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落笔灰》江閲

63、第 63 章

　　已经赶了两天的路，路过一个村庄，两人便决定在农户家借宿一宿。
　　这个农庄不过十几户人家，几乎没看到青壮年，都是老弱妇孺，房子也大多破败不堪。
　　收留他们的是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带着一个还在咿呀学语的孩童。
　　晚饭不过是一点稀粥，老人沉默寡言，给他们指了屋子后就自己去睡了。
　　谢灵均独自一眼坐在房前的石头上，远眺着漫天的繁星，村里没有电灯，连油灯也没几家点的起，这晨星相比就是上苍怜悯点的。
　　蒋笎搬了一个小凳子来到她身旁坐下。
　　蒋笎，“想家了？”
　　谢灵均笑笑，算是承认。
　　“早就听闻谢家大小姐是所有人的掌上明珠，备受宠爱，真是叫人羡慕。”
　　“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你的家人？”
　　“我自小被人收养，从不知家为何物。”
　　谢灵均正想着该如何安慰蒋笎，却又听她说，“不过还好，我已得知亲生母亲所在，相信再过不久，我们便可以相认了。”
　　“一定会的，”谢灵均真心祝愿道，“如若有能相助的地方，灵均一定不推辞。”
　　“哈哈哈好，不过这么多年我已不知母女间是如何相处，灵均你备受宠爱，能否说与我听听？”
　　“我对亲生母亲的记忆所剩无几，虽然小夫人对我也是极好，从无半句苛责，但我总想着，或许如她对大哥一样，错时教导，乐时夸赞，因他怒因他笑，才真是母子间的相处。”
　　谢灵均说时，蒋笎想起的却是无尽的打骂，烫在肩上的烟头。
　　见她伤感，谢灵均也不再说下去，转过话头问道，“蒋笎姐，你和楚诚是如何认识的？”
　　多年前——
　　冬日的巷子口，狗吠的声音层层叠叠地传过来，接连好几天，每次蒋笎奉山本的命令外出时，都能听到。她终于第一次循着声音走过去，一个男孩靠着墙壁，拿着手中的木棍，与包围他的狗群对抗，他身上的衣衫已被撕扯得不成样子，狗爪子在身上抓出一道道新的旧的血痕。蒋笎想起自己被丢掉的那个冬天，也总有狗来抢她好不容易得来的食物，她总是哭，但最后她将自己乞讨的碗摔碎了，握着锋利的瓷片狠狠地扎进那条恶犬的脖子，一下，两下，终于那狗不再叫唤，鲜红的血喷了她一身，是寒冬里的温热，也就是那天，路过的山本看到这一幕，满意地笑了，并将她捡了回去。
　　她将那些狗给驱散，男孩仰起头，发红的眼睛盯着她。
　　“别怕。”
　　她朝他温柔一笑，“我带你回去。”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将他带了回去，再也不会冷，再也不会饿，可是他总想逃跑，她舍不得，所以她告密了，山本将他抓了回来，打断了他一条腿，她照顾着他一直到伤好，后面他也再没逃出去过。
　　……
　　“我初见他时，他被恶狗围攻，几乎就要死去，我把他带回家，从此我们姐弟相称。”
　　谢灵均没想到，，楚诚竟是孤儿。
　　“他从小就聪明，什么东西看一遍就记住了，可就是太不听话，总被父亲打。”
　　想起楚诚那个总是打他的“养父”，谢灵均心下为他不平，便问道，
　　“那你父亲呢？”
　　“你是说我的养父吧，他死了，我前不久才给他送葬。”
　　“……”
　　“如今这天地间，只我和他是最亲近的人，所以，我一定会找到他。”
　　蒋笎说这话时，深深地看着谢灵均，后者被她眼底的占有欲几乎吓到，这沉重的话题也不便再聊，便找了借口先行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