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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新生 ...

  •   江似练从北漠带回了狐紫的内丹,狐紫死后被北漠皇供奉为仙,为其兴建庙宇,她的内丹功力原本就雄厚无比,狐紫在死前护住了这颗内丹,将她毕生功力留存于此,再加之她如今已被皇族的香火供奉,其内力输入源源不断,可以说,一颗抵千年。
      这样就不用一直去寻找其他妖兽的内丹维持命门的缺血了,沈瑾瑜真是算无遗策。
      师尊他一开始就知道狐紫会死,北漠皇会为她兴修庙宇吗?江似练回程时思虑得胆寒,沈瑾瑜的每一卦都昭示了未来,未来也如同他的卦象一般徐徐展开,这样的人会在修仙之路有什么难题吗,只怕天地间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挡他。
      他一路忧心忡忡,挂心着师尊曾说要给陶迟洗筋伐髓,那只怕苦怕累、一点点疼都会嚷个不停的大松鼠,他只要一想到陶迟会受到的疼,他的心脏就会骤然收紧,胸口闷得无法呼吸,只恨脚下的飞剑不能更快点、再快点。
      夜关剑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情绪,飞行速度加快了。
      去时忧心忡忡,回时风尘仆仆,江似练赶回靖云宗时甚至来不及清洁自己,换件衣服,就带着满身的疲惫与赶路的脏污直奔昆寒峰。
      他给沈瑾瑜传了音,后者让朱凌等着他,江似练快进入昆寒峰时说不清道不明自己的情绪,这是他第一回有如此强烈的意志要去昆寒峰。陶迟走时没拿传音石,自己已于她一月有余没联系,她如今是否安好,他的思绪被陶迟装满,思念与担忧几乎让他失掉了睡眠,眼眶里尽是红血丝。
      遥遥看到陶迟那一瞬,他一路上揣揣不安、纠结攀援的心绪蓦然安定下来,身体有一道声音对他说,别吓到她。
      于是他收敛心神,尽力让自己表现出一副安定的样子,即使看到陶迟窝在沈瑾瑜怀里也只是神色变幻一瞬。
      可是少年人的伪装在与那团热烈的火相撞那一瞬间便土崩瓦解,他竭力淡漠的神色在他嗅到陶迟身上衣物的阳光味道时尽数化去,陶迟紧紧地揽着他的腰,毫不吝啬地表达对他的思念。
      “江似练我想死你啦!”
      她抬起头,眼里倒映出辉煌的夕阳。
      江似练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他没有与人坦露过内心的情绪,看着陶迟对他的依恋,只觉得心里涨涨的,有什么东西满得想要溢出来,喜悦与那股说不清的心绪把他撑得鼻腔酸涩,他第一次想要落下眼泪。
      他无法回应也不知道如何回应,只一昧地更用力地拥紧怀里人。
      陶迟闯进他的生活,融进他的生活已经好多年,伴随他少年青葱到而今他已可以独当一面,撑得起凌涟仙尊首席亲传的称号。
      她陪着他走过那段籍籍无名,被所有人忽视的日子,陶迟早就变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她陪着他的生长痛、分享他的心绪、猜测他的惶恐与喜悦,见证他的成长。
      他怕她痛,更怕自己再也见不到她,或者说,见到一个伤痕累累的她。
      怀抱中的人依旧温暖热烈,可是清瘦不少,一张肉嘟嘟的脸现在连轮廓都变得清晰,他知道她一定吃了很多苦。
      可也感受到她体内温纯的灵力。
      江似练抬头,与静伫在漱玉殿里的沈瑾瑜遥相对视,他轻轻拉开陶迟,撩开衣摆跪下,对沈瑾瑜行了一个恭恭敬敬的弟子礼。
      他知道师尊成功了,师尊从不会失败。
      沈瑾瑜对他淡淡一笑,转身走进漱玉殿,夕阳投射在他的身上却不似旁人一般有温度,夕阳像是浮在他表面的光影,拢不住他身体的任何一处。
      那时江似练没仔细看,自然也注意不到,高高的漱玉殿之上,地面上有夕阳投射下无数玉柱雕梁画栋的阴影,却唯独没有沈瑾瑜的影子。
      陶迟欢天喜地围着他转来转去,扯着他的衣袖左右摇摆,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呀?还脏兮兮的,这么迫不及待回来找师尊复命呀。”
      陶迟握住他的手,江似练一瞬不落地看着她。见他不说话,陶迟拉着他直接往漱玉殿走。
      两人的身影在荒原之上不断被拉长,两人纠缠着的阴影拢住新栽下的杏树苗,陶迟走在前头,风吹习习,带着她身体里萦绕的药香扑到江似练放松的面上。
      一段路两人慢慢走过,江似练心里想,这路要是可以长一些,再长一些就好了。
      他注意到了漱玉殿的变化,曾经的荒凉之地犹如暖春,殿内一改往日的冰凉,多了不少色彩鲜艳的物件。
      他心下惊讶,师尊竟会忍耐这些色彩,甚至是用自己的灵力供养这些易逝的色彩,简直天方夜谭。
      陶迟一路絮絮叨叨,说她一月里都干了什么,吃了什么,问江似练去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外面好不好玩。
      江似练被她牵引着走进寝殿,他无奈地站定,将陶迟拉住。
      “我先去给师傅复命。”
      陶迟马上表现出低落的表情,思考了一会儿,她拉着他的手走回主殿,
      “我陪你去。”
      主殿上沈瑾瑜不见踪影,陶迟左看右看,嚷嚷着,
      “师尊,师尊你去哪里了?”
      这番着实把江似练惊住了,但看陶迟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他忍不住开口道:
      “师尊也是纵容你。”
      陶迟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惊愕地回头,旋即马上换了一副怒气冲冲的表情,
      “你知道师尊对我做了什么吗你说他纵容我,跟你说我这个月老苦了,特别特别痛苦!”
      陶迟不知道从哪一件事情捡起同江似练说明,她气得松开他的手在大殿里转圈圈。
      “我知道,师尊帮你重塑了筋骨灵髓。”
      陶迟瞪圆了眼睛,
      “你知道啊?那老疼了你懂吗,疼得我都没力气哭啦,现在还在吃药呢。”
      江似练点点头,皱着眉头一脸心疼将陶迟重新拉到自己怀里,用手拢着她的头,
      “对不起。”
      陶迟不明所以,
      “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呀?”
      江似练闭上眼,想起自己在赶路途中幻想的种种回来之后陶迟的画面,心揪得更紧了些,
      “我没有陪着你。”
      他左右不了沈瑾瑜的想法,但他可以陪着陶迟一起面对,可是他不在,他感到难过。
      陶迟被他的情绪感染到,压低了声音,
      “其实也不是特别痛苦,现在都已经过去了嘛,而且我感绝到体内的灵力更充盈了呢!我可以吸收这里的灵力啦。”
      江似练点点头,看到陶迟身上未愈合的伤口,刚想开口,就被一道传音打断。
      “阿练,来寒潭找我。”
      是沈瑾瑜。
      陶迟自然也听到了那句传音,她想陪着江似练一起过去,后者摇摇头拒绝了她,师尊只说让他过去,恐怕与这次他带回来的东西有关,他不想牵扯到陶迟。
      更何况他现在看到陶迟就自责的要命。
      寒潭顾名思义,就是一汪潭水。
      江似练在金赤峰日常修炼的寒潭水就是由此处的寒潭引入,昆寒峰的寒潭比那一处的潭水更为幽深,虽然面积相差无几,但幽黑的潭水仿佛万丈深渊,寒潭附近更是覆盖千尺寒冰,冷得令人骨血发颤。
      此刻,沈瑾瑜就在寒潭边上,一双眼不悲不喜看着小心翼翼走来的江似练,陈述着一个平静的事实:
      “你带回来了。”
      江似练一顿,旋即将狐紫的内丹呈上,
      “是的,弟子将千年狐妖狐紫的内丹带回了,请师尊过目。”
      狐紫的内丹泛着莹白,沈瑾瑜一个眼神扫过,内丹就飘飘转转到了他的手中。
      他没有用手触碰那颗内丹,只是让它悬浮在半空中,
      “那么开始吧。”
      江似练瞳孔收缩,沈瑾瑜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他知道,沈瑾瑜要帮他填补缺憾的命门了。
      今日以后,他就不再是命门残缺的修士。
      他的道心会愈加稳固,更会支撑着他不再有任何顾忌地走下去,他会获得新生。
      奇怪的是,他会靖云宗时一路之上思考最多的竟不是这件事,而是被陶迟的面孔占据了大脑。
      江似练沉静地回应,“是。”
      旋即在坚硬的寒冰上行了一个礼。
      沈瑾瑜仍然面无表情,他的形色几乎要与寒潭融为一体,江似练用着修为才撑住自己不被寒潭的冰雪扰乱心神,可他却毫不费力。
      风雪侵袭地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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