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意》铃山风

27、邀月楼

　　第二日，冬凝醒来,又将那琴放在庭院之中的石桌之上仔细端详了起来。
　　浅黄色的梧桐木泛着特有的清香,琴身的右下还刻有智禅二字,旁边装饰以莲花纹样。
　　冬溪轻轻拔弄了琴弦,一两声悦耳的琴音在庭院中回荡。
　　她不禁开始想象展鸿意拿到这琴的模样,会欣喜吗?合他的心意吗?又或者会厌恶吗?会被退回吗?
　　她想她得写点什么,可写点什么好呢?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写他在诗会为我上药？可他真正救的是莫斐。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这不好,他毕竟才与我见过两面而已。
　　还是祝他前程似锦好了,这天下的人,没有人不想走康庄大道的。
　　于是,冬凝拿了萱纸,提笔写下“摩霄志在潜修羽，会接鸾凰别苇丛”。
　　再在其下写徐冬凝三个小字。
　　冬凝将纸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反复思量,确认无误才夹入一本琴谱之中,将它们一并与幽音放在一起,拿了刻有竹兰纹样的木箱放入其中。
　　如此这般,才吩咐下人送到丞相府。
　　等南宫沁调查清楚之后,再送到展鸿意手中。
　　十五日过去了,她未收到任何署名有展鸿意的消息,倒是南宫沁有了新的消息,说是展鸿意会作为长公主的侍从出现在邀月楼,问冬凝是否要来。
　　虽然目前还摸不清展鸿意的态度,但冬凝想了想,还是去了。

　　……

　　邀月楼，左玉棠驻足在那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前。
　　不断有人从他身边经过，消息不假，他想，此处的确在举办比赛。
　　比赛分琴，棋，书，画，射，数六项，有甲、乙，丙三等，各自对应不同等级奖品，参赛者可一至五人组队参赛。
　　而最吸引左玉棠的是得月楼的新规矩——每个参赛者都必须佩戴面具。
　　自己在书，画二项中必然能得甲等。但这样太过惹人注意，得丙等即可。得了丙等，会得到两百两，两个丙等，便是四百两，够我生活一阵子了，左玉棠盘算着。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向贩买面具的入口处走去，却发现一个面具就要五十两，他站在原地愣了一会。
　　一旁的女子——冬凝也十分震惊，她打量着那些面具:“五十两！一个面具？”
　　“是啊，说这面具是用极寒之地的草和极热之地的花炼外加稀缺度堪比清耀果的矿石炼制出来的。”南宫沁十分淡然，许多世家子弟正是中此处的“稀缺性”才常常来此的，这种东西才能显出他们的“面子”来。
　　左玉棠并不关心这些面具的“额外价值”，但没法子，他得参赛，虽然一下少赚五十两，但比毫无收获来得好。
　　于是他果断交了钱，又从那些样式各异的面具中挑了最为大众化的一款佩戴。
　　上了二楼，参加比赛。
　　冬凝打算挑个喜庆点的。她拿起一个以红色为主基调，上面写着蟾宫折桂的面具递到南宫沁，面前。
　　“如何？”
　　“不行。”
　　“不行？”
　　“我们自己做个面具吧。再加十两，可以自己在干净的面具胚子上随意发挥。”南京沁对那些面前摆着的不规则形状珍珠，特殊的绒花等面具配饰十分感兴趣。她摇晃着冬凝的手。”我们要个不一样的呗。”
　　人人都有的东西是得不到南宫沁喜爱的，冬凝很早就知道这点。
　　“好。”冬凝应下。
　　冬凝依旧拿了红色的颜料涂抹在面具胚子上，想着南宫沁，必然会花很多时间打造一个独属于她的面具.冬凝也开始想自己想要怎样的面具了。
　　时间就这样流逝着。
　　南宫沁时不时会问冬凝的意见，冬凝总是称赞她的巧思。
　　又随手拿了三个红色面具，五人都佩戴好正准备出发时，一道声音传入了冬凝的耳中:“小姐，面具在此处。”
　　是展鸿意。
　　她拉住南宫沁，只是摇头。
　　南宫沁虽有些奇怪，但还是停下不再前进。
　　长公主看了一眼售价，发出疑问：“五十两一个面具？不用看也知道是便宜东西。”
　　长公主身边的仆从立马会意:“有更贵的面具吗？拿出来给我们小姐。”
　　“有的有的，还请小姐稍候片刻。”小贩喜笑颜开，转过身从后面的柜子中拿出另一堆面具，卖力地介绍着“这上面的牡丹花样是用蓝眼孔雀最艳丽的尾羽为材料，再请了溧阳技艺最佳的绣娘制成的。小姐，您看，可还满意？”
　　“不错，就要这个吧。‘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拿五个。”
　　“好嘞。”
　　组队规定一至五人，戴上面具之人方可进二楼答题参赛。长公主除了带展鸿意这位琴师外，还带了谢文这位画师，外加两个侍卫。五人一起上二楼了。其他仆从则留在一楼待命。
　　南宫沁和冬凝以及三个侍卫紧随其后。
　　第一个房间为“数”。只有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坐于一张梨花木桌前。面前放着三个签筒，分别写有甲，乙，丙三字。
　　房间内分为答题区和候题区，冬凝一队于候题区等待。
　　“拿甲等题出来。”长公主走上前去。
　　“是。请在一刻钟内答完此题。”男子从写有甲字的签筒中抽出一个长纸条递给了面前的女子。
　　一刻钟后。
　　长公生答不出那题，只在白纸上胡乱写了个答案，又将纸揉作一团，丢到那人面前。
　　那男子也不恼，只是从容地将纸团打开，道:“错。”
　　“我还要再答一次题，这次派我队伍中的其他人。”
　　“不可，一个队值只有一人有一次答题机会。”
　　“什么？你可知道我的…”身份。
　　“小姐您不过一时失手。”展鸿意及时打断了长公主的话语，“下一个房间为‘琴’，您定能一举夺下甲等。”
　　长公主脸色这才稍微和缓些：“也是。走吧。”
　　有了上一队的经验，南宫沁决定只拿乙等的题目。
　　不出意料，顺利拿下。
　　到了下一个房间，长公生正在弹琴，而那把琴是——幽音。
　　冬凝一动不动地紧盯着那琴，尺寸没错，花纹没错，弦音没错。确实是幽音。
　　而正在演奏它的人也不是展鸿意。
　　南宫沁也敏锐地发现了此事，明白了冬凝种种不对劲的行为。她扭过头观察冬凝的反应。
　　冬凝此时心神俱乱。
　　是暂借吗？怎么会，长公主的身份怎会特意借这把琴。就算是借的，展鸿意也不会再要回来吧。
　　或许是被抢的？长公主抢琴了，她发了疯想要得到那把琴？
　　倒不如说是我疯了。
　　长公主想要的话，展鸿意会直接就送她吧。
　　难道会是展鸿意送的么？
　　可这明明是我送他的礼物，一并送去的还有诗句和…真心。
　　只可能是展鸿意送的。
　　或许那把琴根本没送到展府？
　　冬凝脑内的思绪一团乱麻。
　　而那边，一曲终了，正在等待评委的判定。
　　“甲等。小姐，这琴与你真是相配，皆有清雅又高贵之风。”
　　长公生露出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曲目为她最擅长的《清禅颂》，自少时起便练习多时，当然，她也绝对不是会忽略下属功劳的人，于是开口:“鸿意，多谢你送我的这把琴，至于这一千两银子你全拿去罢。”
　　“多谢小姐，幽音在您手底下弹奏才是它的福气。”展鸿意接过那把银票，他明白绝不能拒绝长公主。
　　这句话无疑对冬凝造成重击。
　　真的是展鸿意把幽音送给了长公主。
　　真的是展鸿意把幽音送给了长公主。
　　真的是展鸿意把幽音送给了长公主。
　　这个想法持续地占据着冬凝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