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腰》冰巷十书

24、朽春（5）

　　一旁烛台上的焰火随风飘荡，春过一大半，却依旧会有寒风袭来。

　　一阵风袭来，一个焰火熄灭，沈渡淡淡地瞥了一眼，随即将目光放在宋见离的身上，她故作沉思，半晌，开口道:“你帮我去查清禾家大小姐禾音的死因。”

　　“我帮你。”他不以为然道，如此简单之事，于他而言，似乎毫不费力便能查到。

　　宋见离下了床，她走到沈渡的身后，轻轻抬手，用一旁的烛火将熄灭的烛火点燃，二人背靠背，心同心。

　　笛子地声音响起，清脆而优雅，声音一起，众人便向声音来源望去，此刻苏调乐坊休息地已无人影，再见时，她们已在屋檐上。

　　杨冰带起了优雅的节奏，她凌然站在屋檐凸起的地方，俯瞰着下面的观客。

　　伴随着的，便是乔玉檀的琵琶，常青的古琴，骆宁的柳琴，一旁的乔扶裳努力地跟上节奏，她的动作流畅而帅气。

　　这样的组合从未出现过，可苏调乐坊偏偏整出了新组合，当初乔玉檀为了挽留一下沉枝和，胡编乱造才有乐剑组合。

　　本以为此次表现的应该会很一般，不曾想却意外的好，甚至出乎了沉枝和的预料。

　　衣衫随风摇曳于风，众人的目光一同落在她们身上，问南气得抱拳哼了一声。

　　曲子结束，杨冰放下了笛子，站在那便如水仙花般清绝，姑娘们恰如海棠初醒的模样。

　　“苏调乐坊倒是不逊我安熹乐坊三分。”杜蘅的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温和。

　　沉枝和轻轻点头，开口道:“坊主谬赞了。”

　　话音刚落，杜蘅便开口道:“所以坊主魁首之位，让你。”

　　众人一听，便怔愣住。

　　“杜坊主这是怎么了？居然让了个位？”

　　·“他莫不是傻了？”

　　众人窃窃私语道。

　　问南一听，立即站了起来，开口道:“凭什么？我们白准备这一切了？”

　　杜蘅隔绝与他人的世界，他的目光落在沉枝和身上，听到这话，她不禁一怔，扬声道:“杜坊主这是何意？”

　　突然，骆宁的脚动了一下，沉枝和没坐稳，从屋檐上摔了下去。

　　“啊！---”

　　她只觉腰间有一双手托着她，她一怔，侧头一看，此人正是杜蘅。

　　“你……”她凝然道。

　　她不禁攥住他的衣袖，恍然间，她左肩袖滑落，漏出来桃花形的粉色胎记，他垂眸一瞥，看到胎记时不由地一怔，他的眼睛发生变化，眼睫微微一动。

　　两人面面相觑，落地后，他放下她来，淡然道:“小心点。”

　　她连忙拉起滑落的衣袖，盖住了那胎记，她轻声道:“谢谢了。”话落，连忙退后了几步。

　　杜蘅向她走来，她杵在原地，她眉间清绝，殷红的唇瓣微张，他站在她面前，她微微颔首对上他的视线。

　　突然，他俯身，靠在她的耳畔，她不禁颤了颤声，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些。

　　杜蘅轻声道:“你可还记得我？我是六年前的小哑巴。”他的语气不以为然，带着些许期待。

　　沉枝和一听，不禁一怔，她眉眼间泛起错愕，她记得，六年前二人曾是玩伴，那时的杜蘅不喜说话，她便误以为他是个哑巴，后来杜家搬离了绫城，便再也没有见面了。

　　“小哑巴，我等你很久了。”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地笑意。

　　杜蘅听到想要的答案后，眼眸顿时一亮，向后退了几步，扬声道:“无需争议，这位置给苏调乐坊最合适不过了。”

　　屋檐上的姑娘们越下来，沉枝和淡淡地瞥了一眼，落下一句:“勉强算个平手罢了。”言罢，便匆匆离开了。

　　“诶？今日如此潦草？”

　　“是啊是啊，安熹坊主怎么还大变性了？”

　　众人们窃窃私语道。

　　苏调乐坊的姑娘们也匆匆离开了，骆宁看得不对劲，小声道:“我看，坊主要坠入爱河了啊。”

　　“啧啧，不一般啊。”杨冰低语道。

　　乔玉檀一听，与乔扶裳相视一笑。

　　“姑娘请留步。”一道凛声落入她的耳畔，她回首，此人正是裴懿。

　　见她停下，他的步伐放慢，缓缓走到她面前，二人距离拉得很近，她一怔，对上他的视线，缓缓开口道:“怎么了？”

　　“第二次见了，总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了。”他淡然道。

　　她眉心微动:“就这事？”

　　“嗯，就这事，很大的事。”他的语气温凉，眼神深邃。

　　她苦笑一番，而其它人早已识相地离开了，她轻声道:“姓乔，名玉檀。”

　　“在下姓裴，单字一个懿。”他看着她，半晌，开口道:“姑娘请随我来。”

　　“嗯？”话音未落，裴懿便牵起她的手腕，带她向集市走去。

　　集市火炽，二人穿梭在人群中，她看着牵起她手腕的手，又看了看他的背影。

　　他为她买了糖葫芦，她微微蹙眉:“何事？”

　　“感觉你很眼熟，”他道，“感觉很真实，却又像梦，我们是不是曾经认识？”他探问道，垂在一旁的手不禁攥紧了些。

　　话落，便将糖葫芦递给了乔玉檀，她一怔，问道:“你信前世今生吗？”

　　她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

　　前世姻缘，再续前缘
　　红绳断，遇正缘。

　　裴懿沉思一瞬，他看向她的眼睛，微风轻轻吹过，她的发丝微乱，他的手轻颤，似乎想要为她整理头发。

　　他下意识抬起手来，可乔玉檀却率先一步，捋了捋自己的碎发，她看到他停滞在半空的手，迅速收了回去。

　　“信。”他看起来很平静，而手却攥紧了。

　　她的眼神淡然地盯着他，她突然地一步靠近，他一怔，眉心微动，欲言又止。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连对方的心跳也能听到，她将耳朵贴在他的胸膛，倾听他急促的心跳。

　　“跳这么快？”她轻轻抬起眼帘，轻声问道。

　　他不语，静静地看着她，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他退后半步。

　　“乔姑娘。”他轻声道。

　　“这就是答案。”她温声道。

　　他耳垂微红，别过了脸，但又忍不住去看她，他对上了她的视线，她向他露出了一抹笑，仿若海棠初醒。

　　面前的人给她的感觉太不一样了，他竟有些错愕，他看着她，欲言又止。

　　不等他回答，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集市。

　　她路过一个巷口，乔扶裳正在此处等她，她倚靠在墙上，看到她时，不禁笑道:“这就开始了？未免有点太快了。”

　　“快与不快，又有何妨？”她淡然道。

　　“果然不一样啊。”她感叹道，她看着乔玉檀，眸中竟闪过一丝喜悦。

　　宫中繁忙，近日西域人前来拜访，今日便是皇上专心准备的宴会。

　　西域人奔波在昭浥与北幽之间，但却不曾联盟，一边怕是昭浥的背叛，一边是北幽的势不敌人。

　　别说西域了，就算是明齐找他联盟，他也不一定会同意，北幽有沈渡，能力强得可怕，狠起来谁都杀，只不过被他隐藏的很好。

　　那日，昭浥王才知晓沈渡的能力，更是不敢轻易对他下手，他心清楚，那日随他一起的公主，也是一样不能碰。

　　昭浥人都该清楚，那时沈渡任人欺负，他却不还手，不是不敢，是因为身份处于昭浥，若是杀了人，怎还会活到现在。

　　他在忍，却又冷面心软。

　　宋见离曾说过，心软是病，无解的。

　　心软这种事，落在宋见离或沈渡其一人身上，那便难成大事。

　　此刻的永和殿内，大臣们坐在左右一旁，欢声笑语的声音充斥殿内。

　　所有人都在好奇这位西域之人。

　　“西域郡主到！”一道凛声落入众人的耳畔，所有人都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一齐向门口看去，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谢榆一袭红衣马面裙踏入了永和殿，就连某些大臣刚刚举起的酒杯都停滞在半空中。

　　谢榆径直走到殿中央，她的衣裙随风摇曳，她大步凛然。

　　“来访北幽，礼献西域明珠，还请皇上笑纳。”她语气很自然，带着几分柔和。

　　话落，便有一位看着粗糙大汉的男人走进了永和殿，手中端着一个大木盒子，极其精致。

　　他走到谢榆身旁，缓缓打开了盒子，盒子里的明珠清澈透明，皇上看到时不禁瞪了眼睛，他给旁边的太监一个眼神，他便会了意。

　　太监走到男人面前，拿走了盒子，他垂着头，将盒子递给了皇上。

　　他端磨着这颗明珠，的确很漂亮，随即开口道:“有心了，坐，去坐吧。”

　　谢榆颤了颤，转身时看到了宋见离，她向她莞尔一笑，二人视线交错，没过一会儿，便移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