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归》似屿

10、见家长

　　“哎，她家不有个儿子吗，要你两家定个娃娃亲？”
　　被点到的人下意识拍了她的肩膀，“什么娃娃亲不娃娃亲的，这不得看小孩自己的意愿吗？再说了这么好的姑娘给我儿我都嫌可惜了。”
　　宋朝笑了笑，“不至于不至于，还没这方面的打算呢。”
　　上了初中的宋琳身高快一米七了，她拉着宋琳的手跟上宋母的脚步去了拐角。
　　温言也听到了娃娃亲的言论，但并没有在意。
　　她不相信宋朝能对其他人感兴趣。
　　宋琳对上温言有些淡漠的眼眸后，又转头看向自家姐姐，却发现宋朝的目光一直定格在温言身上。
　　宋母把手机拿出来，刚好宋父打了视频电话过来。
　　“跟你说一个好消息！”宋父还在开车，情绪并没有太大。
　　“什么好消息？”
　　“有一个国企，明天让我去面试。”
　　“今天这是都怎么回事啊，这么多好消息。”宋母简直笑的合不拢嘴，“今□□朝回来，还带了她朋友。”
　　“我家顶梁柱回来了？让我看看。”
　　宋朝歪头冲宋父挥了挥手，“嗨老爸，明天我去找你啊。”
　　“来呗，随时欢迎。”
　　久违的宋父脸上也带上了笑，“朝朝真是长成大姑娘了，你妈不是说你还带了朋友吗？”
　　宋朝再次把人拉过来，“在这。”
　　温言游刃有余的笑着冲镜头里打招呼，“宋叔叔，我叫温言。”
　　宋父看了一眼屏幕，瞬间愣了愣，“温言？”
　　屏幕里的男人皱了皱眉，又道：“你是不是在江城有个金融公司？”
　　温言淡定的点了点头，“是的。”
　　“年少有为啊，宋朝还能认识这么大的人物，真是。”宋父抬手点了个赞，“接个电话，明天等你们过来。”
　　宋朝挥了挥手。
　　“我爸都知道你了，年少有为的企业家。”宋朝拉了下她的手，反被她紧紧握住。
　　“不厉害。”温言把手中的礼盒递给宋母，“阿姨，这是给您带的礼物，来的仓促，没准备什么好的。”
　　宋母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品牌，但能看出来一定便宜不了。
　　直接推了回去，“不行不行，哪有刚来就收小孩礼物的，我老婆子用不上这个。”
　　温言执拗着把礼物塞进宋母手里，“这是给您准备的，配您最合适了，耳环而已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
　　看着这个眼熟的牌子，宋朝又看了一眼说谎不脸红的温言还在积极的把袋子推给宋母。
　　算了，到时候再补偿她多一点吧。
　　饭店内，宋母拉着温言不断的夹菜。
　　旁边的宋朝都有些忍不住笑出了声。
　　“朝朝这两年在做什么工作？都不跟家里人说的。”
　　宋朝刚把菜夹进嘴里，听到这句话顿了顿，“没什么，就是打游戏。”
　　“打游戏能挣这么多钱？”宋母显然是不信的。
　　宋朝指了指温言，“她一年签约费都几千万，我这排不上号。”
　　温言笑了笑，“别听她瞎说，没那么夸张，成绩好的话几千万确实不是问题。”
　　“这是世界冠军。”宋朝笑着在摆出一个请看的手势，“你甚至能在网上搜到她。”
　　宋母哎呦了一声，“世界冠军啊？这么厉害。”
　　宋朝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兜里翻出一两张银行卡，看清后递了一张给宋母。
　　“妈，这几天带琳琳去租个好一点的房子吧，卡里应该是有十万块，这是两年存下来的钱。”宋朝把另一张卡放回口袋里，“这张卡里是有三十万，我明天给我爸送去还债用。”
　　宋母心里一惊，看着桌子上普普通通的银行卡，却承担了自己姑娘三年的血汗钱。
　　温言看着坐在自己身边拿起杯子喝水的宋朝，因为过瘦，仰头时喉骨随着吞咽的动作便显得格外明显。
　　这么努力的人，又怎么不令人着迷呢。
　　温言垂下眸，对面的宋母也一直没说话。
　　良久，宋母才缓缓开口，“这些年辛苦你了。”
　　宋朝只是轻笑了一声，薄唇顺着她上挑的动作倒是格外好看。
　　这是温言第一次见到她真正意义上的笑。
　　很好看。
　　她生的并不是极为出众的长相，但偏偏越看越好看，骨子里的清冷使她更让人着迷。
　　宋朝撇过头刚好与温言对视上。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桌子下垂着的手主动的牵起她。
　　宋母付过钱后几个人上了温言的车。
　　“朝朝什么时候考个驾照？”
　　温言笑着看向副驾驶的宋朝。
　　“但是晕车的阴影真的很大。”宋朝揉了揉脸，拒绝她的请求。
　　“那你考不考虑去考个摩托车驾照？”
　　宋朝摇了摇头，“过几天再说吧。”
　　宋母和宋琳坐在后座，看着前面的两个小孩，目光又落在温言身上。
　　宋母做销售，说几句话基本就能了解一个人的大概。
　　温言身上有股独特的气质，给人的感觉像是一把温柔的利刃，但这刀刃却不是对向别人。
　　宋朝拿起手机，微信的消息多了不少，都是其他战队来约训练赛的。
　　微博上，自己战队的粉丝量在不断增加，知名度越来越高，宋朝也为此高兴着，这证明了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不少。
　　“朝朝，明天去你爸那的话，方便带上我们吗？”宋母手中紧握着宋琳的手。
　　宋朝抬头看向温言，那人娴熟的打过方向盘，停车。
　　“阿姨只要想，我们哪都能带您去。”
　　宋朝轻笑出声，宋母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宋父宋母已经快一年没见面了，这次有机会，宋母怎么也要争取一下这机会。
　　回到家里，宋母一路上都在夸赞温言，睡觉前还拍了拍她的手，“你以后要是嫁人，那家真是八辈子的福气啊。”
　　温言第一次遇见这么热情的人，与本家大不相同。
　　这栋楼建在城市马路边缘，整栋楼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了，楼道里也是忽明忽暗的白色灯光，进去后电梯都没有，且周围全是脏污的墙面。
　　温言是有些震惊的，她从小生活在市中心，见惯了城市光鲜亮丽的一面，很难想象城市的角落还有这种地方。
　　这老楼是个两室一厅，宋朝的房间不大，只有一张贴墙边的单人床，墙上还有上一家留下来的儿童画。
　　说实话，温言从来没觉得国内还有这种地方，虽然简陋，但人足够热情。
　　洗漱过后，宋母带着宋琳回了屋子。
　　“我要不去陪你开个酒店吧。”宋朝有些局促的看了她一眼。
　　“我们挤一挤吧。”温言坐在床上，拉过她的手。
　　屋里还没有供暖，屋里的温度甚至比外面还冷一些。
　　宋朝被拉到她面前，垂眸看着她，目光里满是期待。
　　还没有谈恋爱就共处一室睡在一张床上，说实话，宋朝是有些紧张的。
　　但这时候的温言就显得从容很多。
　　墙上挂着的是宋朝年幼时的照片，小时候的宋朝顽皮的很，总是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的回来，宋母担心的骂她时，她还是笑嘻嘻的。
　　“你们小时候…都玩什么游戏啊？”
　　温言看着墙上的照片，拉了拉宋朝的手。
　　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宋朝便回来揉了揉她的脸，“我没什么朋友。”
　　“那你是自己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
　　“嗯。”宋朝坐在她身边，随便指了一张照片，“这是我很小的时候从老家的床上掉下去，撞到了头。”
　　温言看着照片里白色的小团子眼眶哭的通红，额头上是块极其严重的擦伤，甚至能清楚的看到鼓包。
　　“这个，是我第一次骑自行车，那个时候公园的旁边有个小沙滩，大风会把沙土吹过去，我学东西很快，很有成就感，所以骑的飞快，不出意外就滑倒了，膝盖和手肘就是那个时候擦伤的。”
　　照片里是七岁的宋朝满身伤痕的努力扶着自行车。
　　温言心疼的环住她的腰，顺手拍了拍她的头，“你身上的伤倒是不少。”
　　“算命先生说，我这辈子挺坎坷的。”
　　“那你觉得他说的准吗？”
　　“不知道，如果这点小伤就算坎坷的话，那我觉得他算的不准。”
　　“那你觉得怎么样才算坎坷呢？”
　　“我觉得…大概是没了事业，没了爱情，没了友谊，这算坎坷。”
　　“这叫低谷吧。”
　　温言紧紧握了握她的手，轻笑出声。
　　宋朝也勾了勾唇，“我觉得，这件事不应该这么快评判出来，我才十八岁，未来还有很久。”
　　“你说得对。”
　　“我跟你讲了那么多，你是不是也得给我讲讲？”
　　“你想听什么？”
　　“你想讲什么我就听什么。”
　　温言垂了垂眸，手里不停的揉捏着她的指关节，宋朝也不脑，就这么耐心的等着下文。
　　“我出生在一个商业世家，你知道的。”
　　“嗯。”
　　温言是家里的长子，但对于这种家庭来说，各种七大姑八大姨肯定是少不了的，每个分支都在盯着温言家的股份，幼年时就过分紧张的环境，让温言从小就紧绷着神经，她不敢有一刻的松弛，各种礼仪、乐器、商业课几乎二十四小时除了必须的八小时睡眠以外每时每刻都是排满的状态。
　　“妈妈，为什么我要学这么多课程啊？”
　　换来的只有温母蹙着眉的教育，“你是家庭的长子，自然不能输给别人。”
　　第一次考了年级第二后，就被温父温母关进了“禁闭室”
　　她既恐惧又害怕。
　　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只有她一个人。
　　后来渐渐的，被罚的此数多了，从戒尺到鞭子，被打的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后，被佣人拖进了禁闭室里。
　　从一开始的迷茫到适应，再到最后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她也变得愈发沉默。
　　直到中考保送去了国外，她才正式脱离了温家这个痛苦的根源。
　　直到后来，一向规矩的温言终于还是爆发了自己的第一次叛逆心理，19岁的她跟着几个同样是富N代的朋友去了酒会，喝了个酩酊大醉，那时候的电视上刚好是最初那届电竞选手的世界赛夺的第一个冠军。
　　“走啊，我们去打会游戏，温言，要不要尝试一下。”
　　“走。”
　　温言也有些上头了，跟着朋友玩了近半年，功课勉强过线。
　　那时候正好是PUBG单排海选赛，刚玩半年的温言就连续在榜半个月，损友随手就给她报了名，没想到的是，居然真的拿了个冠军回来。
　　温父温母气不打一处来，在电话内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是她第一次见平时优雅端庄的父母能吐出这么脏污的词汇。
　　“温言，你简直是翅膀硬了，我限你两天内给我滚回来，不然你就永远别回来！”
　　……
　　“就这样，我的卡被停了，但是好在朋友在国外的公司足够稳定，她没空管理，就把管理公司的事交给我了。”温言平淡的解开外套躺在床上。
　　温言抽回手，把外套解开钻进被窝……
　　“你要穿着毛衣睡？”
　　“...我冷。”
　　宋朝看着搭在自己腰间的手，失眠到后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