆和行人。
　　“我走了，你保重。”苏雨咬住嘴唇平静地说。
　　“你回哪？”半壶问。
　　“长延市。”
　　“太远了，我还是帮你拦辆车。”
　　正说着，不远处传来“蹦蹦蹦......”的拖拉机声音，转眼间，离两人不足10米，半壶正要伸手拦停。
　　“哎——半壶，你在这里干嘛？”拖拉机司机对着半壶叫喊。
　　“哎呀，是天哥啊！你真是我的及时雨。”半壶喜出望外。
　　天哥全名叫张天临，是半壶的高中同学，双桥村人，没有考上大学回乡务农，买了一台拖拉机跑运输。
　　张天临长得清瘦，但很精明，同学时与半壶关系不错。
　　张天临将车停着，看着他俩奇怪的打扮，下车坏笑着问：
　　“你俩这是要私奔哦？”
　　苏雨一听，脸色泛红，羞涩地躲开张天临的目光。
　　“别乱说话，麻烦你将她送到长延市。”半壶急切地说。
　　“我只到县城，不到省城矣。”天临为难地说。
　　“送我到县城车站就行了。”苏雨扭过头对天临说。
　　“嗯，那行。”天临坐上拖拉机驾驶台。
　　“这枚金坠是我妈妈留给我的，送给你，万一钱不够，你就当了它。”半壶背对天临，拿出包裹着物件，轻声对苏雨说。
　　“不用，我可以想其他办法。”苏雨连连推辞。
　　“你拿着嘛，有备无患。”
　　半壶将金坠和纸袋强行塞进苏雨手里，不断眨眼睛，示意苏雨收下。
　　“好嘛。”苏雨将金坠揣进兜里。
　　“天临，拜托你了哈。”半壶挥挥手，转身离开。
　　半壶看着苏雨离开的背影，呆站不动，脸上出现一丝落寞。
　　半壶还沉浸在艳遇的回味中时，没想到将会被人诬陷，陷入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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