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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花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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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玉泉寺出来,已经到了正午。闹市之中酒香四溢,道路两旁商铺林立,往来车马络绎不绝。
顾迟怜与齐雁行走在人群之中,意外的有些打眼,惹得一阵骚动。有胆大的,竟直接走上前来搭讪。
顾迟怜似乎毫不介意,还会回以对方一个如沐春风般的笑脸,迷得那已成家的一路目送,未成家的含羞带怯。
“她们怎么了,为何我感觉,有不少人都在朝这里看。”
顾迟怜打开手中折扇遮在嘴边,歪过头对他道:“有小姑娘看上了你,预备招你回家做上门女婿了,你可有意?”
“可我感觉,更多的人是在看你。”齐雁行如实回答,“仙师每每对她们笑,人群之中便会马上传来骚动。”
“观察的真仔细,不愧是第一捉妖师,完全不被外界干扰。”顾迟怜凑近他,继续说道:“悄悄告诉你,很早以前,就有人对我许下承诺,要与我生生世世在一起。”
自打与顾迟怜认识以来,此人便惯常喜好如此,不是拿他取乐,便是满嘴胡言,也不知道哪有一句是出自真心,哪一句又是玩笑。
“仙师一向如此,张口就来吗?”齐雁行似乎真的在认真回他的话,“一生已足够漫长,生生世世何等情重,仙师救过她的命?”
二人贴在一起耳语,又惹得不少路过的行人回头观望,窃窃私语。
“自然。”顾迟怜顺着他的话达,“你若对我的事情感兴趣,往后还很长,我一一都说与你听,可好?”
再这样下去简直没完没了,齐雁行并不是喜好闲聊的主,反应过来顾迟怜又在逗他,只能乖乖闭上嘴,任由他将话接过。
顾迟怜见他神情淡淡,便不再拿他玩笑,反正机会多的是,不差这一回二回。
“欸,你快听?这歌唱的好不好。”
“我只知是女子声线,好坏与否,我难以定论。”
“齐雁行,你也一向如此,有问必答吗?”顾迟怜学着他先前的话反问,“自然是唱的好,走,随我去见上一面。”
“仙师要找的熟人,在那红楼上?”齐雁行有些将信将疑,他门中有戒规,不得滥情,不得沉迷烟花之地。
“你有所不知,若是打探消息,必要来这三教九流汇集之处,况且此处不光人爱来,就连某些妖魔鬼怪也会流连于此。”他说这话时,刻意咬重了妖魔鬼怪四个字,“说不定,还能碰上些玄门熟面孔。”
齐雁行就这样被他拉着,进了那楚棺秦楼。
二人刚一进门,便有四五龟奴迎上前来,又是端茶倒水,又是带头引路。整个楼内百花争妍,蜂蝶环绕。多少痴云腻雨,分不清是情迷之下镜花水月,还是意乱之中骄佚奢淫。
“哎呦,这不是顾公子吗。”一位体态丰腴,浓妆艳裹的妇女走来,花枝招颤中也叫人看不出年纪。只见这老鸨摸样的妇女,热情似火道:“怎么突然想起来我伊人居了,不会是又为了什么玄门恩怨,修真诡秘吧。”
“槿娘哪里的话,好像我每次来,都是为了公事一般。”顾迟怜接过她手中花酒,揽了她的肩道:“别这么见外嘛。”
“难道不是么,要知道,顾公子上次来时,我还只是个伶人,可如今都朱颜不在熬成老鸨了。”槿娘顺势靠到了顾迟怜肩上,“顾公子口中的每次,间隔的未免太久。不过顾公子果然不是一般人,生的比我伊人居的姑娘还要美不说,这么多年了,模样竟是一点都不曾改变。”
槿娘捻起一缕顾迟怜的青丝,带着欣赏意味道:“顾公子神颜,真是叫人一眼万年,过目不忘啊。”
“槿娘又在说笑。”顾迟怜轻咳了一声,“要我说,在我心里,这最美的人就是你了。”
槿娘面露喜色,抽了软帕轻轻抽在他脸上。
“你瞧我,都忘了这里还有位小相公。来来来,带上好酒美人,赶紧招呼着。”
“见过这位大婶,我乃修仙之人,沾不得酒色。”齐雁行继续说道,“你这伊人居鱼龙混杂,似乎还有食人精魄的妖邪掺杂其中,若是长久待在此处,恐怕会日渐萎靡,精尽人亡。”
齐雁行刚一说完,整个伊人居里的人全都猝然静止,那槿娘的脸上更是五味杂陈,嘴角支棱了半天,也没给出一个笑脸。
顾迟怜连忙手动封住了他的嘴,以免他又说出什么大实话。
“小孩子第一次来不懂事,各位继续,继续……”顾迟怜拎着齐雁行,像提着只幼犬的后颈皮一般,直接将人关进了就近的雅间,“槿娘勿怪,还请给我上最好的酒菜过来。”
一场闹剧差点上演,还好顾迟怜眼疾手快。
“齐雁行,你这嘴是开过光吧。得亏你身在云天里,若是寻常人家,早被人打死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惹人不快,属实无心。”
“行了,你若不喜欢待在此处,便去附近为民除害吧,待我与那熟人见过面,自会与你联系。”
说罢,顾迟怜走到齐雁行身边,二人相互掩了一下对方的右耳,交换了传信符文。
“也好,那此事就暂且交于仙师了,若有吩咐,便呼我名。”
顾迟怜摆了摆手任由他先走了。
齐雁行刚走没多久,那雅间内便突然飘落些许花瓣,只听一个娇翠欲滴的声音说道:“顾迟怜啊顾迟怜,你不是一向薄情寡信吗?怎么如今也会为了一个凡人,如此大动干戈,还要陪他去什么东海,几百年前如此,几百年后也如是,鬼迷了心窍了。”
顾迟怜曲起一只膝盖,漫不经心地将手搭在上面,他似乎有些微愠,随手朝空中泼了杯酒:“多嘴。”
半空中,那大片花瓣旋转着,化作一具女子身形。
“是是是,怪我,怪我。”那花妖塌下腰来,雪白细长的手臂撑在桌前,露出胸前旖旎风光。
她接过顾迟怜的酒杯,仰起修长雪白的脖颈,一滴一滴用嘴接着那残余不多的酒水。
“我等得有些不耐烦了。”顾迟怜掐着她的下巴,将她拉近,“尤姝,东西给我。”
话音刚落,两枚色彩斑斓的贝壳令牌出现在尤姝手心,丝绸般的光泽映照在她脸上,上面写着“东海”二字。
“怎么样,经过我手仿出来的东西如何。”尤姝蜜语如丝道,“就是那龙王亲自来了,也难辨真假。”
尤姝站起来,突然捧住自己的脸,像是要将什么东西撕下来一般。待她站定,一位与她模样相同,身着白纱的女子出现了眼前。她们一红一白相对而立,好似一对双生子。
“迟怜哥哥,你又搞错了。”白衣花妖嗔怪道,“她是尤婵,我才是尤姝。”
双尤打闹着一左一右附在顾迟怜肩上,行为轻佻,举止风骚。顾迟怜攥着那两枚贝壳令牌,半寸目光都不偏移。
他淡淡道:“尤姝、尤婵。从我身上下去,香味太浓,他回来会不习惯。”
“那他喜欢什么香味。”尤婵柔声说道,“我给他变,想要什么味道都有。”
“我们姐妹两个跟随哥哥多年,竟然比不过一个凡人,他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尤姝贴他更紧了些。
话音未落,雅间大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道凌厉剑光向屋内刺入,齐雁行右手持剑神情自若,将那刺绣屏风一分为二。
“此处不是……”齐雁行突然怔住,“你们……我该来的地方。”
酒案上,只见那三人举止亲密,衣带交叠唇齿相依,竟有些难舍难分的意味。
齐雁行再怎么淡泊情爱,也大概察觉出了他此刻境地之尴尬。
他飞快收剑入鞘,将那被劈成两半的屏风火速合拢,随后一个敏捷转身,退出了门外,还意外体贴的将房门窗门一并锁好。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顾迟怜:“……”
尤姝:“!”
尤婵:“?”