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叙》易安妍

5、假睡

　　景循在班级群里找到了临州，微信名就是大名，头像是一个小男孩，眉眼和临州很像，添了些稚气，十三、四岁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脸上却洋溢着灿烂的笑，眼角有颗淡淡的泪痣，景循甚至以为是同一个人，往下翻了翻看到一个很冷淡的个性签名:。

　　景循看着，门锁响了，临州从浴室走出来，脖子上搭了条毛巾，头发湿漉漉的。

　　景循发出了好友申请，拿起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临州进了房间复习，明天月考，老师没有布置多少作业，挑了几道题，写作业刚写完门就被推开了，景循额前的碎发还往下滴着水。

　　一进门景循就往临州旁边凑，盯了他半天，临州被盯烦了，抬手推开他迫使他移开脸。

　　景循感叹道:“啧，真帅呀，难怪表白墙上全是你。”

　　临州心中疑惑:我们学校还有表白墙？

　　景循在手机上划了两下，把手机举起来给临州看，内容清一色都是表白高三二班景循以及表白临州的，偶尔穿插着几个吐槽的帖子。

　　临州滑了两下:“不只是我还有你。”

　　景循显然早就看见了。

　　“那肯定啊，哥的颜值。”后半句不说都知道。

　　临州:……这人有病吧。

　　临州又在手机上点了两下，看见一条帖子:高二七班的景循和临州好帅啊啊啊，但是听说临州脾气不好，冷得很，但和景循关系好，谁懂啊，帅哥只跟帅哥玩的吗？

　　“景循问你个事。”临州犹豫一会儿又说:“我脾气不好吗？”景循笑着答:“不知道是谁传，你和我在校外打架以二敌五，应该是上次咱们打架，被传来传去传成这样了。”

　　临州:……这都有人信？神经病。

　　临州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拧开瓶盖仰头灌了几口，回到房间继续复习，景循写完作业就去厨房帮温丽了，临州朝外面喊了一嗓子:“景循你不复习啊？”

　　景循说:“我考试前一天不复习，偷懒。”

　　临州没再回应，继续复习，复习完物理，景循推门进来叫临州吃饭，临州放下笔和景循一起下去找温落落。

　　一提到吃饭就下楼找温落落已经成了两人的习惯。

　　器材区剩下几个大孩子围成一个圈，还在叫喊着:“别装死，给我起来。”说着还用脚踢了踢。

　　临州有种不好的预感，快步上前，景循紧跟其后，果不其然，中间躺着的孩子正是温落落，头上挂着一大片血迹，顺着脸颊流到地上，防滑的橡胶地上浅浅积了一小滩血。

　　温落落已经晕了，临州平时冷着的脸此刻更像是降至零下，眼中的戾气似乎快要溢出来，抄起树枝就要上前被景循拦住，景循不慌不忙拿出手机点开相机，并让临州联系温丽和救护车。

　　一直到医院，全程景循都录下了视频，最后报了警找到当时的五个殴打温落落的孩子，最大的不过十五岁叫李鑫，以他为首。

　　而那帮家长原本还打死不承认，景循将视频甩过去便鸦雀无声了，最后赔了钱解决。

　　索性温落落没大事，只是晕血，见到血就晕了过去。

　　“你怎么想到要录视频的？”临州问道。

　　景循吊儿郎当地道:“我被打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录音。”还是微微勾唇，一脸无所谓，以至于旁人听了大概会觉得他在说一些什么稀松平常的事，但临州不同，他见过眼前这人在医院不停发抖的样子，见过他恐惧的样子，否则他可能会信。

　　临州生平第一次开始好奇别人，但是提到景循爸爸的时候气氛凝结，临州只好点点头，直到思考了许久，腹部传来的疼痛让他才想起，忙活了一晚上饭还没吃，中午嫌麻烦也没去食堂吃，早上没来得及吃。

　　但此刻临州是真的饿的肚子疼，看了看景循没说话，直接把他拉进了旁边的KFC。

　　景循去点单，临州百无聊赖地坐在位置上盯着自己的手，白净修长，因为常年写字，右手中指有一个常年写字留下的茧，盯了好一会，景循来了才回过神，临州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微信图标，看到十几条好友申请，点进班级群。

　　--不要把我微信推给别人，谢谢。

　　景循拿着手机似乎看到了，挑了挑眉但没抬头，不一会儿班级群便多了一条消息。

　　--还有我的。

　　临州抬眼看了过去，却见景循也在盯着他看，似乎在打量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

　　临州被盯得一阵烦躁，景循率先打破沉默:“小明星啊，学校传你脾气那么凶，居然还有不要命的加你，魅力可真大啊。”

　　临州:……

　　盯那么久就得出这么个结论。

　　从KFC出来，临州看了看时间，挺晚的了，天空微微飘起细雨，天气不像正午时那么热，整个城市静悄悄的，只剩雨点打在地上的声音，舒适的环境太容易让人犯困，景循边走边打哈欠。

　　“打个车吧，雨越下越大了。”临州说。

　　景循点点头，自然地拉着临州的手腕走到不远处避雨，临州死死盯着景循握着他手腕的那只手，抬头看了景循一眼。

　　景循和临州上车不久，车上只剩空调声，半晌，景循浅浅出声:“小明星，今年多少岁啦？”

　　临州侧头看了一眼，脸上是一贯带着的冷冷的表情，路灯透过窗户照在脸上，隐约看见面部轮廓，那副冷淡的表情被微弱的灯光照起来，居然有些许温柔，说出的话却不近人情:“滚，不会说话就闭嘴。”景循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行吧，你要我怎么说？”

　　“07年，2月14日，水瓶座，十六岁，还有什么赶紧问，给你三秒钟，我睡着了再烦我就是你的死期。”

　　对于临州的态度景循早已习以为常，便也不介意，只是临州越是这幅冷若冰霜的样子，景循就越想逗弄他。

　　然而临州看起来真的困了，景循也就不再打扰他，静静地借着月光看临州的侧脸。

　　这张脸即使睡着了也依旧冷淡，景循看了许久，眼前的脸渐渐与临州的微信头像重合。

　　景循又打开微信，点进那个头像，少年笑起来的模样阳光又灿烂。

　　这就是他笑起来的样子吗？

　　出租车开到小区门口把他们放了下来，景循本想把临州叫醒，然而临州竟已经下了车。

　　“你怎么知道到了？”景循疑惑。

　　“没睡着。”临州淡淡回答“我脸上有花吗一直盯着我。”临州回头看他。

　　景循脸上表情楞了一瞬，随即又不要脸的笑起来“小明星太好看了，现在不多看看，以后看不到了怎么办？”

　　“神经病。”临州这次头也不回地走了。

　　景循慢慢悠悠走进楼里，却刚好撞见关上的电梯门，临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景循:“……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