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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京城篇-阿凌,再见了! ...

  •   桑酒当日从靖安侯府逃出,很多人都瞧见了,天上踏空飞行的那一狐一猫。

      靖安侯府放出消息,说当成成亲的并不是衡阳郡主,而是狐妖假扮,婚事作废。狐妖之事,圣上已经下旨捉拿,民众不得议论。

      和顺郡王和苏清鸿都去靖安侯府找过桑酒,元凌只说桑酒已经离开,并无性命之忧,两人就默契的没有再问,只盼着桑酒平安。

      京城新鲜事多,桑酒的事几日就被大家忘记了。

      两位皇子的争斗愈演愈烈,三皇子依然占上风。

      元凌整日将自己关在府里,倒是没把自己关起来。只是精神萎靡,双目无神,元飒看着心疼。

      这日,三皇子找到元飒,让他劝元凌明晚来到三皇子府。三皇子亲自摆宴款待他,只他们二人好好聊聊。三皇子也将话讲到明处,皇上已经有立太子的想法,若是元凌肯帮忙说两句,太子之位就稳了。

      元飒有些为难,一边是表弟,一边是亲弟弟。思虑半日,元飒还是决定去找元凌,总憋在家里也不一定是好事。或许可以让三皇子开导开导他,况且,三皇子的未来决定了侯府的未来,就让元凌走一遭吧。

      次日傍晚,元凌来到三皇子府。他不忍拒绝哥哥的请求,自己已经没多少日子可活,就如他们的愿吧。

      三皇子府与往日不同,院子里只点了很少的灯。三皇子坐在那阴暗处,待元凌走进,他才笑容满面站起来。

      三皇子抬脚走过来,双手背在身后,两人只半步之遥,“阿凌,你可知我今日为什么叫你过来?”

      元凌摇摇头。

      三皇子语气阴森,“我找你来,是为了…”

      三皇子背着的手突然从身后抽出,寒光一闪,三皇子握着匕首刺向元凌。

      因多年的征战,元凌对危险有超乎常人的敏锐,他抬手握住刀锋,鲜血顺着手掌流下。

      元凌急速后退,将身子靠在墙壁上,“为什么?”

      元凌不懂,他们是表兄弟。就算三皇子不喜欢自己,也不至于要他性命,况且若父亲和哥哥知道,三皇子他,就不怕得罪侯府吗?

      三皇子扔掉手中匕首,嫌恶地拿出手帕擦掉手上沾染的血迹。

      此时,皇子府的灯亮了起来,元凌这才看清院子里站满了侍卫,正手持长刀对着自己。

      “为什么?哈哈哈!阿凌!我不应该叫你阿凌,而是应该叫你一声…皇弟。”三皇子好像想到什么可笑的事。

      “你胡说什么?”元凌眉头深深皱起。

      “哈哈哈!”三皇子放声大笑,半晌才停下来,接着说道:“对不起,我不该笑,你应该也被蒙在鼓里,不如我来告诉你吧。当年父皇在大燕为质,爱上了那个大燕第一美人朝华公主。后来父亲回国后,他们竟然还没断了孽缘。你身在侯府,应该听过侯府之前有个月姨娘吧,整日待在院子里,不见任何人,后来突然就过世了。她就是朝华,那个贱人不顾公主身份,藏身在侯府与父皇私会,还生下了,你!”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哈哈哈!”

      三皇子想起几日前见到母妃时,母妃说的话。

      “皇儿,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想尽办法保住容貌,因为这才是我们母子立足的根基啊!你父皇当年之所以会纳我入宫,都是因为我长得有几分像朝华公主,他爱屋及乌才会疼爱你。你当他为什么那么疼爱元凌,那是他和朝华的儿子。如果不是朝华回了大燕,出家为尼;如果不是元凌命里该绝,活不了多久。这宫里又怎么会有咱们母子的立足之地。”

      三皇子看着眼前似乎对一切不相信的元凌,眼中浮现痛苦。

      从小父皇就疼爱他,父皇总说自己像他,甚至说过以后要把江山交给他。他一直努力,为了不让父皇失望,他跌倒不会哭,不论熬到多晚,都要完成夫子的课,他必须是夫子口中最有才学最厉害的皇子。他做到了,可如今,原来所有这一切都是假的吗?父皇最爱的儿子是元凌,因为元凌活不了多久,才要把皇位交给自己。或许父皇属意自己,也是因为明面上两人的表亲关系。

      三皇子脸上的表情从恼怒到愤恨,“给我杀了他。”

      元凌还楞在原地,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消息,三皇子的神情不似作伪。从小到大,他一直觉得对侯府没有家的感觉。父亲和母亲对自己很好,但总透着疏离,他犯了错也不会像大哥一样受到惩罚,他们总是对自己很恭敬,原来竟是这样吗。

      刀剑像元凌砍过来,他好像没看到僵在那里。

      就在刀锋即将砍到元凌额头时,一股力量将元凌身边的刀都打了回去。

      “阿凌!”

      桑酒身着劲装站在元凌身前。

      三皇子笑道:“哈哈哈!好啊!你们不是成亲了吗,今日就让你们做一对同命鸳鸯。”

      “就凭你?”桑酒挑眉。

      “凭我!”国师玉玄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身边还跟着几个道士打扮的人。

      听到这声音,元凌抬起头,“师傅?!”

      玉玄子说道:“好徒儿,等为师收了这妖孽,再为你解除契约。”

      元凌疑惑,师傅明明说过,那秘法只可施展一次,而且师傅为什么会和三皇子站在一起。

      桑酒不屑,当初是她一时大意着了道,如今以她的修为,就凭这老道。

      蓦地,桑酒感觉心口一痛,疼的她额上直冒冷汗,弯下腰来。

      “孽障,当日让你侥幸逃脱,今日就没那么幸运了。你已经中了我的玄天灵符散,看你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

      桑酒这才留意空气中有一股腥甜,看来是冲着她来的。

      桑酒哼一声,一介凡人,也想留下她的命,那就看看他们谁胜谁负。

      她忍着疼痛朝着玉玄子等人就攻了过去。

      刚打了几个回合,眼角余光就瞧见侍卫又开始攻击元凌,而元凌仿佛失了魂魄一样,不知抵挡。

      桑酒无法,只得赶紧退回来,正焦头烂额时,狐青赶到。“王,这里有我。”

      桑酒一招击退身侧士兵,急声道:“阿凌!你在干什么?我先带你离开。”

      桑酒抓起元凌的手,元凌却用力抽了回来。

      元凌眼中透着哀伤和绝望,“阿桑,你走吧。”

      “你!”

      桑酒不想看到元凌这幅样子,虽然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自己吧。因为自己夺了他的寿命,才让当年意气风发的元凌哥哥变成如今这幅样子。

      桑酒温柔的看着元凌,眼里满是眷恋。

      顷刻,她似下了某个决定,抬起双手在身前结印,那手势十分漂亮,空中浮起一片白光将两人笼罩。

      白光柔和,元凌却觉得身体好像受了束缚,无法动弹。

      桑酒从脖子上取出跟随她半生的半块玉佩,玉佩在白光下越发柔和,它好像找到伙伴一样开心。此时,另一块玉佩从元凌身上飞出来。咔一声,两块玉佩合二为一,那是个完整的狐狸图案。

      元凌看着那玉佩,一股不祥的预感升起,可声音好似也被束缚住了,他张开口,拼命的想发出声音却不能。

      桑酒嘴里念出咒语,元凌听不懂,那是一段很长的咒语,只最后他听到一个‘解’字。

      随着解字出现,玉佩消散,从中跑出一只狐狸,那狐狸向元凌奔跑过去,融入元凌胸口。

      元凌只觉身体有了力气,好似源源不断的生命力,这是很多年没有过的感受了。

      他彻底慌了,只能用口型发出,阿桑,我不要,阿桑,你快收回去。

      桑酒的身体在白光下越来越透明,她温柔看着元凌说道:“阿凌!能和你相爱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事,你要好好活下去。阿凌,如果有来生,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好不好。”

      白光逐渐散去,三皇子大喊放箭,一阵羽箭飞来,尽数射到桑酒身上。

      这一幕唤起了元凌脑中最深处的记忆,当年他骤然得知契约的事,冲动之下跑出去,被敌军包围,是师傅骑马来救他。她将他放在副将马背上,而师傅却被敌军的箭穿透后背,当时,师傅说的是,对不起!他一直刻意遗忘这段记忆,如今如潮水般涌起。

      箭矢掉落地上,桑酒的身体化作点点荧光在空中飘散。

      元凌终于能动了,桑酒的眼泪落在自己脸上。他双手乱抓拼命想要留下那些光点,却最终消散在空中,一切归于平静,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

      “阿桑,不要,阿桑,不要啊。”

      元凌像个孩子一样蹲下来,他抱着头痛哭,充满了无助。

      师傅离开了他,如今阿桑也离开他了。

      三皇子看着元凌,眼中如淬毒一般。若是他没猜错,刚刚那妖精应该是用了某种秘法,把寿命还给了元凌,那岂不是?

      哼!就是寿命无碍又如何,今日就是元凌的忌日,父皇就是再宠爱他,还能让一个死人继承皇位不成。

      “给我杀了他。”

      侍卫听到命令,齐齐向元凌攻过去。

      元凌抬起头,看着三皇子扭曲的面容,富贵皇权对于他们那么重要吗?桑酒的话还萦绕在耳边,阿凌,你要好好活下去。

      元凌从袖中拿出一只小巧的响箭,看着并无什么特别,他将响箭射向天空。

      嗖!砰!响箭在空中炸开,天空出现一个盾牌的图案。

      就在众人还未回神时,三皇子府不知何时出现很多黑衣甲卫。王府的侍卫根本无力反抗,瞬间就被闯入的黑衣人尽数拿下,三皇子也被一黑衣甲卫按住。

      三皇子的脸色从青到红,最后眼睛充血,布满红血丝。他狠狠地看着元凌,开始狂笑不止。

      周围人都看着他,元凌拧眉不语。

      半晌,三皇子似乎笑够了,他站直身子,看着元凌说道:“他果然最疼爱的是你。黑甲卫,隶属每位帝王的黑甲卫,他竟给了你。我输了,不过,不是输给你,是输给他。”

      元凌曾听靖安侯提过,那是一只神秘的队伍,只听命于在位的皇帝,由历代皇帝口口相传。黑甲卫的每个人都是宗师级别的高手,共百人,若场地受限,战力可比五万大军。

      这是当年皇上给他的,特意嘱咐他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就是父亲也不行。只说若是遇到危及生命的时候,可用来保命。

      元凌垂眸,原来自己竟真的是皇上的儿子。

      他想去找魏帝问清楚,可当他赶到宫里时,就被冯喜急匆匆的带往养心殿。

      元凌来到养心殿,冯喜将门关上,留他一人在内。

      魏帝正躺在龙床上,脸色灰败。元凌瞳孔微睁,手足无措,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皇上,他印象里皇上总是那么威严,他好像永远有着使用完的精力,永远不会倒下,怎么会这样。

      魏帝掀开眼皮,看见元凌站在门口不动,他勉力抬手招他过来。

      元凌急忙大步过去,跪在龙床前,“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玉玄子给朕的丹药里藏了毒,朕终于坚持到你来了。”魏帝说完,就大口喘着气。

      玉玄子,师傅怎么会?

      魏帝看着元凌不可置信的摸样,心里叹口气。他又何尝不是呢,他信任玉玄子,信任老三,没想到他们联合起来想要自己的命。

      “咳咳!咳咳!咳咳!”元凌扶着魏帝半坐起来,魏帝剧烈咳嗽,手帕上沾着血丝。

      “陛下,太医看过了吗?”元凌急切问道。

      “阿凌!该叫父皇。”魏帝看着自己最爱的儿子,玉玄子的事他几日前就知道了,只是这毒无解,不过是苟延残喘。今日他安排黑甲卫在三皇子府盯着,若有危急情况就带元凌走,把他的身世告诉他,带他去见见他母亲,让他在最后的日子里活得开心些。至于皇位,老三狠毒,老大若是上位,恐比老三还要阴狠。皇位他本想让那些老臣选个宗室子过继,辅佐幼帝登基。但如今,他有更好的选择。他的阿凌,文武兼备,待人宽厚,大魏交给他,可以放心了。

      “父皇。”元凌眼泪在脸颊滚落。

      “阿凌!父皇把大魏交给你,你…你要保大魏平安昌盛,答应我。”
      “父皇,我…”
      “答应我。”
      “好,我答应您。”

      魏帝脸色晦暗,他看着元凌的脸,好像在透过他看向另一个人。那个低头嗅着花香,身边蝴蝶萦绕的美丽女子。他唇角含笑,手慢慢垂下去。

      魏德帝驾崩,被三皇子宁王和国师联手毒杀。宁王赐毒酒,国师五马分尸。大皇子安王赐封地凌州,即刻前往。

      魏德帝留下遗诏,传位于四皇子。

      满朝震惊,但却没有反对的声音,原大皇子和三皇子阵营人还没等有所反应,或被家里长辈禁锢,或被人秘密递上把柄。这时候,那些人才知道原来这大魏一直都是皇上的,他们不过是跳梁小丑,是皇上用来试炼皇子的试金石。他们一直都忘了当年魏帝的铁血手腕,忘了那些老臣其实从来都只忠于陛下。

      新帝继位大典,很多不知内情方才知晓,原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四皇子就是靖安侯府的二公子。但没人有异议,也不敢有异议,至于普通民众,随便编造一些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就够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当今皇上是谁,百姓们并不关心,他们只关心生活是否安稳,日子是否富足。

      魏帝留给元凌的是一个铁桶江山,但元凌并不开心。小时候,他只希望当个像师傅一样的将军,能够保家卫国。等到发现自己寿命不长时,也只是希望余生顺遂,多出去走走,多看些风景,能与桑酒一起度过自己的余生。他从没想过当皇帝,他不喜欢权力。桑酒已经不在了,他虽有正常寿命,但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元凌终日郁郁寡欢,但他答应了父皇,就要守好这个江山。不是愿不愿,而是必须做,他励精图治,采言纳谏。除了迎娶皇后这件事,他的所作所为都让臣子满意。

      因终日操劳和抑郁寡欢,元凌终于一病不起。好在他提前就过继了宗室子,经他亲自教养,已经可以让他放心合眼。

      在元凌继位的第十年,因病驾崩。

      他命人将桑酒身亡处的泥土装在盒子里,与自己一起放入棺中,合葬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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