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
“子夫被带走了。”
正在骑马的卫青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二姐的话，还有她说话时那愁云密布的面容。
卫青思绪有些放空，这对于骑奴来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他想到了母亲眼角的泪光，想到了兄姐脸上担忧的神色，想到两个找姐姐的弟弟。
他还想到了自己的小外甥，去病。小小的孩子刚会走路，会说的话不多，叫的最熟练的是母亲和祖母。
不过他是知道他舅舅都是谁，她的姨母都有谁的。
他和自己两个小舅舅的年纪相差并不大，三人常混在一起玩，总是把身上弄得脏兮兮的，少儿说他们三个是臭味相投。
昨日，他们三人又把自己的脸弄的跟花猫似的。回来时，小外甥在中间开道，两个舅舅一左一右护卫着，三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屋。
一进来，霍去病就仰着脸，摊开了双手。当时卫青在家，看他们三这样子，就打水想给他们擦擦。
可不想，卫青刚把帕子凑近去病肉嘟嘟的小脸蛋，去病就摇头躲开了，步和广也是如此。
卫青有些疑惑，可他的疑问也很快就解开。只听牙都没长齐的去病严肃的喊了声:“舅！”接着摇了摇头。
卫青知道这是不要的意思，他也不笨，很快就明白他这是不乐意自己给他擦脸。
卫青感到好笑，这脏孩子，自己不嫌他就不错了，他倒是嫌上了自己，他哄诱着问道:“那你要谁啊？”
听舅舅这么问，去病和步广的眼睛都一亮，去病先说话:“姨！”
紧接着步和广也应声道:“要姐姐！”
卫青感到为难，安抚三个孩子:“她还在做工，晚上就回来了，我先给你们擦洗一下，不然就太脏了。”
三个孩子也都不是那种很淘气的，听见卫青这样好声好气地哄他们，也就同意了。
待到晚间卫君孺和卫少儿回来的时候，卫青还和她们说了这件事。
少儿听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们找的是子夫，她平日里闲，照顾他们多。”
“是啊。”卫君孺也应声道。
“卫青，卫青！”
卫青的魂魄被被两声呼唤叫归位了，他问身边的人:“怎么了？”
“我倒要问你怎么了？”那人眉头紧蹙:“公主找你呢，快去吧。”
卫青抬眼一看，发现已经回到了平阳府，于是“嗯”了一声就翻身下马，侍奉公主下车。
公主的脚踩到平地上后，看了卫青一眼:“跟我来吧。”
卫青自然顺从:“是。”
途中，公主问卫青:“卫子夫是你的姐姐吧，你应该知道她被带走了。”
卫青低首，“知道。”
“那你知道带走她的人是谁吗？”
这不难猜想，卫青道:“是普天之下最大的贵人。”
公主点了点头:“是啊，最大的贵人也是我的弟弟，大汉的皇上自然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公主说话时的语气很奇怪，卫青听出来了，却缄默不语，正当他思忖着公主唤他有何意时，公主又开口说话了。
“我找你是有两件事，这其一就是要告诉你，你们一家从此就不再是奴隶了。”
卫青愣怔了一瞬后就跪倒在地:“青及全家感谢公主的大恩大德，公主的恩情，青永志不忘。”
他这个认真的样子把公主逗笑了，“感谢我做什么，感谢你姐姐吧，她既成了皇上的女人，我又怎么能让她的家人继续做我的奴婢呢？”
卫青不知该如何接这个话，他们何曾想过让家中姐妹侍奉权贵来谋求好处呢，可人生就是充满意外。
卫青心中有预感，他们一家人的命运或许要改写了。
公主并没有把卫青的沉默放在心上，只当他是太高兴了。她有这个想法是理所应当的，对于一般人来说，且不谈脱离了奴隶的身份，只姐妹被选入宫中就已是莫大的福气。
不过公主忽略一点，就是家人间的亲情，有的人比起富贵，更在乎一家人和乐平安。
像卫氏这样的人家，说不想改变自己贫穷卑微的境遇是骗人的，但凡有一点血性，怎么可能安于世世代代为奴为婢。
在得知子夫被皇帝带走后，卫家人也希望她在得到宠爱后能照拂家人。
可他们也知道这并不容易，毕竟后宫佳丽三千人，皇帝也是男人，遗忘一个女人实在太简单。而没有皇帝恩宠庇护的女子，日子该多难过啊。
卫家所有人对子夫的未来都充满了担忧，区别在于大部分人包括卫青都把担忧埋藏在心里，只有少儿是外放的。
当看见母亲眼角的泪光后，少儿的胸膛起伏着，她既难过又不甘。
她伤心妹妹走了，又不甘心她们的身份如此低贱，小吏可以玩弄她，权贵也能随意带走她的妹妹。
蓦地，少儿想起了钳徒给卫青的预言，她拉起卫青跑到外面，指天誓月。
“苍天，如果你真眷顾我的妹妹，就一定叫她得宠，保佑她能做美人，做夫人。”
“明月，如果你给我弟弟的预言是真的，那就千万让他能当上列侯，光耀卫家的门楣。”
说完，一行清泪顺从少人的眼角滑落。
或许是那一刻的誓言太震撼，也可能是卫青的内心也有着不输于少儿的不甘。所以当公主说第二件事是要送他去建章宫当差时，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卫青语气坚定，目光如炬。公主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暗自满意。
在卫子夫和皇帝都离开的那段时间，公主也离席了。她名为醒酒，实则是去详细盘查卫子夫，了解她家中的人。
这一来二去的，公主也就知道了钳徒给卫青的预言。
因为太后的母亲笃信此道，所以太后所出的三个公主及皇帝也都相信。
阳信公主心里有了思量。
皇帝回到席上后，心情很是愉悦，还赏赐公主千金。公主察言观色，请献子夫后被欣然接受后，就以玩笑的口吻说了子夫还有一弟弟名叫卫青，曾有钳徒预言他日后大有可为的事
果然皇帝也感觉有趣，于是公主就趁机给卫青求了个恩典。
皇上答应了，大手一挥，交代了陪同而来的韩嫣留意这件事。那韩嫣做事也算稳妥，两日后就给公主传了消息，叫人去建章宫当差。
不过公主没有说这些事，无论什么东西，贪多反而不美，恩情也是如此。
她也没想着卫子夫和卫青这对姐弟能如何出人头地，奴隶出身说破了天也就就是夫人和普通官吏。
她真正期待有人能给皇上生下皇子。
皇上皇后成婚多年也未有生育，现如今登基一年有余，后宫也没人能给他诞下一子半女。，王太后吩咐公主进献美人就是奔着给皇上开枝散叶去的。
可准备了那么多美人，皇帝独独看上了献曲的卫子夫，公主也是始料未及，不过事已至此，她只好转而期待卫子夫的肚子。
把卫青推上去，本意也是想姐弟俩有个照应。比起卫子夫的大哥，她对侍奉她的卫青更眼熟。
思及此，她对卫青说:“你姐姐是我亲自送上轩车的，临别前我抚着她的背叫要她努力加餐，日后富贵了，也不要忘了我。”
“我想，同样的话我不用重复一遍，嗯？”
卫青点头称是，公主又说了些勉励的话，就叫他退下了。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