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是家》郁树琼枝

6、第六章

　　在电梯里，郁佑宁扒拉着手机，给晏行语留言，让她们醒了该干嘛就干嘛去，等她站稳脚跟了再请她们吃饭。

　　郁佑宁一边打字，一边想，郁忆年是郁新元他爹吧，昨晚的家宴，就是郁新元联系他组织的，其中不少知名企业家不仅是看在郁勋文的面子上，可能也是想巴结他才来的。

　　真厉害啊，不过昨晚，自己是不是和他打个招呼之后，他就走了？

　　她又想到昨晚那些亲戚不爽又不得不扯出的笑脸，真是太搞笑了，尤其是那个叔公，本来就一脸褶子，装和蔼什么的实在不适合他啊。

　　“叮——”到一楼了。

　　郁佑宁抬脚走出去，郁忆年就在门口等她。

　　“叔叔好。”

　　郁佑宁对自己这个叔叔的第一印象是：儒雅成熟的中年男子，然后想到：郁新元的中年长相应该就是这样，不过他没他爹的气质。

　　等她坐到后座时，心里想的还是郁新元老了会是什么样子，所以这个没怎么见过面的叔叔和她聊天时，她完全没有心理负担，甚至因为他的长相感觉亲近了不少。

　　在聊天中，郁忆年给了郁佑宁不少可行的建议和灵感，小到妆容服饰，大到公司管理，他把自己的经验和现实操作结合，以温和幽默的说法传输给郁佑宁，没有长辈的说教或自己的刻板印象，让郁佑宁对他好感倍增。

　　“佑宁，昨天你刚回来就去应付那么多人辛苦了。”郁忆年温和的看着自己的小侄女，慢条斯理的说，“今天本来应该让你好好休息，但有几个大客户昨晚没去，今天特地来公司要见见你，你去公司给他们打个招呼就行。”

　　“好的，叔叔” 郁佑宁笑眯眯的说，天呐，蒋新元你小子有这么好的爹不早点分享给我！你怎么忍心离开家的！

　　郁忆年对这个侄女的印象也很不错，和新元口中的女孩大致吻合，言语间可以感受到她遇事有自己的见解，善于表达自己的想法，懂得举一反三，是新元口中聪明真诚的孩子。

　　至于脾气不好嘛，倒值得商榷。
　　酒店离公司较远，三十多分钟的路程，两人聊得很开心。下车时，郁佑宁还有些意犹未尽，“真希望时间再长一点，能再多和叔叔你聊天。”

　　“等你正式工作，咱们就常见面了。”郁忆年微笑着说。

　　接下来的流程就很顺利了，进公司，熟悉工作环境，见客户，寒暄，吹捧，谦虚……

　　季寒泷在书房里找书看，他高中毕业了，高考他考的不错，已经接到了x大的录取通知书，现在正在享受他的暑假。

　　季昀涛兴高采烈地把录取通知书拍给他在国外出差的爸妈看，喜滋滋的表示要儿子儿媳快点回来，他要大摆宴席——

　　“不要”，季寒泷头也不抬地说，“不要摆什么酒席，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吃顿饭就行了。”

　　“可是……”季昀涛急切的想说些什么，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孙子打断，“你摆我也不去。”

　　季昀涛叹了口气，妥协了，“好吧。”

　　自己这个孙子要相貌有相貌，要成绩有成绩，要脾气……有！脾气大着呢。

　　人多他也不怵啊，上台发言也大大方方的，就是不愿意多和人交流，除了基本礼貌，讲句客套话可是要了他的命。

　　唉，季昀涛在心里又叹了口气。

　　哦，对，还不能在他面前多叹气，不然打扰人家读书的心情，冷着脸不知道怎么才能哄好。

　　季寒泷才不管他爷爷想什么，他这几天一直在看关于玫瑰香水的调制指南，他想找找几天前，醉酒清醒后，莫名出现在脑海里的玫瑰香。

　　鼻子已经忘记了，但脑子里一直存在的玫瑰香，季寒泷不断回忆，是什么样的香味？
　　玫瑰的，清淡的，带一点凌冽，脑子告诉他是这样的味道，但他一点也想不到要怎么调制。

　　什么样的玫瑰？哪种程度的清淡？几分凌冽？

　　季寒泷觉得新奇，这是他第一次对除柠檬味以外的味道感兴趣。

　　是的，第一次

　　感兴趣

　　非常感兴趣

　　那天不应该那样喝酒的，他想，那样就可以用鼻子好好记住，不，可以直接问那个人用的什么香水。

　　那个人，季寒泷正在翻页的手停顿了，那天我撞的人是谁？

　　要找人吗？好麻烦，他把那页翻了过去。

　　“李叔，是我”，季寒泷打通了司机大哥的电话，“那天郁家举办的晚宴，我撞到的人是谁？”

　　是觉得找人麻烦，但又不是不想知道，季寒泷握着手机，心里莫名有些紧张，是像要揭开新事物的面纱的那种紧张。

　　还有一些隐秘的期待。

　　是谁呢？谁会有这样让他着迷，对，是着迷，的香味？

　　会是她吗？

　　脑海里隐隐约约浮现出一张脸……

　　“郁佑宁。”

　　季寒泷轻轻“啊”了一声，“知道了，谢谢。”

　　啊，是她，季寒泷握着手机倒在床上，是她啊，季寒泷看着天花板，原来是她。

　　真的是她。

　　像是她会喷的香水，季寒泷想，她是这个味道的。

　　他闭上眼睛，立刻，那张朦胧的脸清晰起来，只见过一面的人，原来也可以记这么清楚，他睁开眼睛。

　　心脏怦怦跳。

　　要不要见一面？问问她用的什么香水。

　　这样会不会奇怪？

　　季寒泷翻身枕在左胳膊上，右手已经在预约餐厅了。

　　想见面。

　　爷爷有她微信，在让老头推荐微信和帮他带话中，季寒泷选择了后者。

　　他把时间和地点都发给了老头。

　　得到答案后应该就不会想再见她了，毕竟只是为了满足自己来之不易的好奇心。

　　只是喜欢那个香味，季寒泷按了按心脏的位置，说给自己听。

　　季昀涛正在给蒋勋文打电话炫耀自己孙子考上了个好大学，“我家孙子，啧，是这个！”说着比了个大拇指，意识到自己在打电话对方看不见自己的动作，又补了句，“厉害！”

　　蒋勋文在电话里啧了一声。

　　“欸，你”，季昀涛正要问他在啧什么，刚好收到了孙子发来的信息。

　　哟！

　　哎哟！

　　哎哟哟哟！

　　季老爷子愉快的果断的挂掉了好友的电话，给孙子回了个“保证完成任务”后，立刻给郁佑宁打了个电话。

　　接通了

　　“哎，季爷爷好，怎么了吗？”郁佑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佑宁啊”，季老头赶紧回道，“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啊？”

　　“嗯，还好吧，就是要熟悉的东西有点多”，郁佑宁打了个哈欠，顺便看了看时间，两点了，她果断放弃了午饭选择眯一会，下午还有个会要开，晚上有个总要见……

　　嗯？手机那边怎么没声了，郁佑宁喊了声“季爷爷？”

　　“哎，哎”季昀涛连忙答到，“我在呢”

　　“啊”，郁佑宁应了一声，“所以，您找我有事吗？”

　　季老头刚刚是在犹豫要不要喊郁佑宁出来吃饭，看他这记性，佑宁新官上任的，对这边的工作和人员都还不熟悉，光是饭局就得有不少……他本来打算请她吃饭，考虑到这些也延迟到一个月后了，现在寒泷却突然……

　　老头子咬咬牙，这还是孙子第一次单独邀请女孩子吃饭

　　要不……问问吧。

　　“佑宁你周末有空吗？”老头看了眼季寒泷发给他的时间，周四？傻小子，周四工作日，人家忙着呢。

　　“可能要加班”，郁佑宁拿着支笔在手里转着。

　　她最近忙的脚不沾地，妈的，总部就是不一样，楼高了十几层，工作量也他妈的多了十几倍。主要是这边业务和多伦多的不太一样，她要把过去的也仔细看看，新来的她也要参考着过去的好好琢磨，给出个最佳处理方案。

　　人也要磨合。

　　忙

　　不能出一点差错

　　要坐稳这个位置

　　要往上爬

　　郁佑宁累的时候就这么告诉自己，然后一睁眼就是一天。

　　现在是七月中旬，等到八月中旬就差不多了，到时候就可以步入正轨了。

　　一个月，是她给自己和这份工作的磨合时间。

　　她要先拿稳饭碗，才能想着夹菜的事。

　　季昀涛沉默了一下，“能出来吃个晚饭不？”

　　郁佑宁笑笑，“只吃个饭吗？只吃饭的时间是有的。”对方都提了，要给个面子啊。

　　“就吃个晚饭”，季昀涛一口答应下来，“就吃个晚饭。”

　　“那有时间”，郁佑宁说。

　　“谢谢你啊佑宁，你最近很忙吧”，他叹了口气，“耽误你休息了，我本来……唉，但寒泷这孩子想一出是一出，我太惯着他了，我……”

　　听见季寒泷的名字，郁佑宁愣了一下 ，

　　季寒泷？

　　哦！那小子啊

　　要请她吃饭？

　　“季寒泷？”，郁佑宁问，“他要请我吃饭？”

　　“他说是撞到你了要给你道歉来着”，季昀涛又翻了下孙子发给自己的信息，皱着眉头说，“对，这臭小子没给你道歉吧，看我收拾他。”

　　郁佑宁噗嗤一声笑了，您有多宝贝您孙子自己心里没数吗，收拾？怎么收拾？给他收拾收拾房间？

　　“对，好好收拾他”，郁佑宁笑着说。

　　季昀涛赶紧答应，“哎，放心，我准收拾他。”

　　“好，那我工作去了？”郁佑宁拿起一张报表，“时间地点您发我微信吧。”

　　“好好，你忙吧，我挂了啊”，老头怕耽误她事，“拜拜，佑宁。”

　　“拜拜，季爷爷”，她还以为老年人只会说再见呢，

　　不过，这个季爷爷还蛮适合说拜拜的。

　　郁佑宁乐了一下，拿了支笔，唉，工作工作，我爱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