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场雪》不见山故人依旧

9、第 9 章

　　从教学活动区走回宿舍需要半个小时，要绕过食堂和学校操场，期间还要路过人工湖泊。

　　里面值得欣赏的应该只有人工湖泊，不过现在是冬天，原本的绿植全褪了色，柳枝也是干枯的垂挂着，就连饲养着的天鹅也被转移到了温室，好像没有什么可以看的，湖面说不定还结了冰。

　　想想就觉得冷，程若树被风吹个满怀，瑟缩着拢了拢围巾和刚刚在礼堂敞开的外套，决定先去食堂吃顿暖和的午餐，然后再回宿舍睡觉。

　　因为方策说过，和冬天适配度最高的就是被窝和暖气。

　　去食堂的时间点算是比较晚了，没什么人，零零散散的在各个角落坐着几个。

　　非饭点的时候食堂阿姨打菜才是最大方的。

　　满满一盘的菜和阿姨热心赠送的热汤，程若树只能小心翼翼地端放着。

　　入座后就着上升的热气喝下一口热汤，姜和海带的咸鲜充斥在唇舌间，温热的汤流经胃里，空荡被填满，身体也跟着暖和起来。

　　程若树想，其实热汤也很适合冬天。

　　回到宿舍以后，两个没课的室友意料之中的还躺在床上，不过都醒着，用手机刷着短视频。

　　“下课了啊。”听见开门的动静还顺道跟他打招呼。

　　“嗯，刚吃完饭。”宿舍暖气开的很足，走了很久路的程若树已经开始发热，于是就顺手把外套脱了，换上拖鞋。

　　“啊-早知道你在食堂就让你帮忙带一下午饭了。”张超撑起身，痛苦地哀嚎。

　　刘成席保持着固有姿势，慢悠悠地补充：“睡到现在才醒，你能知道什么。”

　　张超有些恼怒：“哪儿都有你！我在和阿树讲话！”

　　“噢。”刘城席仍旧平静，“谁知道呢。”

　　“太伤心了，刘城席，你真忍心这么对我。”

　　“为什么不忍心。”

　　见他俩斗嘴，程若树早就习惯了，默不作声的换好睡衣爬上床。

　　打开微信，对着和丁豫的聊天页面发起了呆。

　　没什么消息，唯一的一条还是刚加上的时候系统自动发过来的的验证消息。

　　【Y：我通过了你的好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聊天。

　　可以聊什么呢，夸赞对方今天的辩论很精彩？现场如雷的掌声早就已经说明这一点了，自己再提及也只是干巴巴的几句。

　　这么想来也没有什么话题可以主动跟丁豫提起。

　　程若树点开丁豫的头像，放大。

　　是一片干枯的桦树林，背景是被烈日灼伤的蓝天，看起来跟他人一样平静又温和。

　　一时间丁豫那张五官分明又含着笑的脸再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还有一闪而过的宽大手掌。

　　他的手看起来真的很大啊。

　　再是朋友圈，零零散散的几条，还全是关于社团纳新和比赛的。

　　没什么收获，也不能从朋友圈更了解丁豫。

　　程若树犯了愁。

　　要不先打个招呼？但是刚刚在礼堂的时候已经交换姓名了啊。

　　“你们认识丁豫吗？”纠结着，程若树就选择了最稳妥了解到丁豫的办法，问他的室友。

　　张超还沉浸在如何反击刘城席的头脑风暴中，反应缓慢：“丁豫啊？丁豫....”

　　“是那个大三金融系的学长吗？”刘城席放下手机和程若树对望，看见他脸上还带着思考的疑惑便又补充着，“就是辩论社很厉害的那个辩手。”

　　听到这程若树才点头:“对，应该就是这个学长。”

　　“丁豫学长啊！”张超终于从他的脑海里找到了这个人。“我记得他是他们系出了名的帅哥，有好多人追呢，我们班女生还经常去看他的辩论赛，一睹‘芳容’呢。”

　　张超说着又拿着手机翻找，好一会才把手机举给程若树看，指着屏幕问：“是他吧？”

　　是丁豫的证件照，一丝不苟的白衬衫，双唇轻抿，没有笑意，但眼神却是放松的，眉目温和，和本人给他的第一印象没有什么区别。

　　就是头发没有现在长，可能照片有些年头了，上面的人看起来还是有着肉眼可见的青涩。

　　“这照片可是在上一届杀疯了。”张超收回手机怕程若树没看清顺手又私发给了他，“我也是听我社团的学姐说的，当时丁豫学长刚入学那会，人还没到学校呢，仅仅凭着这张证件照，就已经在学校论坛传疯了。”

　　越说越兴奋，张超干脆坐起来：“他当时又是学校优先录取上的，据说家世也很好，是个富n代，照片传开，人又这么帅，所以等到他军训的时候好多学长学姐跑到操场那边偷偷的看他。”

　　张超又发送几张照片给了程若树，是丁豫军训时期的各种偷拍。

　　程若树放大端详，连同第一张他都点了保存，不禁感叹：“你哪儿来的这么多照片。”

　　“他的照片论坛多的是，我随便找的。”讲完张超又回到刚刚的话题，“然后他们一看，确实帅啊，接着就有大着胆子的人去追他，男的女的都有，里面也不乏有长得好看的。”

　　程若树心想，丁豫学长真受欢迎。

　　“但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成功。”跟讲故事一样，张超还停顿起伏，“明明丁豫学长也没有对象，但他就是拒绝着所有靠近他的人。”

　　可能是没有遇上喜欢的吧，外貌出众的人，从来不乏追求者。

　　“他甚至能安排车辆送酒醉后向他告白的人回家，就是不肯给任何人机会，连拒绝都是带着笑温声细语的。”

　　可能丁豫就是这样的人吧，对谁都温柔平和，所以连拒绝都一样。

　　张超思索着，又把好几张照片发给程若树，“你看，长得帅就算了，成绩还真的那么好。”

　　全是丁豫参加比赛和领导的合照，还有公示出来的获奖红榜。

　　“好厉害。”程若树由衷感慨。

　　刘城席见张超停下来了就继续给程若树补充，还带着强烈的欣赏：“他的辩论赛我慕名跟着同学去看过，逻辑性很强，攻击性也很强，并且和很多事情的结合也无懈可击，很精彩。”

　　张超也表示赞同：“虽然我不是很懂辩论，但是我觉得丁豫学长确实很强。”

　　“可是阿树，这么久了，你居然到现在才知道丁豫学长啊。”刘城席望着端详着手机的程若树，有些疑惑。

　　张超像是找到了可以攻击刘城席的缺口，悠然道：“你傻啊。阿树本来就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学业和兼职那么忙重，之前不知道不是很合理吗。”

　　刘城席没理他，直接问程若树：“你怎么今天突然就问起丁豫学长了？”

　　“对啊对啊，怎么突然就对他感兴趣了？”

　　程若树倒是被问住，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就说：“今天偶然看了丁豫学长小半场的比赛，所以就随便问问。”

　　“这样啊。”他们两人倒也没再问什么。

　　只是张超像是又想起什么似的，一拍头说：“对了！之前说他的家世很好来着，我在论坛上看过，何止是好啊，简直可以说是显赫。”

　　刘城席说：“是啊。不过具体怎么样，也没有人查的出来，好像是被人可以隐藏起来了。”

　　“真搞不懂他们有钱人。”

　　“对啊。”

　　在张超和刘城席的三言两语，传达出来的寥寥信息里，丁豫整个人慢慢变得立体起来，即使不完整，但也有迹可循。

　　程若树打开了很久没打开的校园论坛，里面关于丁豫的帖子很多，最新的是一张偷拍的侧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模糊不清。

　　标题写着：和丁豫学长聚餐。

　　看背景灯光五颜六色还有人举着话筒唱歌，应该是聚餐结束之后续场去了KTV。

　　不知道他唱歌好不好听。

　　正发散性地想象着，突然就弹出一条消息。

　　点开一看，是公众号的推文，程若树莫名觉得有些失落，退出去又继续浏览论坛。

　　又一条消息弹出，是丁豫。

　　【Y：小猫送花jpg.】

　　程若树觉得可爱，回了一个撒花的海绵宝宝。

　　【树的n次方：撒花jpg.】

　　【Y“你被暖气吹红的脸恢复平静了吗？】

　　早就平静了。程若树在心里说。

　　【树的n次方：谢谢你的水，已经好了。】

　　【Y:那就好。】

　　【树的n次方：嗯嗯点头jpg.】

　　果然没话聊啊。程若树放下手机，摊开双手望着天花板。

　　唉。第一次生出了手足无措的感觉，还是对着一个只认识了一会的学长。

　　闭上双眼养神，希望睡眠快些蔓延。

　　嘀。

　　打开手机是丁豫发过来的h5电子邀请函。

　　【Y:欢迎你来观看。】

　　【Y:爱心jpg.】

　　程若树点开来看，是他们经济学院的一次院级辩论赛，时间刚是一个月后。

　　感觉像是群发的消息，他不知道要不要回，干脆就装作没看见，两眼一闭打算睡觉。

　　嘀。

　　【Y:给你留了前排的位置。】

　　原来不是群发。

　　【树的n次方：好！谢谢。】

　　这下程若树才彻底放下手机安心地卷好被子调整更舒适的姿势，闭上眼睛。

　　因为下午有课，张超和刘城席爬起来吃饭去了，宿舍一下子静下来，他才迷迷糊糊进入睡眠。

　　再醒来窗外已经变得灰扑扑一片，冬天的时候天也黑的快。

　　暖气熏的人发热，程若树把被子稍微踢开了一点，关掉了空调。

　　“我带来家里做的菜，快来尝尝。”方策推开门，手里还提着几个保温盒，转身落上锁，“咦，小超和席哥上课去了啊。”

　　程若树爬起身，套着毛衣，整理着衣摆，应他：“是啊，他们有课，估计会吃完晚饭才回来。”

　　方策搬出墙角的小桌子，往上面摆着一道道菜，甚至还带了汤和一次性餐具，招呼着程若树下床，“快下来吃饭，等会留点给他们俩尝个味就行。”

　　爬下床穿好外套，程若树接过方策倒好的汤，还冒着热气，刚好暖和了有些凉意的手。

　　是鸡汤。

　　“这是我妈特地做的，让我带过来给你们喝。”方策指了指小臂高的保温桶，“这么多，要全喝光哦。”

　　方策的妈妈是个很热情的女人，从大一刚开学的时候就一直招呼着他们去家里玩，还经常做好吃的让方策带过来给他们吃。

　　“都是听话的好孩子，阿姨喜欢给你们做吃的。”

　　因为刚开学的时候张超嘴甜，一口一个阿姨的叫着，把方策妈妈哄的很高兴，还扯着程若树一起陪她逛学校，贴心的帮忙提着包。

　　加上刘城席还时不时在一旁贴心解说，方策妈妈对他们的印象非常好。

　　当然，他们也都一致认为方策妈妈是个很慈眉善目好交流的妇人，所以很乐意去讨她欢心。

　　于是方策每回一次家，就会被嘱咐着带更多的东西过来。

　　有时候是他妈自己做的小点心，和买好的当季水果，有时候是炖好的汤和菜。

　　这群孩子也懂得感恩，会在方策回家的时候买好一束花还有一些保健品让他带回去。

　　双方都乐此不疲。

　　“阿姨做的菜还是这么好吃。”程若树喝下一口汤，温暖又知足，“汤也炖的很鲜。”

　　方策扬扬下巴，有些小骄傲，“这回是我做的，手艺跟我妈比没差吧。”双眼发光期待着表扬。

　　看他邀功又迫不及待的表情，程若树毫不吝啬地赞扬：“没差。好吃！”顺道还竖起来大拇指。

　　方策很知足，大言不惭，感觉下巴都要仰到天上一样：“下次去我家，给你们做满汉全席。”

　　给点阳光就灿烂。

　　程若树憋着笑，大口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点头：“嗯嗯！”

　　张超和刘城席是下完晚修才回来的。

　　保温桶的保温效果很好，等他们喝到的时候还带着温度。

　　在知道这些都是方策做的以后，二人连连称赞，并且把汤全部喝光。

　　“幸苦我们的芳芳啦。”

　　“你才芳芳。”

　　芳芳是他们给方策取的诨名。

　　“碗等会你们两个晚归的人洗哦。”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