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欢》念梧

2、开学

　　周墨被一阵刺耳的闹铃吵醒，他迷迷糊糊中看了一眼手机，我去，要迟到了。昨晚定的六点的闹钟，第一次响铃，想着再睡十分钟，按了一次延迟提醒。如果说延迟三次就是堕落的开端，那周墨已经在堕落的谷底了。

　　今天是开学日，他可不想第一天就迟到从此成为老师的重点关注对象。周墨脸都没洗，抓过衣服套上就一个箭步冲出了家门。

　　白沐禾被楼上KTV吵得一晚上没睡好，早上五点多就起来了，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在白皙皮肤的映衬下，黑眼圈更是明显。唉，今天可是第一天开学啊……

　　白沐禾一早出门了。早饭吃什么好呢？来到一个全新的环境，一切又都要重新适应了。虽是早上六点半，路上也有不少人了。占据了半条道的公交车，送孩子上学的电瓶车，可能这就是这条路上每日的风景吧。理发店、五金店、服装店……终于，拐角处有一家早餐店。“要一个豆沙包。”“好嘞！”白沐禾特别喜欢蒸笼打开后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的感觉，混合着面香，让人感到暖洋洋的。这家路边的早餐店是没有堂食的，白沐禾拿着接过的包子，心想边走边吃也不好，返回家里吃又绕远，索性先塞到口袋里去了。

　　磨蹭着走到了学校，白沐禾走进教室，看着整个班没有一张熟悉的脸。也对，搬家来了这里，要是真能遇上老同学那才奇怪呢。白沐禾随便坐到了一个靠窗的位子，摸到兜里的包子已经有点凉了，趁着还没上课索性拿出来小口吃了起来。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有几个同学已经围在了一起有说有笑，其中一个在那激动地告诉另一个后桌同学：“天呐，我跟这货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桌了，这什么情况啊！”他同桌马上打趣到：“什么孽缘啊，你这货才是阴魂不散呐。”白沐禾原本也是个开朗的性子，但经过家庭变故，加上面对陌生的环境，突然变得有些社恐起来。要不要打一下招呼呢？扫视了一圈四周也没和谁的视线有交集，算了算了。内心正纠结着，上课铃突然响了起来，也算将她解救了出来。

　　一位女老师走进了教室，短发，穿着干练的职业套装。她先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同学们好，我姓林，今天起担任我们班语文课程，现在是早读时间，请大家先熟悉一下课文。”说完就匆匆先出了教室。白沐禾傻眼了，课文？什么时候发的教材啊？终于，她鼓起勇气问了一下旁边的同学：“同学，不好意思啊，想问一下教材在哪领的？”隔壁的同学一边还在书包里翻找着，一边回答道：“咦？昨天不是开了个新生班会吗，就那时候拿的。”“啊……多谢多谢。”白沐禾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新生班会的事儿，而且还已经是过去式了。等下下课再找老师好了。她先拿出一本自己带的书在那翻看了起来。

　　“有些时候，要得到幸福的压力简直是沉重的，仿佛幸福是每个人都应该也可以获得的，任何中途的妥协都是你的错（注1）……”白沐禾小声地读着书中的这个句子，陷入了沉思。

　　周墨刚骑车冲进校门口，就听到了上课铃已响起。他也顾不上门口保安的喝令，把车一扔便冲向教室。他气喘吁吁地在白沐禾身边停下说道：“同学，麻烦让一让。”白沐禾猛然回神，疑惑地看着他。周墨见她没起身，又加了一句：“这是我的座位。”白沐禾这才反应过来，昨天已经开过新生班会了，应该也排好了座位，今天自己占了别人座了。她急忙收拾起东西让了出来。看看身边也没什么位子了，只好走到最后一排坐了下来。前排的男生坐下比她高了一个头。唉，开局不利啊。

　　上课后，语文老师巡到教室后排终于注意到了角落里的白沐禾。

　　她柔声问道：“你怎么坐在这里呢？”

　　“老师，我今天刚来，但好像昨天座位已经排好了。”

　　“我找你班主任说说，你得提出来呀，这肯定要给你调整的。”

　　白沐禾心底突然泛起一股酸意，在家里也好，搬家后也好，总感觉自己逐渐变成了一个透明人，而现在，她被看见了。

　　注1：出自柳原汉雅《渺小一生》 尤传莉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