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涩梅雨季》染血芭蕾

16、车内

　　裴又青第二天早上起来时，李皖南已经坐上了回大阪的车。

　　她望着空旷的房间，听着墙上钟表滴答滴答，呆坐了十多分钟，最后猛地又倒回床上。

　　之后的两天都是Joe陪着她，他们一起去滑雪，逛街。不得不说Joe是个情商很高的小男生，行为举止都让人相处起来很舒服。他早早订好回去的票，两人之后就一起结伴回去了。

　　*

　　“爸，医生说要按时吃药，别把身体搞垮了。”

　　黑川泽西咳了几声，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李皖南拿着药坐到他旁边，把药一颗一颗挤出来放在一张白纸上。

　　“你去新泻玩了？”黑川泽西依旧闭着眼。

　　李皖南倒好热水，“是，跟朋友一起去的。”

　　“是寻奈？”

　　“不是，是一个学妹。”

　　“这样啊…”

　　黑川泽西慢慢起身，把一张纸上所有的药全都倒在嘴里，混着热水咕咚喝下去。

　　他半眯着眼睛，眼里尽是疲惫。

　　“最近组里事情太多了，警察那边一直盯着我们，好像我们会偷摸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一样…”

　　“不过啊…”黑川泽西接着说，“我不会传给你，女孩子还是别碰为好，对了，Joe…”

　　“Joe没这个打算，他还太小了。”李皖南打断了他。

　　黑川泽西将后脑勺靠在墙上，没再说什么。

　　*

　　大阪的风无休止地吹干空气的润泽，裴又青每次出门前都会涂点保湿乳，不然皮肤日积月累损伤以后会很难修复。

　　除一开始写日记的那几天，裴又青再也没发给她日记过，即使日记本偶尔写着，但不过是些琐碎的小记，她觉得没有把这种东西发过去的必要。

　　上一条聊天记录显示已是一个月前了。她们已经有这么久没有联系过了。

　　这份兼职裴又青不打算继续了。

　　她得在课余时间再找份兼职，争取在二十岁生日那天去冰岛，自己亲手给自己送上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

　　她默默期许着那天的到临，能无畏地奔跑在震撼人心的黑色沙滩上，抬抬头就能看见带来神秘幻想的极光。

　　查完银行卡里的余额，裴又青从银行走出来。她身上只穿了件灰色卫衣，裹着深灰围巾。

　　她硬着头皮走进冷风撺掇的街道，“好像下雨了..” 一滴雨落在她眉间，她敏感地抬头望了眼乌云密布的天空，没有管那么多，接着一路小跑进了便利店。

　　24小时便利店里很亮堂，她匆匆选好几样便走到收银台结账。

　　不巧的是，便利店周围开始被循序渐进的雨声笼罩。

　　“靠…”她暗骂一声，自己出门也没带伞。她瞥见门口有放着各式各样的伞，于是走上前拿了一把，又问店员多少钱。

　　“四十？”

　　裴又青默默将伞放回去，她这个月月底已经没剩多少钱了。

　　她坐在店前的椅子上，看着即将暗下来的天色，掏出耳机听起了《东京不太热》。

　　反正自己不着急回家，这场雨估计也下不了多久，再等等吧。

　　雨洗刷着残枝败叶，被打掉的樱花落满地，为街道点缀了一副罗曼蒂克般的浪漫景象。她的心像是被扔到了千里之外，却漂浮在空中，深陷呆想无法自拔。

　　直到面前那辆车发出刺眼的远光灯，这才将裴又青从幻想里回到现实。她眯着眼睛，以为这车要开走了。

　　可等了几分钟，这车稳如泰山，丝毫没有要开走的想法。

　　“有病吧..”本来下雨没带伞就烦，还遇到一个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的车主。

　　手机响了，裴又青接通，却传来对方一阵嗤笑，“你想跟我的车对视多久？”

　　“啊，那是你的车啊？”裴又青站起身来，“不然呢，过来吧。”

　　李皖南将车窗摇下，她嘴角上扬，似是宠溺地嗔怪裴又青。

　　裴又青三下五除二跑到车门前，然后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里的暖气将裴又青围住，她的皮肤被这突如其来的温度差刺激到，她猝不及防地打起了喷嚏。

　　李皖南默契地递上了纸巾，不过裴又青只觉得鼻腔很是干燥，没有鼻涕。

　　打完之后，她用力地搓了搓鼻子，瞬间鼻腔便有什么东西流下来，那东西像鼻涕，但却比鼻涕流地更快，更像是“青鼻涕”。

　　她来不及思考，用手摸了摸，一抹鲜红出现在指尖。

　　“流鼻血了，能再拿点纸么？”她表现的很是镇定，放佛料到了自己会流鼻血一样。

　　李皖南蹙着眉，又多抽了几张纸，她的目光一刻不离面前的女孩。

　　“她好像比之前更瘦了…没好好吃饭么？”

　　本就清瘦的面庞，眉宇间的清纯甚至都未带消减。可女孩手指握住的纸，带有触目惊心的血迹，这画面让她久久不能平复。

　　李皖南握紧了方向盘，直到指尖泛白她才缓过来。

　　“我就知道会流，大阪那么干。”裴又青喃喃自语道。

　　“我给你买的药有用吗？”

　　感受到关切的目光，裴又青转头盯着那双眸子。

　　“嗯，有用。上次在新泻用了以后，感觉鼻塞的次数减少了很多…”

　　新泻？

　　从新泻回来后，李皖南都没有主动找过她。

　　她忍不住好奇地问，“你最近忙吗？”

　　李皖南的座位调低，她几乎是躺在靠背上望着裴又青。

　　要是裴又青不转头根本无法与之眼神交流。

　　可她又怕。

　　“还好，在构思毕业论文，另外父亲那边也有点事需要我帮忙。”

　　“哦，这样啊。”

　　裴又青话音一落，车里顿时一片安静。

　　车内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响起，雨点拍打着车窗。这让裴又青想起她第一次来大阪，那天也下着雨。

　　她第一次见李皖南时，也下着雨。

　　突然，车内唯一的光源被关掉，只听见旁边的人坐了起来，裴又青的鼻子灵敏地察觉到了让人微醺的香气正慢慢靠近。

　　她呆坐着，不敢动。

　　可心跳声太大，唯恐被旁边的她听到。

　　接着肩膀一沉，腰被人紧紧抱住了。裴又青转头，鼻尖便碰到了李皖南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