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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莲池流光 ...

  •   转眼已经过去三个月,春意已去,骄阳在空,就连光是靠近后颈就能感到凉意的聆音舍也抵不住这股热浪,房前的翠竹也没了生气,即使那只是祁荣种来当做材料的而已。
      今日所有长老都要去正殿和宗主商议过两年的聚灵会,所以所有弟子都得到了一天休息。祁荣和韩铭政待在聆音舍里,两人都没有穿外衣,只是留了一层中衣。祁荣坐在书案前正在做一个精致的机关盒,而韩铭政则坐在床榻上翻阅着一本草药集。天气热的让人急躁,这时聆音舍的大门突然被敲响,声音十分急促,祁荣无奈地放下手中的搓刀和零件,他已经猜到是谁了。祁荣起身过去开门,门刚打开,他的手中就被塞了一个东西,祁博焦急地说:“祁雨昔快修一下我的草人,他的头被摔断了。”祁荣拿着断了头的草人回到书案前坐下说:“阿博,这个月已经修了四次了,你去耳房的工具拿来。”
      韩铭政放下书,走到书案这边来,也在一旁坐下看祁荣刚才做的机关盒。虽然只是半成品,但光看外壳就能知道有多精密。
      不一会儿祁博拿着工具从耳房回来了,他把工具丢在书案上,自己也坐在了另一边,看祁荣修草人。看着祁荣熟练的手法祁博叫道:“还得是你祁雨昔,没你我的草人就没了。”祁荣感到无语,但依旧说:“阿博,你今年几岁?
      “十岁啊。”
      “那还玩草人。”
      祁博不服地说:“玩草人怎么了?你十四了还在玩儿这些积木呢。”说着就拿起桌面上的一块儿。祁荣刚想说这不是积木,看到祁博拿起的东西马上伸手过去阻拦,可上面的机关口已经打开了。祁荣立马用手拦下,皮肉被利刃刺破的声音格外明显,鲜红的血滴落在桌面的图纸上十分扎眼。
      祁博吓得赶紧丢掉手里的东西,若祁荣不挡,那刀片射中的就是祁博的眼睛了。祁荣收回手咬牙把刀片从左手掌心拔出来后说:“不是告诉过你别乱动聆音舍里的东西吗?”说完把修好的草人推到祁博面前说:“修好了,你拿走吧。”祁博拿过草人,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只是匆匆往门外走。
      “门口食盒里有豆沙包,本想送过去,既然你来了那就顺便拿走。”祁荣末了又补了一句,祁博有些难堪,回头拿起食盒说:“知道了,你少搞这种东西,吓死我得了。”说完转身跑走。
      韩铭政起身去穿衣服,祁荣停下用手帕擦血迹的手,抬头问:“晚清,你去干什么?”韩明正扣好腰封说:“笨蛋,当然是去药房给你拿伤药。”祁荣听了放下手帕,起来走到书案后的柜子前打开了一个暗格,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瓶子举给韩铭政看:“不用去,我做这些东西定然免不了受伤,自己有备着。”
      祁荣又拿出了纱布准备给自己包扎,韩铭政看着他的举动皱起了眉,单手给自己包扎能弄好吗?可祁荣却说自己总是这样可以做到。但韩铭政依旧不放心,走到祁荣跟前要过伤药和纱布帮他包扎。
      雪白的纱布被韩铭政铺的十分平整,又整整齐齐的包在处理好的伤口上,祁荣看着包扎好的左手笑着说:“你包的果然比我自己弄的好看。”韩铭政本想再说祁荣两句,可看到那副笑容后也不再说什么。那是一个暖心的笑容,仿佛做出这个表情的人在告诉他不要担心,内心的担忧与急躁被这笑容冲散。
      看了看书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后韩铭政扶额说道:“祁荣。”还在看手上纱布的祁荣抬起头问:“怎么了?”韩明正继续说,“你把像刚才那样的暗器还是收起来为好。”这话不错,那桌上放的可不止图纸工具,还有不少做完的、没做完的各种暗器,真让人感慨祁荣能活到现在还只是受小伤,当真是个奇迹。
      被要求收拾书案的祁荣很不情愿,但看着韩铭政向来平静的脸上这时也露出了担心的神色,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就收拾了,韩铭政也一起帮忙。
      收拾好后,这个书案终于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燥热的天气加上干活两人的中衣已经湿透了,祁荣伸了一下懒腰后去拿茶壶和杯子倒水喝。他递给韩铭政一杯,自己正要喝,看到杯子里的水突然响起聆音舍后的溪水连着寒池,和着溪水一样终年冰凉。祁荣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向韩铭政说这个寒池,然后问他要不要一起去那个寒池玩,正好解暑。韩铭政也同意了,两人穿好衣服走出了聆音舍,沿着溪水往寒池走。
      一柱香的时间后,两人已经站在了寒池边上,果然不似别处炎热。一来群树环绕地方僻静,二来这的水通着聆音舍屋后的水。其实并没什么,但还是能让不少人担心这个粗心的少主会让什么奇怪东西顺水流到这儿,所以这里没有别人。
      两人除了上衣下水,冰凉的池水立即把身上的燥热褪去,祁荣从水中猛的钻出,注意到韩铭政身上有不少小伤疤,于是问他怎么回事。韩铭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之前被人打的。”
      “因为什么?”祁荣不解。
      “我无父无母。”
      韩铭政说这话时刻意躲避祁荣的视线。祁荣一把水泼向他,韩铭政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祁荣说:“别想了,我不保证一直能,但至少在我旁边的这段时间里和你一起来的那几个人不会再欺负人。”韩铭政对这个一脸天真的少年真不知说什么了,但他突然又发现祁荣并没有脱去上衣,仔细回想他和祁荣在一起的三个月。他确实从未在自己面前露出过上身,就连洗澡都是避着自己去的。
      韩铭政反过来问祁荣:“你不脱上衣就下水,不难受?”这下轮到祁荣眼神躲避了,他慢慢地潜到水下。韩铭政被逗乐了,微微笑了笑,游过去把祁荣捞了起来。祁荣看躲不过,而且对方也把自己的事告诉了他,也只好游回岸边脱下上衣。祁荣背对着韩铭政,衣服脱下露出背部,少年身体结实,十分好看。但随视线上移,只见一道雷电痕从他右肩延伸到肩胛。那是雷诅,是闯入湮灭谷拿法器时被驱雷电劈中才会留下的痕迹。
      闯湮灭谷的人无非两种,一是误入的普通人,二是冲着里面先祖留下的高级法器去的修士。若被里面的雷电劈中八成会丢了性命,若有幸未死也会留下一道印记,就是雷诅。
      祁荣重新下水游到韩铭政旁边说:“见笑了。”见祁荣对雷诅的遮掩,韩铭政也不再追问。两人在寒池待了半个时辰后就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韩铭政和祁荣看到林中有两个身影,隐约可以看出是华清云的银边雪白衣和莲山门的青云袍。两人以为是两派弟子间起了矛盾,于是便走近查看。祁荣跟在韩铭政的后面,走近后才发现原来是听学弟子之一宁耽,还有莲山门的一名女修。两人本在此处约会,被突然出现的两人吓了一跳,宁耽也因此十分生气。祁荣从韩铭政身后探出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名女修,才想起这人叫白露。
      宁耽似乎没有注意到韩铭政背后的人是谁,正憋了一肚子火,见来者是韩铭政马上扯高气昂的说:“啧,我还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韩铭政,果真是没爹娘的东西,没教养,就这么爱看别人约会?“韩铭政沉默不语,宁耽正要再补两句,一旁的白露注意到了站在后面的祁荣,赶紧扯了扯宁耽的袖子让他别说了,祁荣也在这时走上前来把韩铭政挡在身后双手抱在胸前。
      “少……少主好。”白露慌张地说,宁耽张到一半的嘴立马定住。
      祁荣向白露点了一下头又转向宁耽说:“说啊,继续说,讲的挺好。”边说还一脸笑意,白露作为本门弟子当然清楚,不怕祁荣发火,就怕他笑里藏刀。见宁耽不说话,祁荣又继续说:“听说你们在华清云经常打韩铭政,这次是不是也要打他?”
      宁耽心虚反驳道:“我……我何时打过他?齐雨昔你别仗着你是少主就血口喷人,没了莲山门看你怎么办!”
      祁荣不再微笑,而是挥手用灵力控制树叶飞向宁耽扎着他的衣服,把他钉在了后面的树上。白露跑到宁丹跟前查看他有没有受伤。但那些叶片只是刺穿了衣服,未伤到身体分毫。“少主,宁耽他……”白露有些担心,宁耽也在乱叫,祁荣并不理会。
      “第一,”祁荣伸出一根手指说,“我并不在意什么少主,江湖上靠实力说话,我是明白的。”
      “第二,我觉得骗子怪恶心的,否则我并不想动手。”说到这儿白露已经明白宁耽刚才对祁荣说了假话。
      “最后你欠韩铭政一个道歉。”
      见斗不过,宁耽只好咬牙许久才说:“对不起韩晚清。”说完他就被放下来了。
      韩铭政半张着嘴说不出话,如果没有今天他估计会把祁荣当小白花了。祁荣带着韩铭政离开,临走补了一句:“连几片叶子都躲不开,等着被凶尸妖兽围攻时让白露救你吗?”宁耽握紧双拳却怒不敢言。在华清云宁耽是宗主的侄子,何时受过这种气。白露在一旁不停的劝宁耽。
      “晚清你别像个木头一样等着别人骂你,不然到华清云又得受人气。”
      “你讨厌骗子?”
      “嗯,以前被骗过。”
      两人的声音在树林中回荡,墨绿的叶片随之摆动。夏日烈阳透过树叶的空隙投射在地上,形成点点光斑。
      两人刚回到聆音舍门就被敲响了,祁荣又把门打开。只见是楚星河,身上还背着行囊,韩铭政也来到门前看看是怎么回事。祁荣邀楚星河进来坐坐,可他却婉拒了,说自己今日可以出山了。特地前来道别。祁荣感到分外惊喜,韩铭政也向他道恭喜。祁荣让楚星河先等一下,自己跑到柜子前翻了半天才找出一个小巧的木盒,他又出来把木盒递给楚星河说:“师兄,这个送你里面是个可以藏于袖中的暗器,听师尊说江湖险恶,这个可以防身。”
      楚星河笑着接过木盒说:“雨昔师弟有心了,楚某多谢。”三人又说了几句,祁荣反复叮嘱楚星河要常写信,一直聊了许久才道别。望着楚星河在黄昏中渐行渐远的身影祁荣伸了个懒腰,说:“晚清,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和师兄一样出山呢?”韩铭政还在想今天关于宁耽的事,没注意到祁荣的话。直到祁荣轻推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祁荣问他怎么了,他只是回答和宁耽有关。
      祁荣见他心里还是放不下这件事,抬头看了看快要落山的夕阳说:“别把这种事放心上了,正好天快黑了,我带你去个地方散散心。”韩铭政听了,原本忧虑的表情舒展了许多,但还是有些许疑惑地问:“什么地方要天黑了去?”祁荣笑嘻嘻的用清思指向山脚说:“韵池。”
      韵池就是围绕莲山的那一片莲池,莲山也因此得名。宗门修韵池就是当护城河用的,因此里面布有防御机关,
      两人一路沿山路走到山脚。来到了韵池边。西边的太阳还顺着最后一缕光芒,此时正是莲花盛开的时节,一眼望去,数不胜数的白莲静静的浮在水面,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等着谁。
      随着最后的阳光离开,满天繁星的夜空取代了白云蓝天。“晚清,要开始了,找个地方坐好看着。”说完祁荣拿出清思吹奏,韩铭政找了块岸边的大石头坐下。伴随乐声,韵池中出现了点点亮光,然后跟着旋律升到空中有规律地流动着。那些光点又突然汇成一股,绕着祁荣和韩铭政流动。韩明正伸手去碰,那些光点就向四周散开,让韵池宛若仙境。
      祁荣吹的曲子不似先前比武时所吹的旋律那般快,而是一种柔和婉转的旋律,是韩铭政从未听过的曲子。
      一曲吹完,光点依旧在周围浮动。韩铭政起身走到祁荣旁边问:“这是什么曲子?”祁荣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自己写的,以前在这里练箫时候偶然发现一些旋律可以让莲池有灵力波动,就记下来汇成此曲,我在别的地方的莲池试过也可以,而且效果因快慢而变,吹快了甚至可以成利刃。”
      与祁荣在一起的这些时日里韩铭政确实见证了不少祁荣的奇妙之处。韩铭政点点头说:“不错,叫什么?”刚说完空中就下起了小雨,韩铭政挥手在两人的头顶设下一道碧色的结界,祁荣偏头笑着说:“多谢了,名字我还没想过。”祁荣看了看周围,低头想了一会儿说:“小雨,夜晚,韵池……要不就叫《夜雨莲韵》,你说呢晚清?”韩铭政的嘴角勾起一个不大的弧度说:“很好。”祁荣看见他的表情拍了一下手,叫道:“嘿,你又笑了一次,笑笑多好看,干嘛跟个木头一样,你又不是那种冷冰冰的人。”
      韩铭政别过头,脸上微微泛红,可惜是晚祁荣看不见。“你再笑笑。”祁荣戳了一下韩明正的脸说。韩铭政转身往山上走说:“想都别想。”
      “晚清,你就再笑一下,就一下。”
      “该回去了。”
      “就一下嘛。”
      “笨蛋,明早我不叫你起床。”
      “诶!?别啊。”
      转眼入秋,这天早上乐岁长老把韩铭政和祁荣叫到正殿说事:“也该让你们第一次下山试试了,按规矩四个人,两个本门弟子和两个听学弟子。”祁荣看了一圈周围刚想问还有两人是谁,就听到有人进来,他和韩铭政转身去看。“宁耽!”祁荣叫了一声,一起进来的还有白露。当真是冤家路,韩铭政也在一旁皱眉。
      乐岁轻咳一声说:“恰好有个委托,是山下梦萍城里的富商胡广福,他的儿子胡进前些日子刚娶了一个媳妇叫李瑶瑶,但第二天就有喜了。”
      “这不是好事吗?”宁耽不耐烦的说,乐岁瞪了他一眼:“你见过刚怀上就有八九个月大的肚子?”说完起身让四人去准备,午饭后即刻动身。

  • 作者有话要说:  看看孩子的文吧QAQ,欢迎指出错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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