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风景旧曾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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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影之感到了一丝细雨飘来的凉意。
可屋里灯火通明，香烟袅袅，屋外更是晴空万里，哪里来的雨点呢？
“何以歌女侠，此为何意？”南宫流云一边招架对方袭来的细雨剑，一边立即转换脸色，笑意盈盈。
“你杀了凶手！依风云司的条例，合该缉拿！”何以歌女侠正色道。轻盈躲避南宫流云的折扇招式，使出‘细雨绵绵’一招袭来。
穆影之看的分明，此剑法看似轻柔无力，实则暗藏锋芒，如雨丝落下，润物无声。
南宫流云……能打得过吗？穆影之不禁担忧起来，不是她不了解他，而是她太了解他。
见他二人打得难解难分，在何以歌女侠鬼魅般的攻击下，南宫似乎有些吃力，穆影之心急喊道：“何女侠！南宫公子给你下了毒，小心运功发作……”
还没等穆影之说完，何以歌刚皱眉，只见南宫流云轻飘飘道：
“我认输。”
穆影之：“？”
不是大哥你武功是真不高啊，还敢在这么多高手面前仗剑杀人？
穆影之吐槽了一嘴，默默想到这也算骂了自己，更是无语哽住。该说不说，他保命本事一流。
何以歌女侠手一顿，将剑一持，指着南宫流云并没有胜利的喜悦：“你…”想了好久，似乎被无语住了，半天吐露不出一个字。
南宫流云此时笑道：“风兄说过江湖英才榜上何女侠居第七，一手细雨剑使得出神入化，我那时便问我若是不幸招惹了何女侠，该当如何？”
“该当如何？”何以歌听见了风萧声这个人，顿时来了兴趣，眉一挑。
“风兄说，认输即可。”南宫流云微微一笑。
“哦？”何以歌眉间带了笑，心情愉悦如清风拂面，赏心悦目。
南宫流云笑了一下，一只手轻轻移开剑，自信道：“我那风兄虽不成调，但熟识的人中她说我是她最好的朋友，更何况何女侠你是她的手下。依着朋友知己这番情，她说定会对我手下留情。只要我认输。”
“不错。”何以歌顺势将剑收回剑鞘，看着南宫流云的目光越发和善：“现在该告诉我为何要杀了这个凶手？以及……萧声是怎么遇害的？”
声音后来带了点不为人知的颤抖，情绪外露，穆影之清晰地感知了一下，忍不住开口：“我来说吧。公子。”
南宫流云轻轻点了点头。
穆影之走到众人面前，看向了灵隐寺空禅大师，问：“主持缘何在望舒城？”
不是问为何居于流云山庄，而是问为什么在望舒城。
空禅大师微微一愣，忙道：“望舒城主近日恶疾缠身，又与佛法有缘，特召老衲来诵读佛经，以求疾病痊愈，广交善缘，故于此多停留了些。”
南宫流云点了点头：“不错，城主那恶疾神仙来了也难救，主持来此理所当然。”
穆影之脑海里跟墨玄烨点评一番：大师这是开辟财路了啊，又传播了佛法，好办法。
墨玄烨：……
穆影之又道：“何以歌女侠你为何在此？”不等何女侠开口，继续说：“其实也简单，望舒城乃江南有名的一所城，望月楼更是江南第一酒楼，侠客聚居之地，而何女侠你是风云司的人，久居望舒城，不过是因为你是据点罢了。何女侠？我说的对不对？”
风云司乃是武林盟所成立的一个民间组织，武林声势浩大，朝廷有所忌惮，而好汉又肆意妄为，更有甚者犯了命案，令江湖和朝廷多有不合。故特设风云司，管束江湖中大奸大恶之人，此乱世中朝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风云司之人，也大多由江湖英才榜上高手担任。
“对。”何以歌女侠疑惑：“然后呢？”
“前几日风盟主遇害，而那遇害那日望舒城主已死，城门关闭，凶手逃得出望月楼，逃不出望舒城！”穆影之继续说：“第二日我们便由江湖百晓堂发布了风兄的死讯，范围仅限望舒城。”
穆影之与南宫流云对视一眼，像是回忆到了什么，穆影之错开目光，继续道：“凶手为何要杀风萧声？南宫庄主说过无非是钱和情以及利益。总所周知，风萧声一向洁身自好，跟南宫庄主相比的话……而风云令现在只有一半，那么就是风萧声的盟主之位惹人忌惮，纵然风萧声武功第一，也难保这位子有心人想要。”
众人纷纷恍然大悟，何女侠感叹：“哎！原来如此。”
主持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穆影之又道：“今□□凶手现身，其实多亏了沈医师相助。”穆影之微笑着看了一眼沈焰青，对方别扭地扭过头去，只不过笑容暴露了她的愉悦心情。
“此人擅长使毒，还擅易容，伪装成宋公子，其实是一名死士，不过他并没有用流云山庄的药材，是自己带的毒，一招贼喊捉贼，便让大家想下山去，只可惜南宫庄主自有办法，让他一计不成再施一计，想挟持我下山，可他不知道的是，山下迷阵迷雾每日都在更换，想出去并不是那么简单。”
“我就说嘛！那小子诬陷我，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胡少主呸了他一口，心中好受了许多。
穆影之默道：你假装是风萧声的情人，就是好东西了吗？
墨玄烨搭话：他就是赌死无对证，呵呵这小子也阴险的一批。
“此人假装宋公子，破绽百出。”南宫流云接着道：“他自称是风兄的未婚夫，而那一纸婚书，用的纸却是望舒城特产，据我所知风兄素来节俭，用的是我流云山庄自制的纸，内容字迹虽然跟风兄写的一样，可细看一下，里面有几个字笔划深浅是不一样的，更何况……”
南宫流云瞥了瞥胡少主，似乎意有所指：“风兄武功第一，连我都不曾知道她的女儿身，可见平日用心谨慎，区区宋公子又岂能……”
话不说完，尽在不言中。
胡少主慌忙躲避大家看来的目光，脸上发烫。
穆影之：居然用上高级讽刺了。
墨玄烨：佩服啊这，你之前出口还是留余地了。
穆影之：……谢谢。
“原来是这样……”何以歌女侠喃喃道，看向胡少主多了些鄙视。
“善哉善哉。”主持双手合十。
“诸位，”南宫流云负手而立，淡淡道：“阿照，取解药来，服过解药后阿照自会带你们下山，诸位多有抱歉！”
众人见此纷纷道“其实也就几天”“为了盟主其实不算啥”“抓住凶手就好……”诸如此类。
一盘盘盖着碟子的解药由侍女鱼龙贯出，一个个恭敬地迎到众人面前。
南宫流云：“请。”
何以歌掀了碟子，率先吃了一下，“不错。”
众人见此纷纷吃了，除了空禅大师不为所动。
因为他面前的不是药，而是一块红布放置的盘子。
穆影之微微一笑，走到主持面前，行礼道：“大师虽不在武林英才榜上，但大师有一门武功，叫枯荣神功。乃是大师苦读经书，多年习得，几十年间从未出手，自沈……我夫君身死时才出手击退了凶手，据说此功…枯则叫对手功法枯败，荣则…”
穆影之看大师和蔼一笑，留给他说了下去。
“荣则自身毒素尽清。看来施主已然知晓了。”空禅大师叹了一下，看向南宫流云。
“风兄告诉我的，她曾说若不是大师清修，否则定要与大师好好比一比武功。”南宫流云笑道。
“风施主乃旷世奇才，武功自然在年轻一辈中第一的，若是再年长几岁，定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空禅大师叹道：“纵观大雍百年岁月，武功一道上风盟主自然是能居前三，少年惊才，可惜。”
“风兄若是知道，定是开心的。”南宫流云凝望着风萧声的排位，神色暗淡。
“大师，”穆影之微笑道：“耽误大师好几天了，里面是酬劳。望大师笑纳。”穆影之直接裹着红布送给了大师。
大师暗中掂了掂乐了，笑道：“庄主实乃爽快真人。不愧为风盟主的兄弟。”
“流言蜚语可杀人，还望大师出面堵住流言，大师德高望重，江湖中人自是钦佩。”穆影之淡淡道。
“自然。阿弥陀佛。”空禅大师心领神会，道谢完跟着众人下山去了。
“多谢，你为风兄身后事考虑。”南宫流云悟然想到了，看着穆影之，生疑：“你看起来不像传说中的沈惊鸿的夫人李秋水。”
“哦？”穆影之挑眉，开始套话。
“你实在聪慧极了，也胆大极了，你的心真的不像苍老带着孩子的母亲。若不是你跟秋水夫人的脸长得一模一样，有那么大的儿女……”
“公子。”穆影之拉了一下墨玄烨，看向他：“查个人不妨事的，公子若不信我是李秋水，尽可去查。墨公子专门留下来，是不是为了风盟主之事？”
“是。”墨玄烨莫名看了一眼穆影之，正色道：“自当尽力。”
墨玄烨：你干嘛？
穆影之：转移话题。
“流云庄住得下墨公子。墨公子即是为了风兄，自当不能怠慢。”南宫流云微微一笑。
“多谢。”墨玄烨言简意赅。
墨玄烨：奇怪，他怎么不怀疑我？
穆影之：……已经在怀疑的路上了。
墨玄烨：那还留我？
穆影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家的暗器或许是他的兴趣。
墨玄烨：……
“过来看！南宫庄主！”
沈医师一直检查凶手死透的尸体，希望能查出来什么，果然让她发现了一个地方。
这死士躯体未凉透，故脖子处有一图腾纹案，似乎是黑色三颗星与另一斜月相伴。
“这是……”一道温润女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众人皆是一惊，原来是何女侠去而复返。
何以歌看向其他人，眉一挑：“怎么？有事不能来吗？”
“何女侠真是粗中有细，萧声此前评价，我还没放在心上。”南宫流云淡淡开口。
“江湖中何时出现了这么一个组织？”何女侠没管南宫的话，关切询问。
“怕是最近几年出现的，因为是杀手死士之类的，格外保密。”穆影之眯了眯眼。看来是有预谋有组织的谋杀，只怕是大麻烦。
“怕是对武林盟不利！”何以歌抽出剑，利落剜出来一片血皮，捏在手上，鲜血淋漓正是那图案。
由于行动快速，众人阻拦不及，墨玄烨受到了不小的刺激：“你……”
穆影之足足愣了一下。
南宫则是一脸微笑和煦，转过脸来：“萧声说过死士是不会说话的，死人才会说话，原来如此……风云司办事，果然一如既往的措手不及。何女侠若是需要，在下可帮忙托运尸体到风云司。”
“也好，押运费多少？”何以歌估摸着南宫庄主一介江湖商人，说这话定是在商言商。不过这图案分量太轻，怕是武林盟不信有神秘组织存在，有这么一具尸体，应该是相信了。
南宫流云不答，伸手则掏出半块银质令牌，正是武林盟主所号令天下的令牌——风云令！
“何意？”何以歌眯了眯眼。
“此乃运费。将这半块令牌平安运到武林盟，尸体运费一分不要！”
“成交！”何以歌接过令牌，想也不想用另一只手接过。
何女侠带上斗笠，携着剑终于走了。
留下墨玄烨与穆影之面面相觑。
墨玄烨：我的眼睛说受到了极大刺激……
穆影之：加一。
墨玄烨：这里的人是不是有病？
穆影之：有病不知道，但有毒是一定！
穆影之记住了那个图案，但临到自己作图时，画的一塌糊涂。
墨玄烨看了一眼，嘲笑：“还不如我。”
穆影之：……至少我记得住，你才画一半嘞。
南宫流云看了两人的画，一个抽象，一个一半，嘴角一抽，无奈自己动手，一气呵成。
穆影之一看，眼睛一亮，居然有八成像！
墨玄烨默默点了点头，心中也是服气。
一辆马车徐徐停靠在众人面前，车样式虽是普通，但车灯笼上写着一个“刘”字。
车夫恭敬道：“庄主，行李已备好，可启程。”
南宫流云点了点头，转头便对穆影之和墨玄烨道：“在下有一个生意，需要一个妻子，一个护卫。”
“为什么需要一个妻子？”穆影之问道。
“问得好！”南宫流云摇了摇扇，神色无奈：“我们此行顺便经个商，在下不巧百姓身份是江州富豪刘云刘员外。大雍有律法，男子成年后需立刻成家立业，娶新妇，否则年年收税。重税之下，我这个富豪也禁不起折腾。”
穆影之自然知道税是什么，此刻她属实是惊讶到了：“单身税？”
“……”南宫流云一愣，随即赞叹：“精辟！”
“可你不是已经成年了？那你之前没妻子？”墨玄烨问道。
“这是个秘密。”南宫流云手一顿，道：“平常在下出门，有阿照这个高手护卫，可如今阿照已被我派出去做事去了。”
“哦……”穆影之反应过来拉长了尾音，意味深长道。
墨玄烨则是看向穆影之，脸上表情凝重，心中的迟疑想要问出来。
一旁看戏的沈焰青噗嗤笑了出来：“南宫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阿照若不是会缩骨功，扮上女装像那回事，我看你怎么应付你那些个红颜知己！”
“沈医女，在下并没有很多红颜，莫要打趣在下，你的珍稀药材在下还是能控制的。”南宫流云眼一眯，笑的格外和善：“这是风萧声出的馊主意，不得不说，这么多年了，我活的好好的，还活的很滋润。”
沈焰青一听他说的在理，顿时没了打趣他的兴趣，与穆影之嘱咐了几句便走了。
“那护卫是？”穆影之问。
“问得好！”南宫流云一脸赞叹，反问：“我们此行虽是经商，但重在江湖。那么行走江湖重要的是什么？”
“钱？”墨玄烨脱口而出，顿时反应过来南宫流云并不缺银两，也不吝啬花钱。
穆影之颇为无语了一下，看向南宫心中一个疑惑顿时浮上来，她缓缓道：“武功？”
“说的对！”南宫流云摊手，理直气壮道：“我没武功！”
墨玄烨踉跄了下，有些不可置信：“轻功不是？”
你的轻功不是第一吗？怎么不会武功？
“轻功不是武功。轻功只能逃跑，不能单打独斗。”穆影之幽幽开口，看向墨玄烨的目光不免带了些郑重。
南宫流云同样报之微笑。
穆影之：靠你了。
墨玄烨：……合着就我一个有用？一个两个都是废……
穆影之：能者多劳。
墨玄烨：。
墨玄烨倚在门口，看穆影之与她女儿和儿子说话。
他叹息道：要是何女侠同路就好了。她武功那么高……
南宫流云刚接过飞鸽，看了一眼，便放飞了。闻言笑道：“她可不适合合作。”
“此言何意？”墨玄烨来了兴趣，询问。
南宫流云刚要开口，却见穆影之走出门，没有泪花。屋里孩子一个在闹，一个在哄。还有一个医女在旁观。他道：“结束了？我们去明皇城，阿照在前方等着我们。”
穆影之：走吧。
上了马车，墨玄烨继续着那个话题：“何女侠一身正气，怎么不可同行？”
南宫流云闭了闭眼，面带微笑：“一身正气？我看是正的发邪。”
“她什么来历？”穆影之带着面纱询问。
“她幼年生于望舒城大户人家何家，原来的望舒城没有这么落寞，并不需要望月酒楼闻名于世。最初的望舒城最初靠水运，有条长河贯穿东西。可惜上天降灾，数十年的发展已然干涸，不复存在。何以歌出嫁的时候叫何芊芊，她家里早没落了，人丁稀少，只有她一个独生女，不得已将她高嫁给另一户人家，也就是望月酒楼最初的东家路家，企图攀龙附凤。她和那个路家公子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家是领居。路公子剑眉星目，也是多少春闺梦里人。有诗赞：曾记否，有路家公子，陌上人风流……”
“原来她还有一个丈夫？”墨玄烨和穆影之不免有些惊讶。
“丈夫？”南宫流云诡异地微笑起来：“小心些，这话可不幸说。要是她知道，你们就死了。她从来没有过丈夫，因为她出嫁的时候，花轿里坐着的是她的婢女。”
“她逃婚了。”南宫流云此时睁开了眼，笑道：“而那一天，何家却满门被灭，你们猜凶手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风景旧曾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