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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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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意浓看到祈胥眼底一闪而逝的欢喜和期待,与曾经别无二致。
她失笑,也不卖关子,掌心朝上,霎时,一枚裹着白雾似的妖珠浮现。
“这是瘴妖的妖丹,送给你。”
凡开智修炼的万物皆能成丹,妖有妖丹,鬼有鬼丹。其丹蕴藏修为,吸食炼化者,可助道行。
瘴妖是妖,蛇妖亦是妖,祈胥可以吞噬对方的妖丹增加修为,虽然不多,但聊胜于无。
郗意浓想着,这对他可能有用。
“送给我?”祈胥勾唇,瞧着她掌心的丹珠,又瞥了眼脚边蜿蜒的血迹。
原来,曾被众修士敬仰的女君,也会亲手剖开妖怪的胸膛,剜出血淋淋点内丹。
祈胥不知那副画面是怎样的美妙,却甚是喜欢。
他没有扭捏,拿走那颗对他而言没什么用处的妖丹,修长的指节屈起,微冷的指尖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轻轻剐蹭过郗意浓的掌心。
他的眼神,自始至终都直勾勾地盯着她。
郗意浓手指微动,看了他一眼,若无其事收回手,低头整理万竹发放的藏物袋,清点里面的宝贝。
祈胥玩着瘴妖的妖丹,“阿浓,接下来打算去哪?”
“我先洗洗吧,确实太脏了。”郗意浓主要是嫌弃身上那股黏糊糊的血腥味。
知道她现在不喜明媚华丽的服饰,祈胥准备了素净的黑裳。
“多谢。”她拿着转身去了河边。
郗意浓洗了头发,简单擦拭身体,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祈胥等她换好才转身,远远瞧着站在河边一身干练劲扎的女郎,有些晃神。
其实,郗意浓已经变了。
…
离开瘴林,两人沿着山路前行。
此次练体的新弟子众多,哪怕每人投放到问道山不同的地方,不出数十丈总能与自己的同门相遇。
这不,郗意浓遇到另外四个结伴的同门。
对方倒没有表现出丝毫意外,而是在见到郗意浓后,彼此默契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郗意浓到底比他们多活几百岁,心底多了几分了然。
她往前跨了一步,抬手,双指交叠,弯腰施礼,自报家门,笑道:“在下郗九,来自黄九辛壬癸院,师从李今纾,在此偶遇诸位,实乃幸事。”
历任弟子皆按天地玄黄和一至九以及十大天干分配。
四人装模作样回礼。
其中一人年纪轻轻长着八字胡,瞧着就是滑头,翘起手指捻着胡子,率先开口:“我等皆来自玄八戊己庚院,师从赵文石,今日能与郗师妹相遇,是我们的福气,你们说是吧?”
他左右看了看身边的三人。
几人笑着应和。
“是啊,郗师妹。对了,你身边这位也是路上遇到的?”
这是在打听祈胥的实力,若是同门则不好起冲突,若不是……
“不是,他……”
祈胥抢先道:“奴是小姐的伴读。”
语气谦卑又温顺,全然不像大名鼎鼎的九危蛇君。
郗意浓不解地看着他。
四人异口同声,似乎懂了:“噢——”
仙校是可以带伴读的,当然这是好听的说辞,俗一点就是解欲的小白脸。
郗意浓又疑惑地看向他们。
既是小白脸就没什么好怕的,他们四人还怕斗不过一个女子?待拿下她抢走奇珍异宝瓜分便是!
于是,八字胡左手边的一个男子开始傲气了:“郗师妹,你那口袋里可是找的宝贝?”
郗意浓淡笑:“诸位口袋鼓鼓,也是宝贝?”
“当然!”
她笑着祭出磨制的长枪,手腕一转,斜亘于身后,一手做请,颇有先礼后兵的架势:“既如此,诸位拔剑吧。”
明明是存了掠夺的心思,却一身清正,一时间把那四人搞懵了。
“???”
到底是谁打算抢谁啊?
“傻杵着干哈呢?瓜呢,动手!”
身高最高的男子从腰后拔出一把木头做的匕首,一面磨得锋利,使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攻击郗意浓。
其余人见势,即刻相助。
霎时,五人交手。
祈胥站在旁边观战,偶遇的这四人与瘴妖比起来,攻击方面稍弱,但人数多,可考察四面八方的应对能力。
是一次不错的陪练。
郗意浓也是这样想的。
一开始见到他们,她就有两个目的。
其一:让这四人做陪练。
其二:抢走他们的奇珍异宝。
实战总归是残酷的。
一柱香后,四人被郗意浓揍趴,纷纷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哀嚎。
郗意浓未伤性命,收了长枪,又拿走他们挂在腰间的藏物袋,清点完宝贝后通通装进自己的口袋,然后将空的还回去,弯腰施礼,笑道:“多谢诸位同门的赐教和……”
她顿了顿,恬不知耻道:“慷慨解囊。”
四人:“……”
无耻,土匪!
“祈胥,走吧。”郗意浓离开时还对左右地上的人颔首。
祈胥应了声好,跟在后头,路过他们时,八字胡男子突然拽住他的袍摆。
祈胥淡淡地看向他。
对方却看不见,颇为感慨:“此……此女凶悍,我观兄台相貌仪态不俗,想来定是被郗师妹强迫,嘶——”
其余三人各自摸着鼻青脸肿的地方,很是赞同。
被揍被抢、技不如人后没有心生怨怼,心性倒是不错。
祈胥看向不远处的倩影,回答他们:“乐在其中,别有一番滋味。”
四人:“……”
祈胥和郗意浓走后,又过了半盏茶功夫,八字胡从地上爬起来,顺带搀起同门,鼓舞士气道:“今日,是你我不敌郗九,走,继续练体实战!”
“好!”
每年都有师兄师姐下山抓危害人间的妖魔鬼怪,不杀,通通重伤带回万竹,投进问道山供下届新弟子练体实战。
遇妖杀妖,若没有,则同门比划。
彼此仁慈的,只讨教,不伤人性命,胜者理所当然拿走宝贝;若遇着狠毒的,那就是往死里血拼。
所幸,郗意浓遇到的同门里暂且还没有第二种,但另一边的沼泽地,却上演了一场血腥的大乱斗拼杀。
鹿怜月遇到宿友云不奚后,两人便结伴而行,途径沼泽一带时听见打斗声,她俩一合计想了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计谋,于是乎一人苟上树,一人躲进草丛,准备等结束后上下伏击坐收渔翁之利,不曾想——
她们看到同舍的姜且,手持别在腰间的双刀,一人战八方,落得浑身是伤也要护住怀里的奇珍异宝,欲抢夺她的一行人有男有女,个个高傲不可一世,被激怒后起了杀人越货的心思,把姜且围剿得步步后退。
鹿怜月和云不奚这一看立马藏不住了,上下对视后,即刻跳出来加入战局。
于是,十一人的大乱斗拉开序幕。
郗意浓沿途碰到不少同门,大家都打着先礼后兵的幌子行“不轨”之事。
好在这一路没有败绩,收获颇丰。
又是一茬结束,郗意浓收走对方的奇珍异宝,弯腰施礼,颔首道:“多谢赐教。”
“是我等技不如人,日后有机会再切磋!”
双方拜别后,郗意浓叫上祈胥,两人继续前行。原先的藏物袋已经装满,后面祈胥充当了看护的角色。
“阿浓。”
“嗯?”
拼武力耗体力,郗意浓吃了几个果子裹腹,闻言,看向祈胥。
“前方一里地就是沼泽入口,里面有十八人在比试,要去吗?”
“十八人?这么多!”
“要去吗?”
“去,试试看!”
除去她自己碰到的三只妖怪落下的一地宝贝,还有七十九个同门的奇珍异宝已尽数落入她的袋中,如果再拿下这十八人的,那她此处练体夺得魁首的机会将大大增加。
郗意浓拿着长枪,直奔沼泽地。
此时,里面局势紧张——
“天地玄黄,以黄为末,尔等又是修为低微的癸等,竟也配与我们负隅顽抗,不自量力!”
“交出宝物,饶你们一命,否则就等着永沉沼泽!”
“少废话,交不交左右都是同门相残,谁死还不一定!”
接着,又是一通大乱斗。
郗意浓没想到十八人里居然还有自己的宿友,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她自然不会想着掠夺,是以便把主意打到其余十五人身上。
她加入战局,正在交手的双方看到凭空冒出来的外人顿时不爽。
“你是何人?!”
“在下郗九,前来讨教。”
两人皆是面色一沉,却在这时默契对视,而后联合起来对付郗意浓。
鹿怜月使的重剑,需要强悍的臂力才能抡动,剑落地之时,亦要脚踢剑身借力而起。
她一剑抡飞一个同门后,重剑落下,正好看到腰背转枪,挑伤同门的郗意浓。
鹿怜月一惊,大喊问:“九九,你怎么也来了?!”
郗意浓一枪直指一女子的咽喉,脚踹另一个男人,闻言,回头看去,笑道:“想着过来讨教一二,顺便拿点宝贝。”
这时,一道蹁跹倩影从远处疾速后掠,误入两人的视线,云不奚的武器是浮尘,她以长柄杵之,固定后立马飞身杀回去,柔软纤细的白丝缠上一个男子的脖颈,收紧后以人为桩,腾跃而起踹飞另外两个男子。
那边,鹿怜月已经和郗意浓对上信号,扯着嗓子对离她较近的云不奚喊道:“奚奚!咱们宿舍齐啦,打败他们,拿下宝物!”
“好。”
郗意浓本来有武器,当初典当珠宝美玉后买了一把长剑,不过财运欠佳,储物戒里的长剑扭头又被那些可恶的劫匪卖了。
现在,十九人里就她用树棍做的长枪,震慑力欠佳。
于是,郗意浓打伤一人后,借用了他的长剑。
日头渐暗,天色已晚,沼泽地里湿度大,视野并不开阔。
有些被击败的弟子躺在地上扭曲,实在伤得太重无法再战,便起了偷偷逃走之心,虽然丢人,但知道的人少,辛苦杀妖得来的奇珍异宝也不会丢。
祈胥没有过去,一直站在入口处,见有人抚着伤口匆匆出来,淡声道:“东西留下。”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
话未说完,祈胥蛇瞳微竖。
刹那间,眼前被束缚灵力的‘凡人’如瓮中鳖、砧板肉,体内的骨骼嘎吱作响,尽数碎裂,皮下血肉更是翻涌暴起,如细细的尖针刺出,顿时,鲜血淅淅沥沥溢出,化作一堆令人作呕的烂肉倒进旁边的沼泽,就这样被下沉吞噬,连句求饶的声音都没有。
而那些装在藏物袋里的奇珍异宝全部落入祈胥手里。
他掂量袋子,笑了笑。
虽然这些破烂入不了眼,但他的阿浓喜欢啊。
既然喜欢,就通通都是她的。
祈胥抬手一挥,面前冒出一张紫檀木的深色案桌,桌边安置着一香炉,燃着安神香薰。
男人入座,将手中的几个袋子一一摆好,又把郗意浓交给他保管的藏物袋拿出来,开始清点里面的‘战利品’。
点完物品后,祈胥的指尖敲着袋子表皮,支着一只手,撑起下颔,宽大的袖袍顺着手臂滑落,露出一截冷白修韧又结实的小臂。
过了会,又有不长眼的人偷偷溜走被祈胥逮住了。
他盯着对方,意思很明显,对方显然不愿意给他。
祈胥没辙,只好请他一死。
这边,祈胥堵在入口替郗意浓收宝物。
另一边,郗意浓和鹿怜月以及云不奚各自打伤别人后,拿走他们的藏物袋便去找姜且了。
沼泽地里有些地方生了近半丈高的芦苇,看似无害,实则扎根沼泽,让人误以是平地,然,待人一脚踏入便没有生还的可能。
而这个时节,正是问道山里芦花飞荡的时候。
郗意浓三人谨慎地踏入,还未触及芦苇荡,一个男人横飞出来,径直砸向她们。
“我靠,快闪!”鹿怜月叫了声,重剑往后一插,入鞘,脚步转了几圈,眨眼跑开数米。
郗意浓和云不奚对视一眼,各自后退,待那横飞砸来的人快落下时,一首一尾拽住。
下一秒,两人神情一紧。
只见此男子的腹部被一柄中刀贯穿,殷红的鲜血簌簌流出,染红万竹仙校的服饰。
他瞪大双眼,没了呼吸,但身体却是热的,俨然就在刚才丢了性命。
须臾,芦苇荡里姜且一手持刀,一手拽着两个藏物袋,借芦苇的力,飞踏而来,然后平稳落地。
她先是看向已死的男子,再把视线落到郗意浓和云不奚身上。
鹿怜月走过来,看了眼尸体,“乖乖,一击毙命,好刀法啊。”
说完,还对姜且竖起大拇指以示肯定。
姜且抿唇,走过来,拔掉尸体上的刀,旋即一脚将他踢进沼泽地,连具完整的遗体都不留。
她眼睁睁看着尸首下沉,将其中一把刀插进刀鞘,抬臂,在臂弯反复擦拭刚刚那把染血的刀,复而归位。
姜且转身,看着同宿其他三人,少顷,抬手,把手里握着的两个藏物袋展示给她们看。
鹿怜月好奇问:“且且,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分给我吗?不行不行,我不能要。”
云不奚一甩浮尘,摇头。
姜且看向郗意浓。
郗意浓淡笑,“这是你拼命得来的,就该是你的。”
姜且不言,收好。
“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吧,血腥味太重,闻着就作呕。”
鹿怜月捏着鼻子,率先跑了。
郗意浓同另外二位跟在后面。
祈胥仍坐在那,甚至还煮了茶,悠哉悠哉等着下一个死者。
见一长着娃娃脸,背着重剑的女子出来,祈胥抬指,点了点案桌上的藏物袋,意思很明显,把身上的奇珍异宝都交出来。
鹿怜月:“???”
这几天她都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的同门,立即扭头扯着嗓子吼:“九九、且且、奚奚,你们快过来,这里有个死乞白赖臭不要脸的人!”
郗意浓人未至声已到:“发生什么事啦?”
祈胥喝茶的动作一顿,抬眸望去,只见后面又出来三位女子,他的阿浓赫然在其中。
郗意浓看到祈胥大摇大摆坐在那,心头立马想到糟糕,他定要喊阿浓,于是赶在祈胥出声前,她连忙过去,一拽男人的袖子,抢先开口:“你杵在入口做甚?多挡路呀。”
借着背对她们,郗意浓对他眨眨眼。
祈胥在来万竹之前,已经摸清郗意浓借了郗九的身份,自是不会拆穿她,引来没必要的麻烦。
他假装不懂其眨眼的含义,抬手,抚上郗意浓的眼尾,既亲昵又无辜。
“阿九,你眨眼干嘛?可是进沙子了,奴给你吹一吹,可好?”
郗意浓:“???”
闻言,其余三人表情不一。
奴……?
嗯,有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