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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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时商静静看向她。
她目光坦荡纯净，对上他的审视丝毫不闪躲，反而嘴角笑意扩大，狐狸眼微微翘起。
梁时商沉咛片刻：“明天我让张姨重新给你准备。”
“好呀，谢谢大哥，晚安。”
“晚安。”
做戏做全套，温昕告别梁时商，上了阁楼。
阁楼设备比她预想得更齐全，画具应有尽有，还有一整面任她挥洒的墙布。
月光凝结在墙布上，勾勒出斑驳的影子，似一处任由她畅游的浩瀚海洋。
阳台还有一扇拱形门，充满童话色彩，仿佛她是被巫婆施法囚困的公主，只要放下长发，便有王子攀爬而上，救她出沼泽。
温昕坐在画架前，指尖滑过整齐排列的画具，不自禁轻颤。
三年没动过笔的手，忽然产生强烈的倾诉欲，催动着她死寂的灵魂。
不需要用炭笔构图，温昕熟练地在画布上用刷子铺了一层浅蓝。
封笔三年，并没有让她的手生疏，反而像一次歇斯底里的宣泄，轻洒而去。
调色上景，快干油加速干燥，她手速越发快，指尖染上炫彩颜料，苍白中透出诡异的艳丽。
这个时候的她，没有了平日的厌世，神情专注，浓艳到富有强烈攻击性。
大片的颜色经过她厚涂薄涂，一幅夜色澎湃的海面跃然纸上，月光在云层中勾藏着一个淡淡轮廓。
整个画调阴沉幽暗，寂静无声。
隔着画面都能感觉到大海的危机四伏。
天空一轮浅月是唯一的光源，让人不至于窒息在深海幽暗中。
细细看去，才发现藏在云层中的月光是一个男人的侧脸。
清俊、充满少年气，点亮了这幅画。
像一场隐秘无人知的救赎。
这是一幅暗藏玄机的画，若不细看，完全看不出男人的侧脸。
温昕缓慢放下笔，寡淡的情绪如同画中的大海，风卷云涌。
一丝水光骤然在眼里凝结。
她小心翼翼靠近男人的侧脸，似一场久别重逢，唇瓣轻颤。
“阿熠，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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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昕凌晨四点才躺下，睡到早上十一点起床。
梁家是高门望族，对她刚来梁家倒没有严格的作息要求。
她也不是很在意大家的看法。
温昕洗漱好下楼，爷爷奶奶还没从医院回来，张姨吩咐厨师给她做了午饭。
吃完饭，张姨笑着说：“温小姐，您浴室的沐浴露我给您换成了Revan女士款。”
温昕愣了好一会，才想起沐浴露的由来，是她昨晚拜托梁时商的。
“谢谢张姨。”
温昕不由有些诧异，Revan是一款法国很小众的品牌，以香薰为主，没想到还出了沐浴露。
张姨回了句不客气，并未多问。
温昕更是不好奇梁时商如何传话，她对这些一点兴趣也没有。
来淞沪城之前，她打算腾两天时间购物。
梁家招待周全，连衣帽间都给她填满了，免去了她逛街的步骤。
明天是总部报道的日子，她约了邓佳霖晚上吃饭。
中午爷爷奶奶从医院回来，她陪着聊了会，下午梁铭州便拉着她出了门，非要带她跟朋友聚会。
梁铭州平时玩得开，组电竞队、赛车队，如今又开了影视公司，聚会上清一色的小明星大网红，场面格外热闹。
他这人虽然玩得野，但从小见惯诱惑，很会跟异性划分界限，不会令温昕感觉不适。
包厢的音乐实在太吵，眼看时间临近六点，温昕悄悄溜走了。
路上才给梁铭州发了信息。
梁铭州以为自己惹了她不开心，隔几分钟给她发一条表情包道歉。
这种小情侣的互动，在温昕看来，真没必要，之后便不再回复。
邓佳霖在曾经的法租界区域接到了温昕。
傍晚又下起了小雨，雨丝毛绒绒，历史名人堂附近旅客颇多，导致道路拥堵。
三个月没见，邓佳霖还担心温昕时隔三年重回淞沪城会情绪不稳定，见她上车就开始补妆，松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不对劲。
“干嘛这么盯着我？”
温昕涂着口红，斜睨她一眼，眼尾情绪还是淡，但在邓佳霖眼里，就是有情况。
“你这是迎来了第二春？”
温昕听出她揶揄，没搭理她，继续拿出眼线笔将眼尾挑起来，一张明艳动人的脸，越发精致。
“绝对有情况！”
作为十年好友，没人比邓佳霖更了解温昕。
“上次订婚见你，你还是一幅无欲无求的样子，今天看起来......”
邓佳霖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如果非要形容，那就是温昕容光焕发，不再死气沉沉。
这在温昕身上，实在太罕见。
她们同是荆城人，两人从高一同班同桌，友情维系至今。
那时的温昕开朗漂亮，整个人散发活力向上的光彩，有时还会带点孽坏，是女生都会喜欢的类型。
只要温昕出行，周围永远成群结队。
没人不喜欢温昕。
大学后，两人正好考到了淞沪城的大学，后来发生一些事，温昕毕业回了荆城，淡化了朋友圈。
只有邓佳霖一直陪在她身边，见证了温昕整个青春时代，了解她所有的痕迹。
温昕避重就轻，补完妆转移话题：“肚子饿吗？”
吃饭是其次，主要是聚一聚，邓佳霖正在减肥，笑眯眯说：“不太饿，要不我们去喝咖啡逛商贸大厦？”
“去M酒吧。”
“啊，现在去酒吧？什么！M酒吧！”
“对啊，去不去？”
“去！必须去！”?邓佳霖把一脑门疑问抛之脑后，车都开成了风火轮，就是懊恼穿得不够性感。
M酒吧可是淞沪排名前五的高档酒吧，老板是一位大明星，就连DJ都是世界排名的音乐人来打碟，遇到明星是常事，听温昕的意思是要请客，不去就是傻子！
到淮海中路花了半小时，酒吧外停了好几排豪车。
邓佳霖胆战心惊停车，下车时出了一身虚汗，这要是不小心蹭一下，一年的奖金都没了。
温昕难得失笑，揽着她往酒吧里走。
M酒吧有最低消费，一个卡座需要五万起价，邓佳霖直接听愣了。
一进场，热浪裹挟而来，五彩斑斓的色彩晃得人眼花缭乱。
第一场蹦迪已经开始，舞池里俊男美女妖娆对舞，撕开夜的伪装，释放人对暧昧的本能。
酒吧里的waiter带她们去了登记的卡座。
温昕慢了一步，视线在楼上包厢徘徊。
邓佳霖头皮一麻，拉着她往前挪：“你还想去体验包厢？楼上十万起步，你发财了！”
温昕并未解释，目光一直往楼上搜寻，让邓佳霖先到卡座点酒，她去大厅逛一圈。
周围人潮涌动，邓佳霖还来不及问，温昕早已涌入人流，消失不见。
邓佳霖困惑再起，总觉得温昕今晚有点古怪。
大约过了十分钟，温昕重新回来，陪同的还有一位waiter，说换了座位，调到12号卡座。
“搞什么呢？”邓佳霖满脸疑惑。
“待会你就知道了。”
温昕拉着她去了12号卡座。
终于换好座位，邓佳霖发现温昕心不在焉，也不点酒，一直回头看后方。
邓佳霖顺着视线看过去，发现隔着一个卡座的位置上，坐着四位成年男性。
光看外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人身上的气度很难锤炼。
周围纵情歌舞的男性要么穿皮衣摇头晃脑，要么端着酒到处泡妞，只有这四人衬衣笔挺，气质卓然，休闲地靠着沙发椅谈笑风生。
五光十色的世界与他们之间形成一道天堑。
有一个略显眼熟的侧影从眼前闪过，等邓佳霖定眼再看时，那人被挡住了。
邓佳霖收回视线，疑惑道：“没看到梁铭州啊，不对......。”
说完，她脑子转了一圈，瞪大眼睛：“那里面有你的新欢？你移情别恋了？呸！”
邓佳霖打了自己一嘴巴，“什么移情别恋，你跟梁铭州都没恋过！所以！你终于想通要反抗你妈了！”
这话放在平时，邓佳霖不敢说，但现在她太兴奋，没人能懂反抗这二字在温昕身上多么鲜血淋漓。
温昕一口饮掉桌上的“冰茶”。
说是“冰茶”，其实是伏特加、龙舌兰、君度等烈酒混合而成。
辛辣的酒液一路贯穿咽喉，直入胃部。
她歪着头，青丝垂落，半张脸隐在阴影里。
邓佳霖心里莫名咯噔一声，就见温昕下颌一扬，被投光灯照射的瞳仁冷热交织。
“你再看，那人像吗？”
“嗯？”邓佳霖再次把视线投向那四人。
没了其他人的遮挡，这次邓佳霖终于看清了那个略显熟悉的侧影。
男人坐在中间，腿交叠着，姿态松弛，身上穿着一件黑色衬衣，袖口卷起来，露出佩戴手表的腕臂，修长的手轻晃红酒，身材看着很好。
那男人偏过头跟人说话，邓佳霖正巧看清那人的脸庞，整个人惊得站起来。
剧烈的动作带动桌上的一杯鸡尾酒洒在地上，发出急促的碰裂声。
没人在意那酒是否洒在身上。
邓佳霖装作路过，焦急地走了过去，近距离地看了一眼那张脸。
酒吧人来人往，声音嘈杂，到处是暧昧的视线，没人会在意她的打量。
男人的脸在五彩投射灯下，轮廓鲜明立体，五官优越。
朦胧远看时，仿佛有两张脸从时光隧道重叠，令邓佳霖一度惊愕。
直到走近，才发现男人少了一些少年气，轮廓比记忆中的那张脸更立体英俊，气度也是截然不同。
方才她差点以为是那人活了，走过来才发现，不是同一人。
眼前这男人举手投足气度非凡，给人强烈的距离感，不像记忆中的少年，腼腆憨厚。
但并不妨碍，这两张脸的高度重叠。
太像了，这个世界上相像的脸并不多。
邓佳霖骤停的呼吸瞬间回到胸腔，想到温昕今晚的古怪，似乎一切都有了答案。
“脸是不是很像？”温昕问她。
这问话目的性很强，只问了脸，没说气质。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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