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意》铃山风

9、疑点

　　太阳西沉，黄昏时刻到来，展鸿意的计划到了开始实施的时间。
　　怪物果然在此时闭眼陷入沉睡，展鸿意发动了提早布置下的阵法，该阵法既可释放迷雾令怪物陷入更深的沉睡，也具有攻击作用。具备双重保障。
　　但就在雾气释放的一瞬间，怪物醒了，它金黄色的竖瞳开始迅速缩小——展鸿意被它瞄准了。
　　太灵敏的怪物了，展鸿意感到不可置信。
　　怪物向展鸿意的方向发出鸣叫，声波向四面八方传播，展鸿意和冬凝都受到了重击。
　　但来不及过多考虑了，原本展鸿意就制定了法阵对怪物无效的第二方案——由展鸿意吸引怪物注意，冬凝趁机接近清耀树，摘下清耀果。
　　于是冬凝尽全力向清耀树跑去，展鸿意却尽全力远离清耀树。
　　“快一点，再快一点。”冬凝心中焦急万分，冬凝终于摘下第一颗清耀果，怪物却像是感知到什么扇动翅膀飞速向这边赶来。
　　不管展鸿意如何攻击也毫不理会。
　　怪物越接近，它巨大翅膀扇动引起的风就越是令冬凝感到不适。
　　但冬凝管不了太多，她只能摘更多的果子，摘下十颗果子之时，她整个人也笼罩在了怪物的庞大身躯之下。
　　它又一次发出鸣叫，冬凝感觉自己要晕倒了。
　　只是仍强撑着和它玩捉迷藏，避开他的攻击。而怪物也因为面前的小东西太过灵活以至于仍在它面前蹦跶感到非常不满。于是它张开嘴，咬了一口清耀树，叶子和果实都一并吃下，口中竟喷出火来。
　　“什么？”冬凝又惊讶又害怕。
　　与此同时，展鸿意也全力向这边赶来。怪物口中喷火也将他吓了一跳，周围的土地都变得焦黑。除了那片湖泊，火焰的范围波及到了那片湖泊，但它仍然在那里，散发着奶白色的丝绸光泽。
　　万物相生相克，毒物的解药往往在其身旁。展鸿意立马意识到这湖泊绝对非同凡响。于是，他调动湖泊中的水向怪物袭去。
　　果然，意识到湖水的怪物飞速扭动身体，努力不让湖水触碰到自己。而触碰到怪物身体的湖水出人意料的凝结了成了不透明的乳白色石块附着在它身上。
　　“湖水。”展鸿意冲着冬凝的方向大喊着。
　　冬凝也立马操控湖水涌向怪物的脸。这一次，怪物的眼睛被矿石糊住了。
　　冬凝有了喘息的机会，她向远离清耀树的一侧狂奔，但怪物却很快将附着在它眼中的矿石取下，再度向冬凝袭来。
　　这次，它张开了血盆大口。
　　眼看冬凝就要被它吞入腹中，化成狼形的展鸿意却突然出现，夺下冬凝，两人一起向湖泊中滚去。
　　见两人双双跌入湖泊，怪物不再追赶，又回到清耀树下休息。滚入湖泊中的两人并没有如他们所想沉入湖底，而是触碰到湖泊的一刹那就被一个蓝色的巨大泡泡包裹，悬在了湖面之上。
　　冬凝体内的鲛珠在躁动，她意识到可能是鲛珠的功劳，她尝试着操纵这个泡泡，它也随冬凝心意移动。
　　冬凝就操纵着泡泡跨越湖泊向远离怪物的一方移动。
　　最终，泡泡如愿到达目的地。
　　他们活下来了。
　　冬凝精疲力尽，跌入展鸿意的怀抱。再次睁开眼，身边的狼仍未变为人形。冬凝开始担忧起来，仔细查探才发现，其背后有三道长长的口子，是被怪物的牙齿袭击所致。
　　幸运的是，并不致命。以展鸿意的恢复速度他很快就能苏醒了。
　　看着眼前的这匹狼，冬凝突然心神一动，自己也现出原身——一团雾气，而后再度休息了。
　　其实一般来说，灵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真身，这会暴露他们天然的弱点。比如雾灵难以招架风。冬凝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做，只是莫名的想这样做罢了。
　　于是，醒来的展鸿意就看见一团雾气正围绕在他身边。下意识的他觉得危险，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是冬凝的原形，冬凝是一只自然而成的雾灵，他知道的。
　　展鸿意开始觉得这团雾气可爱了，与刚才没有任何差别的雾气，只是沾上冬凝，就让他欣喜。
　　展鸿意觉得大事不妙。
　　“你醒啦，那我们走吧。”
　　“嗯。”他微笑着应答。
　　紧赶慢赶，终于在截止的日期前再次见到穿了男装的江吟婉，身边只跟着另外一个穿着男装的婢女。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吟婉像他们初见时那样坐着，却看起来虚弱许多。
　　看见冬凝二人来了，行了一礼：“妹妹好，展公子好。”
　　展鸿意将装着十颗清耀果的袋子交给了江吟婉“可以取出鲛珠了吧？”
　　“时候未到，妹妹要先留在我身边。”江吟婉打开袋子，仔细检查，确认是真正的清耀果。
　　“不行。”展鸿意斩钉截铁，眉眼间是掩盖不住的怒气。
　　“或者你想她现在就死？”江吟婉迎着展鸿意的目光，毫无惧色。
　　“姐姐说笑了，我先和姐姐待在一起一会也是行的。师弟，不必太担心了。”
　　江吟婉轻轻笑了，向冬凝伸出手：“那我们走吧，妹妹。马车就在外面”
　　展鸿意冷哼一声，抓住了冬凝的手腕。
　　冬凝轻轻晃了晃手，对着他摇头，展鸿意咬牙切齿，还是放开了。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冬凝时不时掀开帘子看一眼窗外，“江小姐应当将我的眼蒙上的，再不济也该拦着我向外看也是。”
　　“那妹妹为什么这般轻易便跟我走了呢？我还以为今日会费一番功夫。”
　　“我实在觉得，另有隐情。”
　　江吟婉又一次细细打量了冬凝，笑得很悲伤：“云浪城风景不错，到处也热热闹闹的，妹妹多看看。”
　　一段摇摇晃晃的路程之后。
　　“公子，到了。”婢女掀开帘子，对江吟婉说。
　　“到了，妹妹。”
　　冬凝下了马车，却发现并非江府。面前是一片仿佛还未被开发的地方，树木胡乱地长着，杂草丛生，跟着江吟婉进去才发现有一个静雅幽深的竹屋矗立着。
　　“妹妹先住这吧。这是流莺，有事可以吩咐她。”说完，未等冬凝回答就抬脚走了。
　　夜已深了，与展鸿意的焦急不同，冬凝并不太担心自己的安危。
　　究其原因，冬凝在赵青元的零碎记忆中见到了过去的江吟婉，彼时的江吟婉大概一百七十多岁左右，以品德优良得入宁朝受赏，当时赵青元也在场，听从太后的吩咐亲自为自己的夫君——肃王，选了两个妾室。
　　而那时的江吟婉与此时的江吟婉的眼神并无不同，非要说的话，现在还多了几分坚定，却都一样澄澈透明，满是友善和怜悯，至少冬凝这样想。
　　于是事情就变得蹊跷了。
　　江吟婉应该是个好人，但她装病，设杀阵，囚冬凝的举动却像个疯子。
　　冬凝于是把近日来有关江吟婉的疑点统计起来，完成后，用秘法传给陶泽杨——博览群书，期待他能给出意外之喜。
　　“终于能睡个好觉了，累死了！”冬凝陷入梦乡。
　　一觉睡到正午，一阵食物的香味传入了冬凝的鼻腔，冬凝推开卧房的门向外走去。流莺已备好了午膳，正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等着她出现食用。
　　“流莺，你可吃了吗？”冬凝坐到餐桌旁。
　　“回冬小姐，还没有。”流莺对她摇摇头。
　　“那便坐下来一起吃吧！”冬凝笑盈盈地看着她。
　　“回冬小姐，不可。”
　　“有何不可？你也不必叫我冬小姐，我叫冬凝，春夏秋冬的冬，天凝地闭的凝。”
　　“回冬小姐，不可。”
　　“好。”冬凝见流莺坚持，不再过多要求，探查了食物确实没问题之后开始进食。
　　面前的的碗碟中都是正常菜品与小吃，既无亏待也无盛宴。
　　倒是其中有一样小吃引起了冬凝的注意。
　　冬凝拿起来尝了一口，发现是由五种不同类型的野菜和鱼肉一并捣散了再合成丸子。
　　但这并非齐国人一般的做法，尤其不是齐国南部人的做法。齐国南部常见做法是将鱼开膛破肚却留下完整外表，将食材全部塞入鱼肚中再清蒸。
　　而做成丸子向来是蔡国人的习惯。
　　“好好吃的丸子呀，流莺能教我做吗？”
　　“这····”
　　“一道菜而已，江小姐在这里也会同意的！真的很好吃！拜托拜托！”冬凝双手合十作哀求状。
　　“回冬小姐，好吧。”
　　“那我们傍晚做晚饭的时候开始吧。到时候我们一起吧。”
　　“回冬小姐，好。您可随意在院中走动解闷，只是切勿走出院子。”
　　“当然了。”冬凝回以甜甜的笑。
　　冬凝在这院子仔细的溜达了一圈，这院子可称得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卧室，厅堂，书房，厨房。
　　其中书房内还养了一些花，只是如今到了秋初并未开放。
　　冬凝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浏览了书房内所有的书，一部分是治水良策，相当一部分是治国策论，也有一些养花手册。总而言之，很像一个知书识礼的君子的房间。
　　日头西沉，到了傍晚。
　　“这就是制作丸子的具体材料，都一式两份准备好了，请冬小姐跟着我一起吧。”
　　“好。”
　　“最重要的就是鱼肉的处理，一定要彻彻底底地去腥，冬小姐仔细看奴婢的佐料用量和手法。”
　　冬凝自己也很会做饭，跟着流莺的示范，毫不费力就做得很好。
　　“流莺，你原本就是是齐地人吗？”
　　“回冬小姐，是。”那为什么会做大概率是蔡国样式的菜？
　　“你的厨艺是有和人特意请教过吗？真的很好吃。”
　　“回冬小姐，不是。”
　　“江小姐也喜欢这道丸子吗？吃到它的时候有没有赞赞称奇。”
　　“回冬小姐，这道菜正是小姐教我的。”
　　冬凝为了避□□莺起疑心，大多问些无关痛痒的话题，连身份也只问到国家，但此刻冬凝心里已有一个猜测，那就是江吟婉或许根本就不是齐地人，而是蔡国属地的人。但根据一开始的调查，江吟婉已经在云浪城居住很久了，她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