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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零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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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脆的鸟鸣洒满树梢,闹铃响。
聂祁慢悠悠睁开眼。
觉得眼睛很疼。
这是老毛病。
起床第一件事,先滴眼药水。
打开手机立即看到老班给他发了一句话说,今天选座位,班里来新人,拜托他坐在新同学的旁边。
老班这一届高二零班的班主任,为人性情随和,心机深沉,老狐狸精一条。
聂祁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打开满满腾腾的冰箱,一边思考着老班这句话的意思。
他斟酌了一下话语问道。
——德:这位新同学究竟是有多自律,让您不怕他被我影响?
老班回答的很快。
——班:说句实话,其实我是害怕别人被他影响。
——德:······
——班:虽然你们这是尖子班,但是真正让我放心的也只有你一个。
——班:因为,你脾气比较好,用书源那孩子的话来形容,就算是有人踩你脸上,也未必会动手,为防止学校出现暴力事件,我觉得你比较合适。
——德:······
聂祁的嘴角抽了抽,突然笑了。
突然明白为什么顾林哲会给于那样的评价了。
山西学校一向管的很严,聂祁第一次见到这么有个性学生。
还尼玛是个学霸。
——德:不至于,不至于。
——德:以咱们学校的校规,如果出现什么暴力事件正好把他送走。
——德:记过退学一条龙服务。
——班:那真是想的有点儿太美了。
——班:就是因为送不走,所以才从西校区送到这儿,送到我手里来了。
聂祁还想说什么,却犹豫了。
——班:情况有点儿复杂,到了学校办公室跟你说清楚。
——班:就当帮个忙了小聂。
——班:他其实挺好的一个孩子,就是性格有点儿孤僻。
——班:可能和别人不太有融的来,想先让你带带他,你要是拒绝,那也就没办法了。
老狐狸,聪明的很呢。
完全把他的软肋捏的死死的,让他连拒绝的可能性都没有。
聂祁揉了揉眼睛,慢悠悠打字。
——德:行吧。
聂祁吃完饭,洗漱,换好校服,背着书包出门了。
昨天被踹到后腰又疼了。
早晨的风,干燥而清新裹挟着泥土的芬芳吹来西里巷口卖早餐铺子的味道。
西里巷紧挨着五中,聂祁沿着那平坦的石板路走到头,拐几个弯儿就见到五中的校门了。
早上7:10,校门外已云集了不少家长和学生。
校门的旁边有一颗很老很老的古树,一年四季,残卧在校门口,遮天蔽日。
聂祁一家子都是五中的,听他爸妈说,这棵树20多年前就在了。
校门口提着八副大大的告示栏写着每个年级的分班情况,聂祁看都没看一眼,直直的朝着勤勉楼六层走去。
五中校园里五大建筑,三楼两堂,清一色的西洋风,作为主教学楼的勤勉楼,甚至门口还有三个拱门。
高二年级零班就在第六层上。
有时候五中的学生会经不住吐槽,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破名字,放眼全国之内,哪个学校哪个年级分班还说零班?
可偏偏他就是遇上了,还从高一起就一直钉死在这零班上课。
五中零班,在全省内都是赫赫有名,竞赛、高考随便拿出来一个,哪个前50中没有五中零班的学生。
但还有更倒霉的,五中自百年前创立来,按数字编班,每年二十个班,这一届东校区零班好巧不巧碰了个更加挨千刀的破名——五二零。
行到教学楼里走廊上已经站了一排排一列列的人,在零班的地方,遇到了以前同班的班长以及各科课代表,相互寒暄一阵说着谁进了谁出了,但是知道顾林哲肯定进了。
何书源就没那么幸运了,飞一班去了。
在高一时期,聂祁,何书源,顾林哲是很好的朋友。
每天上球场下考场,叱咤风云,并称为不败黄金铁三角、气死老师三剑客。
其实呢,他们即没旷过课,也没打过架,只是偶尔在课上捧几个场。
突然间一个巴掌拍到他的肩上一侧头,正是顾林哲。
“老聂,好久不见了。”
聂祁扶了扶眼镜,“别扯,三天前你刚约我出来打球。”
顾林哲:“······”
聂祁接着补刀:“并且还输了我一串冰糖葫芦。”
顾林哲连忙摆手:“好了,好了,打住,打住,今天跟你说另外一件事儿。”
聂祁笑到:“要说谁,转校生吗,听你和老班这么描述,是个男生?”
顾林哲赞叹道:“对呀,又不是个漂亮的女孩儿。”
聂祁笑着揶揄他:“你满脑子都想着女生?”
顾林哲:“滚蛋,我看你才是!”
聂祁:“如果你那样认为,可真是该去看看眼睛了。”
顾林哲:“······”
顾林哲突然间凑近,坏坏的跟他说:“你知道身为一个男人,比满脑子都想着女生更可怕的是什么吗。”
“······”思考。
聂祁:“学习很差?”
摇头。
聂祁:“不务正业?”
摇头。
聂祁:“用老班的话说,谁家生了个满脑子只想着女生的傻儿子?”
顾林哲:“······”
顾林哲忍无可忍:“滚,当然是满脑子都想着男生了。”
聂祁和周围的一圈子人都憋不住了。
“你倒是找出来个这样的人呀?”
“哪儿有这样的男生?”
然后几个人又说了一阵笑了一阵,他们又把话题扯到了别处。
关于山西省严苛的学校管理合着严厉的五中校规。
顾林哲感叹到,他在天津上高中的表姐说,他们学校都有校霸,咱们学校怎么就没有一个,当真是青春时代的一大遗憾。
聂祁狠狠的给他泼凉水:“五中的校规规定打一次架停课一个月,等你打到校霸那个级别,你高五高六都留不住你。”
顾林哲悻悻然。
旁边的两个女生开口说道,新同学听她们在另一个校区的朋友说,长得挺帅。
在一旁的何书源立马来了劲儿:“有多帅,有没有我帅?”
几个人笑到:“有,和你一样帅。”
原来的英语课代表兼副班长叶子横拍了他一下:“建议你出门照照镜子再说这话,人可以不要脸,但不能忒不要脸。”
何书源悻悻然摸了摸鼻子。
陶云笑嘻嘻的插话道:“告诉你们哦,可是和咱们物理课代表一个级别的。”
物理课代表——聂祁是也。
聂祁又扶了扶他的眼镜框,不动声色开玩笑道:“那看来他长得可真不怎么地呀。”
闻他此言顾林哲和何书源都齐齐的给了他一脚。
牵动了昨天背上的伤,聂祁忍不住嘶了一声。
顾林哲愣了一下:“我去,老聂,你没事吧?”
聂祁晃了晃神:“没事,装的。”
何书源笑骂道:“别老碰瓷,吓死我们了。”
聂祁暗暗又清点了一遍昨天说鸟语的帅哥全家十八代。
突然顾林哲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他说:“到其实呢,也不是没有。”
聂祁:“什么也不是没有?”
顾林哲:“校霸啊,说句实话,其实咱们学校也是有那么一位的,而且可比别的学校的校霸酷多了,与其说是校霸不如叫他恶霸。”
何书源点头道:“别的学校每天打架成绩差的校霸和他比起来简直就是渣渣。”
叶子横抖了抖:“渣渣都不是。”
聂祁挑了挑眉:“开玩笑的吧?我可从来都没有听到过这么一号人物,不说别的,这货色中考能上五中?”
何书源咽了口唾沫道:“是真的有的,而且呢,就是这位西城校区赫赫有名的转校生。”
聂祁:“······”
他抹了把头上的汗,心里默默盘了老班一遍。
考虑到自己之后可能还要和这人做同桌,聂祁不由的多问了几句:“他究竟干了些什么?打人?”
迟疑了一下,摇头。
“旷课?”
叶子横看了看周围:“算也不算。”
“顶撞老师?”
大家又一阵摇头,又点头。
聂祁气笑了:“什么玩意儿?”
顾灵哲低声道:“他顶撞校长。”
聂祁:“······”
聂祁:“?!”
聂祁有些不可置信道:“什么?那他这样还不被遣送回家!”
陶云叹息道:“物理课代表你是真的什么都没听说过啊?”
准确来说,聂祁自从入学以来,被不知多少人在论坛上讨论之后,就再也不开贴吧和论坛了,对于他们讨论他的所有话都装模作样不知道。
唯一也就发表过一篇文章。
那时候学校里说东西校区两棵草,东城区的草叫聂祁,西城区的记不得了。
他就发表了一篇文章,说没错啊,我就是草——狗尾巴草。
之后风靡了整个云河的所有学校,只要普信,无论哪个学校的男生都每天说啊,我狗尾巴草。
看着他茫然的眼神,顾林哲解释到:
“他这个人来学校挺孤僻的,没几个朋友。上课每天就做最后一排,靠门位置,听懂了之后就去厕所抽烟,一根接一根,根本管不了,政教处给他开了退学处分也不在意。但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全排的啊。咱们校长听说了这件事觉得挺有才的一个孩子,不该给这么毁了,给他特别一道圣旨,让他在不影响别人的情况下自己安排。”
聂祁心里又把老班盘了十七八遍,一边暗自苦笑。
流年不利,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自己怎么就答应了呢,大概自己第一天进班门,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可真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了,就算是让班长和他坐都比让自己和他坐强啊。
聂祁十三岁是道分水岭,从此之后三四年安安稳稳,没和暴力打过交道,如今火坑就在眼前,不得不跳。
顾林哲对聂祁建议:“你真的离他远一点,绝对别和他坐太近,据说他在西城区上课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差点把他同桌掐死。”
即将成为新同学同桌的聂祁:“······”
完蛋,再见了,这个美丽的世界。
想了半晌,聂祁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周亦,周易的周,亦然的亦。”
名字是个不错的名字,说不定他有兄弟叫春秋。
聂祁忽的想起来了,西城区那颗草的大名就是这俩字。
聂祁想了一下,认真的问到:“你们怕他吗?”
“其实说句实话也不是很怕,但是挺羡慕这哥们儿的成绩的,真不知道他怎么学的,这家伙横向一比简直跟你一样和开了似的。”
聂祁扶着眼镜笑了笑,摆摆手:“不至于。给我讲讲关于他怎么险些掐死他同桌的。”
陶云说:“好像是因为那个同桌不经过他的同意碰了他一个很重要的东西,然后就被按在桌子上,动弹不得了。”
聂祁松了一口气,还好,冤有头债有主,不是那种发疯型人才,还是可以勉强帮帮老班这个忙的。
毕竟,自己又不乱动别人东西······
西······
昨天是个意外。
而后零班的门口站了个大腹翩翩的中年胖子,头上的头发基本快掉光了,正是老班。
他在那儿站着威严的喝了句,来啊,听名字挨个过去选座儿,一众人立马站成了小鸡,何书源回他的一班去了。
上次考试在东校区的排名之中,聂祁正好是第四个,但是念到他名字的时候,老班顿了一下,给他指了个位儿。
聂祁点了点头坐下了。
正是挨着后门的最后一排,明显是为了新同学听完课出去抽烟弄的。
老板说了句:“聂祁身边别做人。”
很快,班里的位置基本上就都排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