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意》铃山风

31、南宫璟

　　中午的宴席结束之后还被下人告知南宫沁有事耽误了，让她在仆人的陪同下在园中四处逛逛。
　　”我待在这里就行了，湖面的风景不错。你可以做些另外更有意义的事。”
　　“小姐吩咐我陪在您身边。”
　　“好。”冬凝也不勉强。
　　冬凝依靠在栏杆上，盯着湖面出神。
　　快入冬了，吹到她脸上的风带着丝丝凉意。
　　湖对岸，左玉棠拿扇子敲展鸿意的头，“现在冬凝小姐身边只有一个仆人，你要去吗？”
　　“不如再喝一壶酒。”展鸿意又豪爽地饮尽一杯。
　　你就等着后悔吧，左玉棠心中暗道，依旧看着湖对面的冬凝。
　　“有人到她身边了。”冬凝仍在出神，最先注意到的是她身旁的仆人秋叶，她慌忙行礼，却被那人抬手制止。
　　“冬凝小姐自然是受人青睐的。”展鸿意丝毫不意外，凝儿是极好的人，也招许多人的喜欢。
　　“他坐到冬凝小姐身边了，冬凝小姐退了两步。”

　　靠那么近做什么？你都吓着她了？展鸿意有些不快，他终于抬头看向对岸的冬凝以及她身边的人。

　　他眉头紧皱起来，那人是南宫璟——曾经向徐府下聘求娶冬凝，后被拒绝。
　　南宫璟今日穿一身红色丝绸外衣，踏着褐色靴子，头戴白玉冠，富贵公子的气势尽显:“凝儿，好久不见。”

　　“璟公子好。”冬凝回礼。
　　“你瞧这宴席如何？”南宫璟脸上挂着自信的笑意发问。
　　“自然是极好的。”

　　“我是这宴会的主人，而我的夫人是这宴会的女主人。凝儿，只要你想，你也可以。”南宫璟又向前了两步。
　　这的是一场华贵盛大的宴会，但浮华于她实在是无足轻重，她只想她爱的人也爱她，做个平凡眷侣厮守终身便好。
　　左玉棠就在那里看着两人相互交谈，想着展鸿意真是胆小鬼。
　　突然，他的视线中出现一个高大的男子。他定睛一看，是展鸿意！
　　刚刚还坐在他身边，现在已经到了冬凝姑娘眼前了，左玉棠开始困惑起来了。
　　在展鸿意心中，冬凝小姐到底是什么？他的行为实在是太过自相矛盾了。
　　另一边，展鸿意却十分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这个人应该离开冬凝身边，冬凝已经拒绝他了，南宫璟就不该再出现在她身边，这样打扰她。
　　总而言之，他是帮助冬凝赶走她讨厌的人而绝不是阻断冬凝可能的幸福未来。
　　于是展鸿意插入到他们之间，开口：“冬凝小姐，左公子有事找您相商。”
　　冬凝则有些愤怒。
　　展鸿意怎么总这样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她身边？然后又一声不吭地消失？想接近就接近，想运离就远离么？还有，为何是左公子？你就无事找我吗？冬凝没再理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只是兀自离开了。
　　南宫璟倒是从善如流，他毕竟是有官职在身的世家公子，与他人谈话间被打扰的情况也不是没有：“那凝儿先去吧，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冬凝到得很快，她站在左玉棠面前时，左玉棠感到一丝慌张，毕竟展鸿意没和他对口供，他不知道冬凝的来意。
　　幸好冬凝向来是坦率的人，她直接开了口:“左公子，是还想到了有关水利的重要问题，才急着邀我见面吗？”
　　“这……我想先听听冬凝小姐对什么最感兴趣。”

　　“左公子上次获奖的模型还在吗？”

　　“在的，只是在我家中。路途较远，改日再去如何？”

　　“不必，现在就去吧。”冬凝想离开南宫府了。
　　又回头看向跟在她身后的秋叶，吩咐道：“告诉沁小姐我离开了，并且你不要再跟着我。沁儿有吩咐你万事听我差遣吧。”
　　冬疑语气罕见地强硬了，有一股迫人的气势。

　　“是。”秋叶立马回道。

　　“请，左公子。”冬凝伸出手示意。

　　“也好。”

　　展鸿意便在远处看着二人离开南宫府，终于长舒出一口气。

　　他明白，南宫璟是丞相府的公子哥，家世，样貌，才情，风度
　　都是一等一的。
　　即使在表明爱意这件事上也比他大胆，可是……可是凝儿不喜欢他。这是最重要的，不管是谁，凝儿不喜欢的话，谁都不行。
　　展鸿意为自己毫无立场的行为找着借口。

　　“左公子是怎么认识展鸿意的？”跟在左玉棠身后的冬凝，突然开口。
　　“鸿意他啊，其实是个很热心的人来着。”

　　其实左玉棠原本想调侃一句“多管闲事”来着，但他希望冬凝认识一个真实的展鸿意。
　　于是，尽量客观地描述了二人的第一次见面。
　　冬凝就那样安静地听着，既不出声评价，脸上表情也看不出什么变化。

　　一段时间的行走后，已是申时，冬凝看见一扇虚掩的木门，被风吹得摇晃着作响。左玉棠推开门，庭院的空间很大，却并未种树，只是满地的杂草。
　　走进房间，屋内满是散落一地的写满字迹的纸张。虽然冬凝尽力掩饰，但左玉棠还是看出来她眼中的惊讶与迷惑。
　　若仍在齐国那时候的话，左玉棠会满脸歉意地道:“失礼了。”
　　但如今，他只是说:“姑娘喝杯薄茶吧。模型也在这里。”

　　冬凝接过茶到道了谢，来来回回地绕着那模型盯了好几圈:“内外道的设计左公子是如何想到的？”

　　“水流不同侧泥沙的沉积不同。”

　　“真是精妙的设计。若是成功用到漓河上。周围的人民便不再惧怕雨季的漓河了。”“毕竟只是模型。要真正地运用到漓河上还要再多多改进考察才行。”左玉棠很是谨慎。
　　“对了，我还有一事要请教左公子，左公子可见过此书？”冬凝从怀中拿出一本泛黄的旧书。
　　上写有四个正楷大字——《河道诸事》。
　　“《河道诸事》？这本书是先人的许多猜想，有些深奥了。”左玉棠看见了那本书的封面。

　　的确，许多段落我都不解其意。冬凝将书翻到其中一页递给左玉棠。、
　　左五棠自信地接过，却愣住了，不是因为书中所载的内容，他读过这书许多遍了。而是旁边的小字——是婉儿的笔迹。
　　他又快速翻动着这书，每隔几处，书的内容旁便写有这样的小字，是婉儿的字迹没错，他也绝不会认错。

　　甚至在其中，他看见了自己曾写下的文字，无需再怀疑，这曾经是婉儿的书，他几乎还看得见他们一起捧着这本书交谈的样子。
　　可婉儿早就……

　　她实在太过决绝，只给他留下一场大火和看不出原貌的木屋。
　　、
　　“我觉得这一页实用性未免还太低。”冬凝全身心都投入了讲解，未注意到左玉棠的异样。
　　左玉棠被这声音拉回现实，整理好心绪，耐心地回答冬凝的疑问:“……这种材料性能虽好，但产量还是过低，导致价格昂贵，并且不耐使用……”
　　屋外的日头慢慢落下了。

　　“好。与左公子交谈一真是收获甚多。如今天色也晚了，我再不回去，家中长辈要担心了。”冬凝起身行礼要走。

　　“等等，看看这幅画。”左玉棠回道。
　　他走到南面，站在那幅他亲手作的画旁边，画上是一名身着绿衣的少女背影。
　　“这幅画吗？”

　　“是的。”左玉棠等待着她的回答。

　　“这是一幅佳作。左公子画技极好。”冬凝带着笑回道。
　　又歪着头补充了一句：“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个姐姐我曾见过的。”

　　“好。冬凝小姐再会。”

　　“再会。”

　　左玉棠心中已有了猜测，他知道谁能证实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