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所欲为的莉莉尔》荔火天光

2、第 2 章

　　乌莉两脚朝天倒栽进泥坑中，泥水没过脖颈，咕噜噜的冒出一串水泡。

　　她双手撑进泥坑中，艰难的从水里抬起脑袋，大口的呼吸着，褐色的泥水糊了她一脸，有些顺着脸颊流向嘴角，乌莉紧紧闭上嘴巴。

　　“哈哈哈，小傻子掉泥坑啦，我才不要跟又脏又臭的小傻子玩！”

　　孩童的嬉笑声传来，一群穿着麻布衫的小孩儿围在泥坑前，他们的衣服有些奇特，裤腿扎进长靴中，方领的短衫洗的发皱。

　　不像是常见的风格，倒有点古典西式的风格揉在其中。

　　乌莉双手酸软，又支撑不住一头栽进坑中，她惊恐的微张嘴巴，刚好吞了一大口泥水。

　　“哇——”

　　乌莉哇的一声叫了起来，她嫌弃的吐出嘴里残余的水渍，眼睛眯开一条缝，直直的看向围着的那群小孩儿。

　　“帮帮我，我爬不起来了。”

　　他们没有说话，都神色怪异的盯着乌莉瞧，“小傻子刚刚是在求我们？”

　　一个男孩吞吞吐吐回答道：“应该……是吧？”

　　而最边上的男孩儿穿的衣服最差，裤脚都快要洗烂，线头摇摇欲坠的垂下来，他有一头棕色的卷发，眼睛也是淡淡的棕色，只是他的目光有些闪躲，紧张的攥紧身侧的裤摆。

　　乌莉这才看清面前的人，脑子里多出些不属于她的画面，全是她被欺负的各种场景，乌莉身上莫名来了劲儿，从泥坑里爬了起来。

　　“啊！小傻子要打人了！快跑！”

　　一群人一哄而散，棕色卷发的男孩儿跑之前回头看了眼乌莉，嘴唇微抿，目光停留一瞬还是跑掉了。

　　乌莉蹲在泥坑旁，看着水中倒映的影子，她眨眨眼，水中的小孩儿便跟着眨眼，乌莉抬手用力掐了把自己的脸，水中的人顿时吃痛的皱紧小脸。

　　“这是……我？”

　　准确的来说，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儿，身形瘦削，但脸上的婴儿肥不减。

　　倒映在水中的小女孩儿一头微卷的黑色长发，刘海盖过眼睛，也依旧无法遮挡那双圆溜溜的眼睛。

　　“莉莉尔！你怎么又弄的脏兮兮的，你这个不爱干净的臭小孩儿！还不快回去换身衣服。”

　　邻居大婶儿拿着一个锅铲，单手叉腰扯着嗓子大喊到，乌莉吓了一跳，防备的回头看向那位大嗓门婶子。

　　奇怪的衣着，圆滚滚的身子，女人的头发有些红，用破烂的布巾包住，她的长相略偏西方，虽然胖的出奇，但高挺的鼻梁，和硕大的鼻头都显示出她的特征。

　　“莉莉尔，你是没听见我说话吗？”

　　胖婶子的眉毛立即倒竖，脸上的横肉挤成一团，说话间像是要将手里的锅铲抡飞。

　　乌莉僵硬的笑了两声，小脸算不上白净的女孩儿忽然对着她笑起来，胖婶子晦气的睨了她一眼，嘴里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现在的信息量有点大，让我缓一缓……”

　　乌莉抬眼打量起四周，田野的乡间小道空无一人，硕大的风车随风吱呀的转动着，红瓦白墙，带着浓厚的西式风格。

　　这里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乌莉咽了口唾沫，喉头是苦涩的泥味儿，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她穿越了？

　　她记得那道声音说过，10001号攻略者，还有之前多次出现的幻觉。

　　各种讯息杂糅在一起，乌莉终于捋清了思路。

　　她穿过一扇古怪的玻璃门，然后被选中成为了10001号攻略者，现在的她变成了一个小孩儿，题材背景还是西式的。

　　乌莉摸了把脸，苦涩的干笑两声，“我一定是在做梦，睡一觉就好了，一定是在做梦。”

　　话说完，她就地直挺的往后一躺，紧闭上眼开始催眠自己。

　　“莉莉尔，你怎么睡在这里，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啦，今天有你最喜欢的牛奶，快跟爷爷回去填饱肚子。”

　　乌莉嘴里不停的念着，“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菲克老头瞧她这样，气的吹胡子瞪眼，抓着拐杖就往乌莉手臂上打。

　　“哎呦，别打别打，我起来还不行吗？”

　　乌莉幽怨的站了起来，对上菲克老头愠怒的视线，老头头发花白，脊背佝偻到只能撑着拐杖，他穿着一件补丁的马甲，嘴里叼着一个没放烟的烟袋。

　　“傻孩子，饿死你算了！”菲克老头冷哼一声，转头丢下乌莉走了，离开前还不忘训斥一句，“还不快跟上来！”

　　乌莉认命的跟了上去，老头脊背佝偻，但也比乌莉这具小孩儿身体高出一个头，她垂眸看了眼满是泥泞的补丁长裙子，下意识的蹭了蹭快要干涸的泥印。

　　一老一小穿过小镇，一路上引来不少人的目光，之前跑掉的那群小孩儿躲在巷子口，看见菲克老头就像是老鼠看见了猫，害怕的躲了起来。

　　乌莉的目光在那个棕色卷毛身上停留半晌，卷毛忽的脸色一红，惊慌的用手挡住脸，然后掩耳盗铃般转过身蹲在角落。

　　“菲克老头，又去逮你家的小老鼠啦，今天的莉莉尔掉进了泥坑，昨天是掉进了烟囱，让我想想，明天的莉莉尔又会掉进哪里呢？”

　　周围的看热闹的居民都笑了起来，目光落在乌莉的身上，直白的让人难以忽视。

　　一个长得不算高的男人走了过来，嘴上蓄了一圈胡子，腰间挂着一个钱袋子，用布条用力扎紧。

　　男人头上还戴着一顶华丽的礼帽，几根高挺的羽毛迎风摇动，与男人朴素的衣着形成对比，显得不伦不类。

　　“帕利！不许你这么笑话莉莉尔！”

　　菲克老头用力将拐杖往地上砸了两下，周围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瞪了眼帕利，随后视线锁定住一个看戏的男人。

　　他故意放大声音，话语里带着刻薄，“我就说沃姆先生怎么今天从城里空手而归啦，这都要怪你家的臭小子，整日欺负我们莉莉尔，所以就连神明大人都看不下去了，叫你最近的生意都坏的出奇！”

　　叫做沃姆的男人面色涨红，他结结巴巴攥紧拳头，在众人戏谑的目光下怒喊了声小沃姆，“你这个整天不务正事的小子，还不快滚回去挨打！”

　　沃姆揪着小沃姆的耳朵，气冲冲的带着人离开。

　　菲克老头见状哼了声，他的目光扫向一旁的帕利，帕利立即求饶道，“我这就走，以后再也不笑话小莉尔了。”

　　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菲克老头扫了眼一直低着脑袋的乌莉，手里的拐杖往地上又是一砸，气愤的加快脚步。

　　两人穿过热闹的小镇，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郊外的一处破烂房子前停下。

　　菲克老头也不再管她，推开门走进屋子，乌莉站在栅栏外一动不动。

　　老头的房子破烂不堪，房顶的瓦片碎成不知多少块，小屋外用一圈篱笆围住，院中的地上种着稀疏的青菜叶。

　　乌莉低叹一声，肚子咕噜噜的发出怪叫，她看了眼坐在屋里的菲克老头，桌子上放着一杯牛奶，她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唇，忽然觉得口干舌燥。

　　菲克老头摆弄着烟袋，抽出火柴点燃烟叶，他吸了口烟，又看了眼乌莉，挑着眉背过身去，白色的烟雾慢慢飘了出来。

　　乌莉这才走进屋子，端起桌上的牛奶便喝了大半，盘子里放着一块干瘪的吐司，上面撒了点半青不黄的豆苗叶。

　　肚子又发出咕咕的叫声，乌莉迟疑片刻，拿起吐司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呜呜呜，真好吃。”

　　乌莉一边咀嚼，一边幸福的流眼泪，明明只是一块吐司，但却觉得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菲克老头转过身子，吐出一口浓烟，烟雾缭绕中，他无奈的低叹一声，“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今天的行情好，卖出两个木雕，得了四块铜币，还正巧遇上正在打折售卖的面包和牛奶。”

　　在菲克老头家里，面包和牛奶可是难得一见的珍馐，平日只能喝洒了几粒小米的稀汤，也难怪乌莉吃的涕泗横流，感情这干巴巴的面包，已经是这具身体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

　　菲克老头又狠狠吸了一口烟袋，苍老的面容被浓烟模糊，他上下打量了一眼乌莉，嘀咕了句，“怎么就是长不高呢，看来以后得多给你补一补。”

　　乌莉的动作一顿，她咽下嘴里的干面包，说了句，“我会长高的。”

　　菲克老头嗤笑一声，好笑的晃起脑袋，“好好好，莉莉尔会长高，长得比帕奇那个大高个儿还要高。”

　　帕奇是帕利的哥哥，兄弟两人一高一矮，帕利才一米七出头，但帕奇却足足有两米之高，是夏特小镇远近闻名的巨人。

　　乌莉不知道他口中的帕奇是谁，只是迎合着点点头。

　　“今天又被那群臭小子欺负了？”

　　菲克老头吐着烟，目光审视，乌莉吃完最后一口吐司，眨着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应该……也许是的？”

　　乌莉对莉莉尔的事一片空白，不过看那群小孩儿的态度，许是经常欺负莉莉尔的。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下次再被欺负，你就一拳打回去，实在不行就用棍子教训他们。”

　　菲克老头一拳垂在桌子上，手里的烟袋也不抽了，他瞪着乌莉，问到，“听明白了吗？”

　　“知道了”乌莉两只小手抱着杯子，小声回答他。

　　“哼！蠢孩子！”

　　老头骂完就不再说话了，屋子的角落放着一堆木头，长桌上还摆着未刻完的木雕，他坐在桌子前，一边叼着烟袋，一边继续捣鼓他的木雕。

　　乌莉吃了跟没吃似的，她摸了摸肚子，微微鼓胀，身体饱了，心里还馋着。

　　“现在能做些什么呢？”

　　原先脑海中的声音再没有出现过，乌莉对现在的情况一问三不知，只能到处去找找运气。

　　她跳下凳子，小身子猛地冲了出去，生怕菲克老头把她叫住，慌张的样子不由得让老头笑出声。

　　“这小娃怎么越来越傻了……”

　　乌莉跑出去后便失了方向，周围的建筑在她眼里都长得一样，出来的急，就连脏掉的衣服也没换成。

　　夏特小镇地处偏远，离王宫足有千里之远，距离夏特小镇最近的城市叫做德昂里，不过也要走上个几十里才能到。

　　乌莉在小镇里转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她穿过一条小巷，在十字交叉的路口前停下。

　　“左边右边？管他的，点到谁就是谁——左边！”

　　乌莉正要抬脚往左边走，一道沉闷的叫声从右边的巷子里传出，随即是嬉闹的笑声，夹杂着踹人的低响。

　　“西洛弗，你这个胆小鬼，连莉莉尔都不敢欺负，你就是个没用的小白脸，被打了也不敢吭声的废物。”

　　辱骂声钻进乌莉的耳朵里，抬起的脚在半空顿住，她咬牙往左继续走，刚走出几步就又退了回来，乌莉闷头跑进右边的小巷中，顺手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截木棍。

　　菲克老头说了，实在不行就用棍子，对付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孩，就得用武力来镇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