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未竟》喜崇

45、第 45 章

　　“啊？”赵萌萌呆了一下，恰巧绿灯亮起，她抠抠脸，没说话，抬步往斑马线上走。

　　手臂忽然被拉住，聂远舟将她拉回去。

　　“你是说，你一直认为，我跟你结婚只是因为你现在有钱？”聂远舟定定看着她。

　　两人站在路口的地方，周围的人们和自行车开始流动，日落西山，路灯还没亮起，光线越发昏暗。

　　赵萌萌想缩回手臂，但他力量竟然很坚定，她忽然感到手心发痒，“呃……还因为，我现在身材变好，也变漂亮了？”

　　周围有人陆续经过，向他们投来目光。但聂远舟毫不在意，只是看着她，眼珠在暮蓝色的天空下变得颜色很深。

　　他手上忽然用力，把她拉近了些，赵萌萌都错觉他长长的睫毛几乎要戳到她脸上。她能感到他鼻息温热，声音像把小锤子，轻轻打在鼓膜上，温柔但有力。

　　“我跟你结婚，只因为你是你。”

　　他说完就放开她，只是此刻绿灯又已经变红，两人继续被控在马路这一头。街灯亮起，照亮整条车水马龙的路面。

　　真是好突如其来的表白。就像前几天在长安家的小院子看见他的微博。

　　赵萌萌一时间竟然失语，第一反应是找块儿沙地把头埋进去。她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讷讷站在原地，半晌后“啊”了一声：“这红绿灯真长。”

　　聂远舟微偏过头，发现她睫毛颤动得厉害，耳垂在慢慢变红。他悄悄勾起嘴唇。

　　***

　　同一时间，京城市A大。

　　青草打了个哈欠，眼下青黑，回绝了场记让她一起吃饭的邀请，挎着个破帆布包，默默走出学校大门，向对面一家咖啡厅走去。

　　她准备买杯加浓意式浓缩，晚上回去看欧冠球赛。

　　在柜台前低头看菜单的时候，身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两杯加浓美式，双份奶，谢谢。”

　　她转过头，惊喜道：“小东东！”

　　左东嘴角抽搐，抬手扶了下眼镜，向她冷淡地点点头：“你好，请不要这样叫我。”

　　青草笑嘻嘻说：“好的小东东，你在这里有约啊？”她转头打量整间咖啡厅，在角落处发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望向这边。

　　左东再次点头，示意她：“你的咖啡好了。”他端过盛着两杯美式的餐盘，边往里走边向她道别：“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回见。”

　　走了两步，却发现青草拿了自己打包的咖啡，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

　　左东微微皱起眉，后者已经非常自来熟地越过他，坐到了西装男对面，抬手伸出去：“你好，我是编剧青草，左助理的朋友。”

　　西装男愣了一下，与她握手：“你好，我是秦宋，律师。”

　　左东放下餐盘，坐到青草旁边，随后清了清嗓子，沉默。但青草只装做没听见，托着下巴笑盈盈坐在旁边儿，“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秦宋顿了一下，看向左东，后者沉吟片刻，觉得也没什么不能给别人听的，便拿出资料，示意秦宋可以开始。

　　“关于离婚这件案子，目前到手的证据已经很完善，完全可以朝着当事人向好的方向走……”他点点资料上谭莲花的照片，补充道：“进展会很顺利，但依然需要时间。”

　　左东刚要点头，眼前伸过来毛茸茸一颗脑袋，青草震惊道：“你要离婚？”

　　“……”左东推开她的头，“青小姐，你如果要这样，就请离开。”

　　青草嘻嘻笑着坐回去，耸耸肩，做了个嘴上拉拉链的动作。秦宋见她活泼，笑了一下，解释道：“是左助理替别人咨询。”

　　青草眨巴下眼睛，看向资料上那个熟悉的名字：“许梦岚啊？为什么要帮她打官司？”

　　左东看了她两眼，忽然沉思。

　　这两天聂总的情绪好像不是很好……吩咐他帮忙打官司和解决陈冲的时候，也是兴致不太高，难道又跟夫人吵架了？

　　思及此，从未谈过恋爱的左助理又开始替聂总的感情生活操心起来。

　　他跟秦宋聊完正事，咨询青草道：“你说，总裁替夫人干了这么多事儿，不告诉她知道，这样真的好吗？”

　　青草托腮听他说完，发表评论：“所以，许梦岚答应出面作证这件事，不仅仅是因为她妈妈决定离婚，而你们可以帮忙，还因为她知道了你们马上会对陈冲出手，她背靠的大船就要沉了。”

　　“没错。”左东点头，“最近，好像总裁跟夫人的关系又僵住了。”

　　青草忽然两眼放光，“要么，我们设置一个巧合，让萌萌姐发现聂总身份，在她最低落的时候，再一股脑把总裁背后悄悄替她做的事都告诉她，她一定很感动！”

　　左东抽抽嘴角，想象聂总护了这么久的马甲最后竟被自己这边一把撕开的样子……他狠狠摇头，坚定拒绝了这个提议。

　　“切，没意思。”青草把纸巾往桌上一扔，“那就继续瞒着呗，等萌萌姐发现的时候，少不得跟他大闹一场。”

　　“反正这事儿有你在背后处理，萌萌姐也不会受什么委屈。”她翻个白眼，“照你的说法，明天许梦岚去做证，陈冲就得被传唤了，萌萌姐也就能回去上班儿了，剧组有她陪着我，我才不关心你们聂总该怎么办。”

　　左东顺着她的说法一想，不由得替聂总操心起来，“那你说怎么办？”

　　他一丝不苟的发型下，修饰过的眉型蹙起，衣领严谨地扣到最上面一颗，青草看着看着，忽然很想知道他摘下眼镜是什么样子。

　　她心念一动，说：“搞个party呗，反正萌萌姐也要回公司了，大家一起聚一下，叫上聂总，趁机……”

　　她凑近过来，发香顿时盈满左东鼻腔。吧啦吧啦说了很多，左东只听到最后几个字。

　　“……生米煮成熟饭。”

　　左东：“啊？那万一没有呢？”

　　青草“啧”了一声，“笨死了，你们聂总长那么帅，这点魅力都没有？那直接离婚算了！”

　　左东下意识皱起眉，有点儿不知道该如何对她这个不靠谱的计划发表评价，但后者已经兴致勃勃拿起手机，拨通了赵萌萌的电话。

　　接起电话的时候，刚巧绿灯再次亮起，赵萌萌如蒙大赦，快过聂远舟几步往前走。

　　“小草，怎么了？”

　　挂掉电话，赵萌萌肩膀轻松地塌下去，她眼睛微微发亮，在黄昏的路灯下对聂远舟说：“后天我就可以回公司了，明晚部门聚餐，说给我接风。”

　　傍晚的风也轻柔，一连串几件事的解决，让她心情大好，脚步都雀跃起来。

　　两人走在喧嚣的人间烟火里，赵萌萌看向身侧男人，他单手插兜，长腿迈得不紧不慢。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问出口。

　　“你清明的时候，去了哪里？”

　　问完，她有点儿紧张地捏住身侧包带。单从两个人模糊的关系来看，其实随口问问也没什么。

　　但她莫名其妙感到一点担忧，好像有些东西，会在这句问话之后被撕开一个口子，口子里汹涌的事件或感受会爆发。

　　聂远舟迈步的动作很快暂停了一下。

　　接着他继续向前走去，前方是行道树守护的人行道。他的声音淡淡传过来，带有一种故作的轻松。

　　“我去了上海祭奠老头子，两年前他因为胰腺癌去世。”

　　夜风送来日落后的凉意，赵萌萌迈步的动作停下，愣愣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