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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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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至没能坚持到坚持说完最后一句话,只来得及在烛端说出那句‘我们等你’后心咯噔地跳了一下。
之后他就陷入了无尽的回忆中。
他看见自己稚嫩的身影奔向了两个大人。
他以为那是自己的父母,举起手想要让‘莫至’停下来,别去找骂,却看着那两个大人张开双手接住了‘莫至’,揉了揉他的肉脸:“哎呀,这是哪家乖宝宝呀?”
‘莫至’咧起嘴笑了笑:“烛端家的。”
那两位大人互相对视一眼,都笑了笑,摸摸‘莫至’的头:“对呀,我们烛端家的。”
“给我们家烛端做童养媳好不好呀?”
‘莫至’单纯的一点头:“好。”
就这么卖出去了?
莫至在草地上看的牙疼。
他小时候为什么能那么好骗。
可是,他也想去揉一揉。
画面一切,就到了他的父母的场景。
他对这些已经习以为常。
看着自己父母指责跟哥哥打架后却揪了哥哥的一块肉的自己,他有些不太开心。
莫至走过去微微蹲了蹲身,揪住母亲的头发:“老巫婆!”
母亲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自己一阵头疼:“我被你气的头疼!”
莫至:“......”
哥哥幸灾乐祸的一笑,等父母教训完‘莫至’后就咯咯笑着离开了客厅。
‘莫至’留在客厅里,拿起桌上被洗的一干二净的颜料盒,委屈的嘟嘟嘴,嘟囔:“可是...我只有这一盘颜料了啊......”
小时候他的零花钱远远不足买他画画的用具,只能够一个月一个月的存下来,然后抽出学校生活费后剩下来的钱去买。
现在一下子洗掉,他便也没了在后花园画画的消遣了。
画画其实也从来不是他的喜好。
他只是为了让自己不去想,不去看,不去听。
他只是为了自己不去悲伤。
他只是为了消遣。
悲哀。
到头来,他一个爱好都没有。
这就导致了‘莫至’第二天被烛端找上,一块去参加烛端朋友组建起来的‘山区探险’时都是蔫蔫的。
刚开始他还闷闷不乐,但一看到烛端那些不讨厌自己,也很喜欢自己这个嫩嫩的朋友和家长后眼睛一亮,笑着一块走上了山。
烛端在山顶的时候仔细倾听了他的事,之后看着不断翻腾的白云。
“你很喜欢画画吗?”
在外他肯定要装作很喜欢画画的。
“很喜欢。”
烛端却摇头:“不,你不喜欢。”
“你喜欢玩儿。”
“我可以陪你玩。”
“所以你是喜欢我。”
烛端认认真真的握住了‘莫至’的手:“你喜欢我,我会负责的。”
“我以后,什么都给你买!我会很努力赚钱,就像我妈一样!”
随着这句话的过去,他也从这时候的幼稚时期,到了初中的时候。
烛端的身材高挑纤瘦,却能够背起莫至。
那时候,烛端初三,莫至初二。
情寇初开的年纪,烛端却藏的很好。
但当莫至跟他表白的时候,又是一副什么都不会的样子,脸红的要爆炸。
他非常认真的把莫至背上游玩的目的地,后面那些一齐来游玩的同学被甩的老远。
他说:“我答应以后要养你的。”
“我很爱你,也很喜欢你。”
“所以我也想养你。”
“你不用去思考以后该做什么,你喜欢什么就去做。”
“就当是试试。”
“我给你兜着。”
“就像......你给我兜着我的罪恶一样。”
莫至看着这时候还稚嫩的很的烛端,突然觉得很久违。
很久没有看到那么纯情的烛端了。
脸还有一点肥的意思。
想掐一把。
比他长大以后那副见谁都要炫耀一下的样子好多了。
期间很多痛苦的记忆,都被他抛在了脑后。
比如他的哥哥在小学时将他打的奄奄一息,老师把家长叫来后却说是莫至不懂事,把他哥哥给惹急了。
再比如他因为哥哥想要害他,记忆消失,不省人事的时候将他抛弃在医院,割断所有关系。
又比如他小时候第一次抽血给体弱的哥哥用时,母亲紧张的跟护士说尽量抽多点,就算有些危及生命也没有事。
护士都要比他的母亲关心他:“他只是个孩子!!”
这句话他也在烛端嘴里说过。
在听到他父母问以后还能不能抽血时,跑进来揍了父母好几拳的烛端嘴里。
“他也是个人!”
他是人。
他会有爱好。
他会有感情。
他应该活着。
他轻轻伸出手想去触碰一下正在被抽血的自己,但他虚无的手只能穿过孩童白皙的皮肤,虚虚的环住孩子瘦弱的肩膀。
再一次穿过记忆时,已经是十八岁的他。
他依然是过一年忘一年,谁也记不住,有些对他展露出来好意的人也被他给忘掉了,他也总是没有办法去记住那些人。
他无可奈何的缩在宿舍门后,看着空旷的宿舍里只有窗台的那盆花在随风晃动。
班里同学都因为他每次的冷漠,讨厌他。
但他没有办法。
记住了,就会忘去,忘去了,就会伤心。
这也许只是他的自我保护而已。
原本他是在放学时,被一些同学欺负,但这回没有。
一个穿着短袖校服的男孩出现。
男孩身边有一个更为高大的人环着他肩膀。
男孩走过来,将地上的莫至扶起来后一脚踹开了想要勒索莫至的那几个人。
跟着男孩一块过来的也是个学生,但打架技巧非常厉害。
男孩扶着他,问:“同学,你还好吧?”
莫至握着男孩的手臂,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孩尽力在自己冷淡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庄望。”
这就像是一个引子,引起了他所有美好回忆。
他再次回到了很久以前。
在哥哥抢了他很喜欢的玩偶后,父母走过来把玩偶还回来,很僵硬的抚摸着他的脸:“至至,下一次哥哥要是再抢你玩具,就来找妈妈!”
在哥哥在学校打他的时候,很多同学都去找了老师,也有一些同学跑进来护着他,去指责哥哥。
父母到了学校后也站在莫至这边去教训哥哥:“他是你的弟弟,你不能欺负他!在学校你还是个学长呢,怎么能欺负学弟呢?”
烛端没有出现。
还有那场车祸,父母黑着脸将他抢救回来后抱着他:“至至不怕。”
可是他原本就不怕啊。
又是他的出生。
“哥哥要有弟弟咯!开不开心呀!”
原话里,他明明是个血包的。
是他的记忆错了吗?
还是说,原本的记忆,所有人都很喜欢他的。
可是他很空虚。
他的烛端呢?
那个说要养他的烛端呢?
十八岁生日,父母给他开了个生日宴。
他看着那个大蛋糕,发泄似的摔毁了。
父母也不生气,看着地上那个大蛋糕,担心是他不喜欢或者哪里不开心了。
他只是讨厌这些虚伪而已。
这些记忆就这样停顿了一些,随后在莫至跑出屋子后见到了烛端。
烛端站在门口,身上难得的穿了一件黑色西装,手里拿着一大捧栀子花,白色花瓣在风中凌乱坠落。
他走上前。
烛端拿着栀子花走进,在他走到自己身前后递出了栀子花。
他说:“十八岁生日快乐。”
这是他不存在的十八岁生日。
原本记忆中,烛端没能回来,没能出现。
他看着烛端,伸出手去接那捧栀子花,却直接穿过了栀子花。
这打破了他的梦。
“醒来吧,我等你。”
烛端对他咧起笑。
眼前场景一瞬间变成了许许多多的照片,从他的眼前一张张滑过,快乐的,悲伤的,交杂无错。
乐悲交喜。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恍然醒悟。
“三年了吗?”
他嘟囔了一句,转身往全是人的金光大门走去。
那儿有很多人。
凌灿厌、林临阳、林凛海、江烊郁,唐喻摇、橙文予、木甜添,还有许许多多他接触过的人。
最重要的,是站在门前那个捧着栀子花花束的人。
他奔向梦的出口。
他奔向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