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航班延误》乌龙汽水

16、chapter 16

　　……好近。
　　裴临扬没有后退，在人来人往中紧盯着她。

　　“……我有点跟不上你。”他慢半拍道。

　　丁惟一下拉远了和他的距离，然后点点头：“你拉着我走吧，还是我拉着你，你在前面走？你还认得路吗？”
　　裴临扬还记得，但是他摇摇头。

　　丁惟扫了他一眼，然后说：“还是我牵着你吧。”
　　说完，她牵住裴临扬的手腕。

　　其实裴临扬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
　　他们出来身上穿的都是短袖，丁惟还是没有弹性的衬衫，拉衣服哪里都不合适，只能拉手腕，更何况丁惟向来都更习惯处于主导的地位。

　　裴临扬对这个并不在意。
　　他被丁惟拉着穿过人群，很快到了停车场。
　　丁惟松开他的手腕。

　　裴临扬不经意地触碰自己手腕，见丁惟利落坐上驾驶位，自己也跟着上了车。
　　“我送你回家？”丁惟说。

　　总感觉他们的地位倒过来了。
　　裴临扬心情复杂。
　　他报了自己家的地址，看着窗外的景色一点点变得熟悉。

　　车子平稳停下，在小区门口。
　　裴临扬解开安全带，径直下了车。
　　丁惟按下副驾的车窗，见他还停留在外面，问：“还不走？”

　　裴临扬表情看起来有些犹豫，抬眼看向她：“……到家给我报个平安，可以吗？”

　　就为这事啊。丁惟眉尾挑起来。
　　她扭过头，正对着前方的防风玻璃，一手按下车窗的升降键。
　　在缓缓升起的车窗后，她略微冷淡的声音响起：“我会的。”

　　于是裴临扬后退两步，看汽车启动，然后驶离这片区域。

　　等到再也看不见汽车的影子，裴临扬走进身后的便利店，从里面买了瓶冰矿泉水。
　　一口气喝完，他把瓶子扔进垃圾桶。

　　刚刚跟丁惟一起吃饭散步都太过放松，裴临扬险些沉浸在那样轻松的氛围里。
　　……反而让他更想要找到几年前的真相。
　　他回国后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近一个星期都是零碎的工作，工作量不大，恰好方便他去查一些事。

　　严言。
　　裴临扬点开他的私聊界面，记录还停留在前几天热搜时，他说：“问你一些事。”
　　“裴少要问什么事？”
　　“几年前，我回国的时候，我记得你当时还在国外。”

　　时间节点太特殊，严言几乎是第一时间明白了他要问什么。
　　刚刚秒回，这时回复的倒是慢了些。
　　裴临扬知道他在权衡。

　　果然，“其实我对那时候发生的事知道得也不是很清楚。”
　　裴临扬耐心等他下一句。
　　“但是还是有所耳闻，只是……”严言假惺惺的，话说一半。

　　裴临扬却装听不懂：“只是什么？”

　　严言坐不住了，虽然是裴临扬找他有事，但主动权仍然掌握在对方手里。
　　他咬牙，如果没有前几天聚会上的事——
　　“前几天的事能不能一笔勾销？”他问。

　　当时的事闹得那么大，严言相信裴临扬自己去查也能查出来，但他要赌。
　　赌在裴临扬心里，这个真相的分量。
　　尽管他知道的不一定就是真相。

　　“一笔勾销？”裴临扬说：“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赌输了，严言有些遗憾，“我只是开个玩笑。”

　　“这种玩笑还是少开为妙。”裴临扬讥讽道，“还是说你觉得我其实是个傻子？”
　　这帽子扣上还得了，严言赶紧说：“您还是误会了裴少，想知道什么？我从头给你讲。”

　　“把你知道的都讲出来。”

　　“我到家了。”丁惟说。
　　裴临扬本来在等严言，看见丁惟弹消息出来，连忙回过去：“好。”
　　他顺带了个笑脸过去。
　　没有下文了。

　　裴临扬早就料到如此，他心态平和。
　　见严言还没有组织好语言，他放下手机，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冰箱里还剩了几个柠檬，是上次盛西景来的时候买的，现在只是皮有些发皱，应该还能吃。
　　他拿出一个柠檬，放在水龙头下冲了冲，然后久违的拿起刀，试探性耍了两下。
　　……切到手了。
　　柠檬倒是完好无损。

　　裴临扬叹了口气，今天大概是不适宜喝柠檬水。
　　他把受伤的手放到水流下随便冲了两下，柠檬重新放回冰箱。
　　还是安安分分喝白开水。

　　从电视柜下拿出创口贴贴住伤口，裴临扬坐回沙发，捞起旁边的手机。
　　严言发了很多消息过来。

　　他打开来，从最上面开始看。

　　“当初你回国之后，丁惟消失了两天，再在学校里看见她时，她脸色苍白，好像经历了什么拷打一样。”
　　消失两天……裴临扬皱起眉头，为什么会消失？
　　这个问题问严言估计他也不知道，丁惟一直都是独来独往，自己的行踪向来飘忽不定。
　　他接着看下去。

　　“那之后好像没有什么异常，结果突然有一天，我跟我朋友在酒吧时看见丁惟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靠的很近，好像是在接吻。”
　　“当时我还很惊讶，偷偷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下来，就这张。”
　　底下是发过来的图片文件。

　　裴临扬看到接吻两个字，心莫名抽痛，有些喘不过气。
　　他用力闭闭眼，手指悬在那张图片上，不敢点开。

　　要不还是先看下面的吧。他想。
　　往下一滑，照片被彻底掩盖住，他才悄悄松口气。

　　“看到那次后我就格外关注他们，发现他们俩同进同出了一段时间，后面又彻底分开了。那次丁惟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好像是……快递。”
　　“是从国内寄过去的快递，还挺大一个箱子的。”

　　虽然知道这句话的重点在快递上，但裴临扬目光一直停留在‘同进同出’这个字眼上。
　　同进同出……是像当时他们那样一样吗？

　　他无力地靠在沙发上，手指盖住眼睛，忽然没有勇气看下去了。
　　脑子里闪过他们当初在一起时的片段，挨得很近，偏头就能靠进丁惟的颈窝里。
　　——她跟那个男人也这样吗？

　　甜蜜的回忆像是陷阱，要把裴临扬团团裹住，拖进无尽的深渊。
　　他自暴自弃地想，不如就这样吧，别查了。

　　有必要吗？他问自己。
　　思绪乱飞，他不自觉想起日料店里丁惟说他讨厌她那一幕。
　　还有结婚……结婚！

　　裴临扬一下坐起来，丁惟要结婚这个事实给了他莫大的勇气。
　　如果非要结婚的话……为什么不能是他？
　　明明晚上他们还相谈甚欢，他是有希望的吧。

　　“然后丁惟又消失了好几天，再见面时状态极差，不同于上次的脸色苍白，她那时候人瘦的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跑，可吓人了。”
　　“我本来还想尽点同胞情谊，送点补品给她，但是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裴临扬看得难受，手指往下滑了滑，难受立马变成了心梗。

　　严言这家伙讲完了还要八卦，把丁惟和那个陌生男人的一举一动都详细跟他说。
　　——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他忍无可忍，见该讲的已经讲完了，立马拉黑严言。
　　总算舒心一点。

　　他往上翻，打算从头到尾细细看下来，不漏过每一处细节。
　　不小心手指按在图片上。

　　要点开吗？裴临扬有些犹豫。
　　因为手指按在上面的时间太长，屏幕上已经自动出现了其他选项。

　　看看吧，看一眼就删掉。
　　裴临扬屏着气，小心翼翼点开。

　　很熟悉。
　　是当时蒋笠言给他看的那张。

　　画面里，丁惟大部分脸被明显是男性的后脑勺挡住，她当时大概是垂了眼，看起来是在享受亲吻。
　　但是裴临扬从看到照片的那一刻起就知道，只是因为角度而已。

　　不是真的。
　　尽管如此，他胸口还是顿顿的疼。

　　忽略掉不适感，裴临扬依次看下来，总结了几个疑点。
　　消失的那几天都发生了什么？还有快递，谁会从国内寄快递给她，又让她再次出现时身体情况差成那样？

　　看来不仅得找人问，还得下手查才行。
　　裴临扬想。

　　蒋笠言应该已经回来了，裴临扬点开私聊界面，问他哪天有空。
　　“随时。”他回。

　　这个时候恢复了文质彬彬的模样，又勾搭上了哪个小明星？
　　裴临扬并不关心，只是找了个时间把他约出来。
　　对方爽快答应。

　　裴临扬坐正喝一口水，手机放在台面，上面显示通话界面。
　　电话铃声响了几秒，对方接了：“什么事？”

　　是他哥。

　　裴临扬说：“哥，借两个人给我，我查点事。”
　　对面沉默一秒，然后淡声道：“好。”
　　没问什么事。

　　电话被挂断。
　　裴临扬没去管它，而是自己静静思考：当时还有谁？

　　目前他能想起来回国发展的人也就严言他们那个小团体和蒋笠言，其他人好像都在国外。
　　从他哥手里借来的人他打算用去查那个陌生男人的身份，除此之外呢？

　　裴临扬想了一圈，遗憾发现，要说最了解事情经过的，还是得本人。
　　可惜他不敢问，也不打算问。

　　正暗自思忖，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响起电话铃声。
　　裴临扬不耐烦拿起来看，然后有些惊讶。

　　丁惟这么晚打电话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