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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 7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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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兰斯说完,一根尖锐的藤刺穿破他的身体,随即是无数从地表顶出的诡异藤蔓,漫天的血花如同落雨般,在地上砸出绮丽的痕迹。
大神官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确保阿卡兰斯被彻底吞噬后,他终于控制不住的大笑起来。
“终于——我终于成功了!阿卡兰斯你就安心去死吧,我会替你打造出一个更加完美的世界,而我会成为艾提雅唯一的神,任何人都不能违抗的神!”
他笑的癫狂,但却能在一瞬间戛然而止,又恢复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他抚摸着粗壮的藤条,像是对待稚嫩的幼婴。
米迦勒鼓起掌,声音突兀,引来大神官凶恶的眼神,“真是精彩,比我看过的所有戏都要精彩,既然好戏看完了,我也懒得再配合你们演这出戏,莉莉尔在哪里?把她交给我。”
米迦勒的声音忽然便冷了下去,脸上的笑容不在,阴冷的样子让人不由得发憷。
大神官眸光幽暗,沉声下达命令,“杀了他”
下一秒,米迦勒脚下的地层被破开,藤蔓顶了出来,上面的尖刺泛黑,明显带了毒汁。
“臭老鼠,你真的……”
米迦勒的身体直接被贯穿,乌黑的血顺着血洞往外流,尖刺上让人恶心的毒汁一碰着血,就如同吸了水的絮状棉花,不断的膨胀壮大,又像是某种丑陋的肉皮组织,贪婪的吸食着血液,皮肉下的脉搏还在剧烈的跳动着。
“你真的是在找死。”
黏答答的乌黑的血滴落在地上,米迦勒佝偻着身子,几乎半跪在地上,在混乱的状况中,他的背后猛然生长出巨大的锋利羽翼,展开后将他的身体完全挡住。
一股强大的力道拽着从地底钻出的藤条,刹那间,它们凭空炸碎一地,发烂发臭的汁液好似夜晚升空的烟花,没有焰火夺目的光彩,融入了昏暗的天色,在半空中开出朵朵的糜烂之花。
一瞬之间,刺鼻的恶臭在四周蔓延开,杰登躲避不及,袍子上被汁液灼烧出一大片痕迹。
杰登忍耐的脸颊上爆出青筋,面容都变得狰狞起来,他扭曲的眸子斜睨了一眼米迦勒,察觉到什么时,忽然挤出一个十分古怪的笑容。
“恶魔的羽翼——你身上也有禁忌的力量,如此,原来我们是一路人。”
米迦勒缓慢站起身,“谁跟你是一路人,我只要莉莉尔,但现在看,你似乎并不想把她还给我,那么你就先去死吧。”
话语戛然而止,黑色的残影穿透虚空,眨眼间便掠近了杰登。
“你不能杀我,如果我死了,她也会死。”
杰登笑的毫无畏惧,即便喉咙被人掌握在掌心中,只要轻轻一扭他就会头身分离。
米迦勒沉默的盯着他看了片刻,嘴角微微抽动,露出不耐的神色,他没说话,在杰登的注视下,轻易的扯断了他的手臂,然后是另一只。
痛苦的哀嚎声凄厉,杰登的双臂生生被撕裂,他已经是个快入土的老头,突遭此变故,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米迦勒觉得无趣,随手将老神官的断肢扔出去,喂给了早就围上来的魔物口中。
圣殿方圆百里之内聚集了数不清的魔物,但米迦勒一个眼神扫过去,将其镇压的不敢有丝毫妄动。
“阿卡兰斯,没死就滚出来吧。”
他抬脚往老神官胸膛一踹,连带着人飞出数十米之远,杰登的身体被抛掷半空,然后凌空出现一根尖利的羽刃,狠狠扎进他的肩胛,把人给钉在了圣殿的塔顶。
破败的残垣刚好打磨出一个十字架形状的塔尖,杰登花白的头发遮住了面容,衣服残破不堪,身体也残缺破败,他身上的血顺着墙壁往下滑动,衣角和发丝随风而动。
有一阵鸦群惊起,绕过塔尖飞向天与地的交界线。
最后一抹阳光从地平线上消失,整个世界彻底黯淡下去。
米迦勒方才喊得那一声没有任何回应,空荡荡的连一点回声都没有,他高扬起头盯着被钉在塔尖的男人,沉默的像是一尊风干的石像。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夜莺……夜莺……”
乌莉口中小声的呢喃着夜莺的名字,她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身下蓄起了一滩血泊,而她身后的细丝折射出冰冷的寒光。
至于她是怎么挣脱出来的,时间还得回到一个小时前。
藤蔓冲出地面,带动着此处也跟着一颤,这里是怪物的心脏,连接着所有以此为养分生长的东西,乌莉半昏迷间被这一波动震醒。
严重失血的结果就是,乌莉已经快要休克,她意识模糊,眼瞳涣散无法聚焦,手指微微蜷缩都废了她好大的力气。
“夜莺,你还听得到我说话吗?我需要你帮我,帮我屏蔽掉五感。”
她的声音虚弱,微不可查,但夜莺还是敏锐的听清并且清楚的回答她。
【您想要做什么】
夜莺能想到的,屏蔽五感的作用也许就是为了短暂的失去痛觉,以便于乌莉能挣脱开束缚。
“我怕疼,但我已经没力气再喊痛了。”
或许现在谁来给乌莉一闷棍,她都叫不出声,痛感从神经一直蔓延至全身,就像是电流钻进骨头,麻木的摧残着乌莉紧绷的神志。
【好,我答应您】
紧接着,乌莉瞬息之间失去了视觉,听觉……她仿佛坠入了一片冰冷的深海,和浮萍一样被任由摆弄。
乌莉闭上眼,掌心握住锋利的线,她稍稍分出一点魔力,从掌心中蔓延而出的火焰立即点燃了这片空间,细丝牵着她的心口,微微一动就痛的窒息,但现在乌莉感觉不到任何,所以出手也没个轻重,心脏被拉扯撕裂都没有一丝察觉。
她的动作利落迅速,身体从半空中掉落,好似一团火苗往下坠。
从心口处一直延伸到肩胛的伤口形状可怖,乌莉虽然感觉不到痛,但她依旧小口小口的喘息着,如同一条搁浅濒死的鱼。
“夜莺,你说我是不是就要死了。”
【检测到您的证明体征正在减弱】
夜莺看着面板上的体征数据,第一次意识到,它这位攻略者,好像真的无限接近死亡了。
“你说,我死了以后还能回去吗?虽然那个地方也没有什么可怀念的,但我真的好想回家。”
犯了错的罪人会被流放,而她也被放逐,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神明,如果它存在,请宽恕她的过错,即使乌莉并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
【抱歉,您如果无法完成任务,将会完全死亡】
乌莉露出一个惨白的笑,神情有些落寞,但却出奇的平静,她低低的笑着。
说到,“可惜,我还死不了。”
她的手慢慢抚摸向心口,指尖碰了碰血肉模糊的伤口,咬着牙无奈的嘶了声。
“幸好你帮我屏蔽了痛觉,不然我就真的要疼死过去了,谢谢你啊,小夜莺,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和你说谢谢吧?”
她嘴上说着道谢的话,身上的伤是入目的惊骇,眼底还带着细碎的笑意,一副死到临头还乐观到不行的模样。
“啊,好像还能再撑会儿,小夜莺,等我下次醒过来的时候,记得再帮我屏蔽痛觉,好人做到底,这次就多谢你咯,还算有义气。”
乌莉轻轻的吐出一口气,两指点在心口,指腹上刚好沾上点点血迹,她缓慢的移到眉心,在白皙的额头滑动一下。
赤红的血痕显得格外醒目,衬得那张毫无血色的面容绮丽非常。
乌莉的口中念出一段古老的咒语,这是她从萨什博琉的书房中偷偷拿出来的,精灵文字镌刻的古籍记录了许多强大的咒语,幸好她最是惜命,学习逃跑的符咒时潜力无限,竟真的让她学会了大半。
她仰头望着头顶的丝线,冷白的寒光映照在她的眼底,白金色的符咒萦绕在她的四周,将她裹成一团,紧紧的围住。
一阵短暂的强光过后,乌莉直接原地消失了,而就在她身体消散的下一刻,皮肉组织般围裹着的“心脏”内壁被强行破开。
黑色的残影一闪而过,飘散的蛛丝织成一片网,一个高大的身躯出现在眼前,男人的长发快要垂地,浓的像是搅碎了一池的墨。
“已经离开了吗?”
男人惋惜的叹息声响起,随手将鬓边垂落的发丝勾起,他走到地上那滩血迹前,垂眸驻足看了许久。
“莉莉尔,我会找到你的。”
他眼中的红光闪烁,直起腰的刹那,周围的一切都化作粉尘散尽。
体内的最后一点魔力也耗尽,乌莉从虚空中扑了出来,身子磕在冷硬的床边,然后彻底昏死过去。
她的衣衫被染红,斑驳的血色在月光下艳丽无比,沿着透明的玻璃屋顶,像是攀援而上的红色蔷薇。
从肩上伤口中浸出来的血染湿了床铺,乌莉的脸颊压在手臂上,黑发铺了一床,这里安静的只剩下她清浅的呼吸声。
咔哒一声,铁门上的锁掉落在地上,有人推开了门,微凉的夜风从缝隙中卷进,吹起了乌莉散落一床的发丝。
萨什博琉低垂着眼,金色的长发用一根靛蓝色的发带束好,他穿的十分正式,华丽的繁琐礼服没有一丝褶皱,但因为他半蹲下来的动作,牵起了皱痕。
“好可怜的莉莉尔,浑身都是血,几乎快没有呼吸了,我的莉莉尔,我可怜又惹人疼爱的莉莉尔。”
黏在嘴边的发丝被他拨掉,乌莉的脸色苍白,灰白的肌肤下隐隐透露出一股死寂,她的生命正在流逝。
萨什博琉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女孩儿,没有任何动作,看着眼前的生命就快要彻底消失。
但预想中的死亡并没有到来,乌莉先是痛苦的拧紧眉毛,口中胡乱的呓语着什么,让人听得不太真切。
短暂的痛苦过后,乌莉的脸色逐渐回暖,短短的几瞬之间,她便从濒死边缘恢复生机。
“夜莺……你可别忘……忘了我们的约……定……”
乌莉嘟囔一句,翻了个身背对半跪在床边的萨什博琉,又安稳的睡了过去,现实火烧眉毛的大事儿已经被抛之脑后,那也都是梦醒后该操心的了。
萨什博琉忽的轻笑出声,颤抖的手盖住脸,笑声不断从指缝中溢出,他边笑边说到,“果然死不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这个发现已经很让人意外了啊,莉莉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