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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延承还没回来吗?”
      合上报纸的男人转头,看向正在布菜的保姆文姨。文姨迟疑地看了眼正把一盘菜从厨房端出来的林秀。
      林秀温和笑着,将菜放在桌子上后才道:“孩子刚回来,朋友们肯定早早等着他的,估计要玩一会。我等下就给小承打电话,你放心。”
      赵樊海摇了摇头,叹道:“儿子我是指望不住了,还好女儿贴心。文姐,你叫卿卿下来吃饭吧。”
      文姨笑着点头,上二楼敲了敲夏涵卿的门。等了会,门被打开。刚刚洗完澡的女孩身上似乎还散发着一股热气,发尾还有些湿,搭在胸前。
      还没急着下楼,夏涵卿拉住文姨,轻声问道:“...哥哥回来了吗?”
      文姨摇头,低声道:“一直没回来。”
      夏涵卿点点头,没再说话,跟着下楼去到餐桌边。
      “怎么样,最近学习难不难,之前妈妈说你有个芭蕾舞比赛在下个月,什么时候请假?”赵樊海是一个很好很温和的父亲,即使他的外表有些冷肃,但对林夏两母女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变得十分温柔。
      林秀剥了只虾放在夏涵卿的碗里:“是下个月的十八号。她们这次放国庆本来说是不用练习了,但是方老师是个很仔细的人,叫她从明天开始还是每天下午去舞蹈室。”
      赵樊海点头,笑得眼睛弯弯:“那爸爸会提前让秘书安排,到时候和你妈妈一起去比赛现场。上次看你比赛都是你七八岁的时候了。”
      夏涵卿把妈妈放进碗里的虾吃下去,只笑了笑没说话。
      三个人看起来和谐美满极了,文姐在厨房的窗户边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笑了。真好的一家子,可惜……
      吃完饭林秀和赵樊海就去三楼了。
      就算放假了,夏涵卿还是睡得很早,可是她在床上躺着躺着,躺到十二点也没睡着。外头突然响起暴雷的声音,轰隆一声把她直接吓得直接从床上坐起来。
      夏涵卿掀开帘子下床,走到落地阳台的窗前,把窗门打开,外面的风挟着雨滚进来,湿了她的脸。额前脸边的发都吹开了,露出她莹白的脸。
      下大雨了。
      他今晚不回来了吗?
      夏涵卿站了会儿,感觉到被风吹得冷了,便缩了缩肩把门重新关上。房间里的水壶里已经没有水了,她便拿着杯子要往一楼的厨房去接水。
      晚上,文姨素来都只保留着走廊的壁灯。壁灯小小一个,只能隐约照清楚下方。一楼的厨房是两层套间,除开靠外的一面为开放式烹饪区,更里面那一块是专门储存食品的存货区。此刻这块地没有灯亮着,便愈发显得黑。
      夏涵卿有些怕,只抓紧着把水倒好就要回房间。
      可是她突然听见里面的存货区传来声音,很明显。夏涵卿吓得手一抖,温热的水洒到了她手的虎口上。
      她摸着桌边,慌张地走到厨房的门边将灯按亮。
      微黄的大顶灯一亮起后,夏涵卿的心就定了。可是当她看见从里面厨房走出来的那个高高瘦瘦的人影的时候,她的呼吸却一滞。
      有差不多一年没见了。
      这个人长得更高了,像是刚刚淋着雨回来,他的头发湿漉漉地,外套被他拎在手上,里面的T恤半湿半干地黏在他腰腹,隐隐约约地露出少年人充满线条感的肌肤。
      他的另一只手拿着罐冰啤酒,看着夏涵卿,食指勾着拉环,向上一提便轻易打开了。“砰——”水汽的声音像是油锅里升温的油,也像是鹅毛落雪,簌簌之声。
      “…哥哥。”夏涵卿声音小得很,但是赵延承听到了。他根本没搭理她,只径直走出厨房回到了他的房间。
      夏涵卿看着他的背影,等他快走上二楼的时候才开始爬楼梯。
      二楼除了他们的房间还有一间书房,一个公共客厅。他们的房间是正对着的。
      夏涵卿上楼后,客厅的自动灯复亮。赵延承已经进了房间,夏涵卿站在自己门口,小心翼翼地看着对面那扇房门。
      约莫二十秒后,她才扭开把手,回到自己的房间。
      而又等了两分钟后,赵延承的房门被轻轻向内打开。他站在门框边,看向夏涵卿的房门。
      公共客厅的灯很是敏锐,即使打开房门的声音再细微,也马上亮起了灯。可惜灯源没有等来活动的声音来维持,很快又暗下来。少年人站在门内,灯光只能勉强照在他房门前一小片地。外头的雨不停,比起公共客厅的灯来得更有耐心。
      等灯落了,雨夜惊雷的明亮却能从容洒在少年人棱角分明的脸庞上。
      他只静静地站在门框边。
      许久后,才慢慢关上门。

      赵延承和夏涵卿不是亲兄妹。他们是再组家庭的孩子。
      林秀带着夏涵卿来到赵家的时候,夏涵卿才上小学一年级,赵延承是小学二年级。两个人的年龄差不是很大,却永远玩不到一起。
      赵延承小时候辗转在姑姑、舅舅、爷爷奶奶这几个亲戚的家里,被惯得无法无天。也不知受到了谁的影响,他从一见到林秀和夏涵卿就很排斥,小小的孩子身上竖满了尖锐的刺。
      夏涵卿静静躺在床上。
      此刻她回忆起了第一次见到赵延承的那天。
      男孩子穿着小版的西装背带裤,明明是个精致打扮,却被他玩得浑身都是泥。他抱着怀里的球,直愣愣地用自己满是污泥的鞋踩在白净的客厅地板上。
      看到这一幕的夏涵卿偷偷捉住了妈妈的衣角,向后缩了缩。
      这样自由的样子,她从来不曾有。
      她还没上幼儿园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从很小开始,她就跟着林秀生活。林秀是个很独立自强的女人,就算再苦再累也没让夏涵卿吃过衣服、食物上的亏。夏涵卿也被教养得很懂事,从来都是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好,不想让妈妈烦心。
      所以当她看到赵樊海一脸怒火要抑制不住的样子的时候,她还挺好奇。
      这个小哥哥,会受到什么的惩罚吗?
      与夏涵卿见过的爸爸们不一样,赵樊海没有动手打人。后来是林秀告诉她,赵樊海私底下罚了赵延承两个星期的零花钱。
      夏涵卿有些惊讶。
      原来,还有这么温柔的爸爸吗?如果他还有个温柔的妈妈,那他肯定过得和小王子一样。
      夏涵卿偷偷想。
      她虽然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很期待能够有个温柔的爸爸,有个齐全的家庭。
      没想到的是,那个一言不发满脸厌烦的小男孩站在赵樊海身边,挑起眉,将手里的球砸向了林秀母女。
      林秀抱着夏涵卿匆匆避开,赵樊海气得脸色涨红。
      赵延承仰起头。
      夏涵卿至今都记得他说的那句话。
      “臭乞丐,滚出我家!”

      外头又响起一道雷声。
      却没能吵醒夏涵卿,她已经睡着了。
      女孩的回忆随着沉睡渐渐消散,那句印象深刻的话刚刚消失,少年人今夜冷厉的眉眼复现。只是比起小时候那嚣张如雄狮的模样,现在的赵延承像是一块冰冷的岩石。
      但唯一不变的是……
      他还是很讨厌我——夏涵卿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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