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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第 185 章 ...

  •   白若松感觉自己当初就不应该提议钦元春与钦元冬两姐妹去漕运的码头打听事情,不然也不会造成如今这番尴尬地局面。

      杨卿君将帷帽摘下,雪白色的轻纱如月下清辉,拂过漆黑的发髻,轻飘飘地落下,最后与他臂弯间搭着的缥碧色的披帛堆叠在了一处,恍若碧水中掀起的白浪。

      一直跟在侧后方服侍的月芙极有眼色地上前,接过男人手中的帷帽,复又后退两步,垂首敛目地候在了一旁。

      杨卿君掀起眼皮,视线扫过鸦雀无声的众人,一双媚眼恍若带着小勾子,牢牢吸引着每个人的视线。

      “怎么了。”他微微笑道,“为何都这样看着我?”

      盘腿坐在塌上下棋的白若松下意识往后挪了一点,随即便听见对面的沈佳佳大胆开口道:“当然是因为瞧着公子貌若天仙……”

      白若松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在沈佳佳说出更过分的话之前,刷一下弹了起来,扑上前去捂住了她的嘴。
      因为她的动作太大,把放在中间的棋盘给带翻了,上头的棋子噼里啪啦落了一地,在静寂无声的房间中,每一颗棋子的每一个弹跳声,都像是敲打在人的神经上那样显耳。

      如果可以的话,白若松真的希望自己此时原地暴毙,这样就不用面对这样残忍的一个场面。

      沈佳佳双手向后撑在塌上,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无措地看着白若松,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白若松磨了磨后槽牙,凑到沈佳佳耳边:“这他爹的是易……冰块脸的未婚夫,你给我注意点你的嘴,别整得像调戏别人一样,听懂了吗?”

      准确来说是前未婚夫,但是杨卿君和易宁二人之间的事情,那是当真一团乱麻,理也理不清,砍也砍不断,为了沈佳佳的人身安全和心理健康着想,白若松还是觉得,有必要把她的这点子见色起意的思想扼杀在摇篮里头。

      果然,沈佳佳闻言当即在面上流露出了遗憾的神情,片刻后点了点头。
      白若松缓缓放开手掌,转回头去,这才发现所有人的视线已经从杨卿君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杨卿君率先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以食指掩了唇,道:“得冠绝遂州的花魁公子这么一句夸奖,虜家真是三生有幸。”

      白若松闻言,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心里庆幸沈佳佳如今是男身,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场。

      “哎呀,什么冠绝遂州,哈哈哈。”沈佳佳那个二傻子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起身,给杨卿君拖了一个绣墩出来,用袖子抹了抹上头不存在的灰尘,殷切道,“公子坐,来,别累着了。”

      白若松感觉自己该提醒的也提醒过了,现在再上去拉扯人,多多少少有些掩耳盗铃的意思,最终选择了明哲保身,缩在了角落,假装自己不存在。

      杨卿君显然是当主子当惯了的,完全没有推辞沈佳佳的好意,整理着身上曳地的八幅裙裙摆,施施然在绣墩上坐了下来,伸手摁了摁侧边的鬓发,慢悠悠道:“数月未见,莫说是什么热情欢迎,便是连一个绣墩,都要外人来拿,当真是冷血无情啊。”

      他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还没有任何主语,白若松却是明明白白知道,杨卿君是在点易宁。
      她不安地往旁边扫了一眼,只看见了面无表情的易宁,和同自己一样缩着头装死的孟安姗。

      其他不知情的人都一头雾水,钦元春甚至问了句:“你们认识?”

      白若松和孟安姗都不敢说话,只有半懂不懂的崔道娘将在漕运船只上她惨遭诬陷,最后得杨卿君与白若松等人帮助的事情解释了一通。

      “既然这样,那看来我也不必解释他的身份了,所以这位……额……杨?”钦元春不太肯定杨卿君的姓氏,抽空看了他一眼,得到他肯定的颔首以后,才继续道,“这位杨公子说,有事要与我们商议。”
      她顿了顿,补充道:“有关红楼的事情。”
      说罢,她又环视一圈,疑惑道:“将军呢?”

      “我,我去喊怀瑾!”白若松从塌上跳了下来,趿上靴子,在孟安姗怨毒的眼神下,一溜烟跑出了房间。

      又是一个傍晚时分,窗外鎏金漫天,白若松踮着脚尖跑出一小段距离,这才停顿下来,靠着墙壁把皂靴提好,在地上踩实了,慢悠悠回了自己房间。
      出乎预料的是,一推开门,明明早上走之前,还觉得充满温馨的房间,此刻冷冷清清,只有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桌案与床褥。

      空气中残留着一点熟悉的味道,却并没有熟悉的人。

      白若松怔怔站在门口好一会,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怅然感,思忖片刻,阖上门栅,又迈着小碎步去了云琼的房间。

      云琼房间还是没有上门栓,白若松只是手掌轻轻一推就开了,还没把头往里头探呢,就听见里面叮铃哐当一阵响动,随后有什么金属的东西“丁玲”一下,落在了青石地板上。

      这下白若松不敢随便往里头探了,只能在门口试探地喊了一句:“怀瑾?”

      片刻后,房间内响起了云琼低哑的声音:“进来吧。”

      白若松这才又将开了一条缝的门栅往里头推开,跨过了门槛。

      云琼是侧对着门口坐在圆桌旁的,随着门栅被打开,窗外浅橙色的光照在了他的面上,于鼻侧投下一小片阴翳。
      他抬起眼来看向白若松,朝外那一侧的眼睛笼罩在光中,瞳孔紧缩,琥珀色的眼仁更加浅淡了,呈现一种清透的,宝石一般的质感。

      白若松又闻到了那种好闻的,沁人心脾的白檀的香气,只不过往常是需要将鼻子靠在云琼的身上才能闻到,这次却离了三五步的距离就闻到了。

      “好香啊。”她有些贪婪地在空气中嗅了嗅,“是什么东西,熏香吗?”

      云琼放松下本来紧绷的两侧臂膀,起身撩开隔断处的纱幔,给白若松展示放在内间,正挂在衣桁横木上熏香的衣物。

      “此香名为‘清濯’,是当年能人异士进献给高帝,又由高祖赐给我祖母的。只要熏在衣服上,任何带毒的蛇虫鼠蚁都不能近身,据说便是蒙汗香和毒香,都能够被中和,不会伤害到人体。”

      “据说?”

      云琼放下纱幔,无奈道:“我没有中过这些,不清楚是不是真的,在外行军打仗,蛇虫鼠蚁不近身倒是真的。”

      “真的?”白若松激动起来,“那快给我熏熏,我可招蚊子了。”

      云琼站在遮蔽的纱帐前,闻言只得再次掀开纱幔,让清濯的味道透出来。
      他看着白若松先把鼻子探进内间,被过浓的香味熏得一个喷嚏,随即转身用后背接受熏陶的滑稽模样,笑道:“你寻到我这里来,就是为了蹭熏香的吗?”

      对哦,险些忘了正事。
      白若松的眼睛不经意地扫过圆桌上那个可疑的,鼓鼓囊囊的包袱,最后停留在了云琼的脸上,想了会,道:“杨卿君来了,就是那个漕运的杨副帮主,说是有关红楼的事情要和我们商量。”
      说完,她才想起来云琼并不知晓杨卿君与易宁的关系,便补充道:“哦,杨卿君是易大人的前未婚夫来着,总之他两看着关系很微妙,我们晚点再去吧,不然撞到人家吵架,多尴尬啊。”

      云琼虽然心里很是在意杨卿君前来的目的,但还是耐着性子陪着白若松又把自己翻来覆去熏了两个来回,这才灭掉熏香,放下帐子,二人一同前往易宁的房间。

      远远地,在回廊上,二人就看见了被赶出来的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这群人里头包括钦元春钦元冬两姐妹、孟安姗、沈佳佳,还有贴身伺候杨卿君的月芙和腰间挎着刀的,那个轻功比李逸还好地女人,好像叫空枝来着?

      沈佳佳一个人正撅着屁股,耳朵贴着门栅正大光明地偷听,在其他安静地站在一侧的人群中,滑稽得鹤立鸡群。

      白若松刚走近几步,就听见易宁的房间里头传来了瓷器碎裂的声音,把她吓一跳,蹑手蹑脚接近孟安姗,小声问道:“怎么还在吵啊?”

      孟安姗好笑地瞥白若松一眼,道:“你要是再耽搁一盏茶,估计就吵完了。”

      白若松:“他们具体在吵什么啊?”

      这时,一直贴着门栅偷听的沈佳佳回头,神神秘秘道:“那个漂亮公子提出什么计划,然后冰块脸不同意!”

      “杨公子想男扮女装随着一起去红楼,易大人不同意来着。”孟安姗替她补充完整了。

      “嘿!”沈佳佳跨了个脸,“你站这么远,怎么听得比我还清楚!”

      孟安姗可能觉得沈佳佳挺有意思的,抱着一种“调戏小公子”的心态,眉毛一挑,压低嗓子道:“我跟你说,其实像你这样,贴在门上反而听不清,要站到一定距离,才容易听清。”

      沈佳佳警惕地盯着孟安姗:“真的吗,你没逗我?”

      孟安姗乐了:“真的,不信你站过来听听。就这里,白大人这个位置,听得最清楚了。”

      沈佳佳半信半疑地走过来,挥手示意白若松后退。
      白若松偷偷翻了个白眼,后退两步,把位置让给了沈佳佳。

      走廊毕竟只有这么宽,挤着一大堆人,位置本来就不够,她这一后退,就靠到了钦元春跟前。
      钦元春俯下身子,凑到白若松跟前嗅了嗅,又偷瞄了一眼云琼的位置,用身子挡着自己的手臂,和白若松打暗语道:[是将军的味道?]

      暗语的词汇量并没有平时说话这么多,很多时候很多词语很笼统,得自己分辨里头具体的意思。
      白若松想了想,判定这个所谓的“味道”,大概说得是“熏香”,便举起大拇指做了个“是”的手势。

      钦元春笑了,咧开一口白牙,又做了一个往上的手势:[这可是最上面那些人专用的。]

      最上面那些人?
      白若松想起云琼说过,这是高帝赐给他祖母的熏香,大概明白过来她指的是皇室。

      也就是说女帝其实也用这熏香?

      “什么啊,根本听不清!”前边的沈佳佳咬牙切齿地要踹孟安姗,孟安姗忍着笑一个侧身,躲了开来。

      钦元春被吸引了一瞬注意力,回过头来的时候,飞速做了一个“一”的手势,又做了一个“千”的手势。

      什么意思?

      然而不等白若松细想,易宁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杨卿君面上带着笑意,全然没有刚吵过架的那种局促感,挥手抖落手指上的一点水珠,似风中柳枝一般摇曳而出,结过月芙递过来的帷帽。

      “这不是玄静的得意弟子吗?”他目光停留在白若松的脸上,嘴边噙着一个浅淡的笑,却无端带着一些恶劣,“记得好好劝劝你的师父,让她不要总是脾气这么大才是。”

      说罢,他带上帷帽,带着两位侍从翩然离去,只留下满走廊安静的人群。

      白若松深感不妙,硬着头皮把头探进易宁的房间,刚喊了一句“大人”,劈头就是一个茶盏砸了过来,“哐当”一下击中了白若松脸侧的门栅,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滚出去!”

      白若松猛地站直身体,“啪”一声关上门栅,回头对诸人道:“咱们还是回去吧,改日再来,让大人静静。”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5章 第 18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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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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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